《沙漠駝群》，楊軼聽過這個鋼琴曲。他咖啡店架子上，最多的其實不是流行音樂的專輯，而是鋼琴或者小提琴的純音樂大碟，平時在店里也是播放這些純音樂比較多！

當然，這個世界的知名曲子楊軼還只是停留在欣賞的階段，還未上手彈奏過，但他聽著前奏，就辨認了出來。

楊軼這是第一次聽到大師級別的現場版演奏，簡亦繁的彈奏，似乎并不比楊軼聽過的錄音差。

閉上眼睛聽，那美妙的音符，仿佛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跳動，開始的節奏有些慢，似乎是走進了沙漠一樣，顧慮、擔憂的情緒在醞釀，略顯緊張的副旋律也在像時鐘一樣催促著，將主旋律往更快的方向推動。

慢慢的，仿佛駝群在不斷地壯大，這重重的琴鍵敲打出來的音符似乎預示著它們堅定的步伐，慢慢地走向遠方。

當然，這些意境只是遐想出來的，但鋼琴優美的彈奏催發了這些想象。

“粑粑，粑粑！”小姑娘覺得很好聽，又想跟爸爸說悄悄話，拉扯著爸爸的衣擺，小聲說道。

“噓！”楊軼低下頭，豎起手指頭，然后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示意她要認真地聽。

樂章很長，中間有狂風，有沙暴，但駝群們無所畏懼地挑戰著所有的艱難，旋律越發激昂，簡亦繁的彈奏，手指抬起落下，越發地快捷，節奏越來越明顯。

最后仿佛是頌揚，一陣兒高亢之后，回歸輕快的尾奏，漸漸地平息下來。

楊軼才緩緩地睜開眼，看到簡亦繁收起的手勢，就好像真正的演奏者一樣，果然專業！

丁湘率先鼓掌，她其實沒有特別高的鑒賞能力，但就算再不懂音樂的人也能分得清高低，丁湘也覺得這位老先生彈得很流暢，應該挺厲害的。

曦曦也跟著鼓掌，小姑娘是真的覺得好聽，比媽媽彈的鋼琴還好聽。

“謝謝，謝謝，我這個是看到好琴控制不住，所以就多彈了一會兒，老板不在意吧？”簡亦繁拱手笑道，他還很客氣，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在國外的原因，表現得很紳士。

“哪里，簡老師絕對是大師級演奏家！”楊軼微笑著說道，“能在小店里彈奏一曲，我們是蓬蓽生輝。”

其實一個樂章下來，也是耗費了不少時間，剛才丁湘沖泡好的熱騰騰的咖啡，現在都不再冒出白色的水蒸氣。

楊軼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將吧臺上的杯子往里推，說道：“丁湘，你重新沖泡一杯吧，這杯涼了。”

簡亦繁過來吧臺這邊坐下，還想逗逗曦曦這個可愛的小姑娘的他連忙擺手，說道：“不用了，不用了，這并不是這位小姐的原因，都是我拖了太長時間，我的不好，不用怪罪她。”

楊軼愣了一下，笑了起來：“簡老師誤會了，我并沒有怪罪丁湘，只是讓她給您沖一杯熱的。”

“那我給兩份咖啡的錢吧！”簡亦繁覺得心里過意不去，想要掏褲兜。

“這怎么行？能聽您一曲《沙漠駝群》，我們都不知道多幸運，這杯咖啡我請您的。”楊軼連忙按住他，勸了一會兒，才讓這位耿直的簡老師放棄了這個念頭。

不過，簡老師還是把錢留下來，說是給丁湘的小費，這個楊軼沒有阻攔，還笑呵呵地讓面紅耳赤的丁湘收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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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兒交流之后，簡亦繁也是知道了楊軼的名字，而且也了解到楊軼對古典音樂的愛好。

“我是否有幸能聽到楊老板的彈奏呢？”簡亦繁詼諧，又有點文縐縐地說道，“承蒙你請的這杯美味的現磨咖啡，我身無所長，就是教學生有一點點心得，或許只能這樣報答一下楊老板你的慷慨。”

簡亦繁是真心地想指點一下楊軼，雖然他還不知道楊軼的水平如何，但以他所站的高度，指點大多數鋼琴演奏者都不存在任何問題。

楊軼倒是愣了一下，心里一喜，大大方方地站起來，說道：“簡老師不吝指導，那自然是極好的。”

前世的他也不是一個喜歡閉門造車的人，他癡迷刀劍，還曾走遍神州大地去探訪不同門派的名家請教，來到這個世界，楊軼最大的愛好變成了音樂，雖然沒有成為演奏家的想法，但要是能夠得到大師級演奏家的指導，讓他的個人能力得到提升，楊軼怎么能不歡喜？

坐在鋼琴前，楊軼還有那么一剎那恍惚，他猶豫是否要演奏前世的經典曲目。

但楊軼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他是在接受簡亦繁的指導，又不是要炫耀自己的“創作能力”。

楊軼沒有再藏著掖著，使盡渾身解數，彈奏了一曲以前他練習過的曲目。

丁湘在一邊看著，都忍不住驚訝地捂住了嘴巴。楊大哥還有這一手？

以前楊軼都沒有在她面前彈過鋼琴，這廝也太低調了一些，而丁湘就傻傻地以為楊軼只是把鋼琴買回來給墨菲玩的，壓根沒想到楊軼會彈鋼琴！

這時候，丁湘的衣擺被拉了拉，低頭一看，曦曦不知道什么時候鉆進了吧臺，小姑娘有些驕傲地跟丁湘姐姐嘀咕道：“我的粑粑很厲害！”

“阿嚏！”說完，曦曦又打了一個小噴嚏。

“曦曦，怎么打噴嚏了？”丁湘倒是留意到了，她連忙拿紙巾來給小姑娘擦一擦鼻子。

坐在吧臺前面的簡亦繁也聽到了這個可愛的小姑娘的話，他莞爾一笑。

簡亦繁也沒有想到楊軼能有這樣的水平，跟自己教授的專業學生幾乎不相上下。而且簡亦繁覺得有意思的是，這流暢的鋼琴聲、利落的指法，跟楊軼這個魁梧的身材有著特別大的違和感，但偏偏它們就融合在了一起！

這讓簡亦繁不僅感嘆造物主的神奇！

當然，要說挑毛病，簡亦繁還是能找出很多問題。

楊軼彈完這一曲，而丁湘和曦曦激動的掌聲也停下來之后，簡亦繁才跟楊軼說道：“楊老板，我這個人說話可能有點直，當老師習慣了。跟你探討一下剛才的演奏，或許說的話有些不中聽，你不會介意吧？”

要的就是指出缺陷，幫助自己進步啊！楊軼又不是一二十歲的小年輕，哪里還有那么多虛榮心。

所以，楊軼淡定地笑道：“簡老師，您放心，有什么您就直說吧！我的水平很糟糕，這個我心理還是有數的。”

“沒有，沒有，你彈得其實還不錯，只是有些地方……”簡亦繁便興致勃勃地跟楊軼指導了起來。

這一場雨，把簡亦繁和楊軼困在了一個咖啡店里，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也只是一時興起的指導，但因為對鋼琴共同的喜愛，簡亦繁和楊軼的交情卻是悄悄地建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