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策聽到何雲霄願意借他一萬兩，當場淚上眼角，嘴唇顫抖得說不出話。

  一萬兩銀子，對於大家子弟來說，並不算很多。比如江南豪門出身的李清夢，隨手便可借給何雲霄一萬兩。

  龐策雖不是齊國豪門大族的子弟，卻也是尹京三大幫派之一, 短刀幫的小幫主。一萬兩對他來說雖多，但也並非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短刀幫，是連五十兩都拿不出來的幫派。內有幫主垂危，外有鐵鷹幫、蛇虎幫虎視眈眈，正是最為內外交困的時間。

  也不怪龐策如此激動。短刀幫受困以來，可謂樹倒猢猻散。平日裡頗有交情的商人、店主, 沒有誰願意頂著鐵鷹幫和蛇虎幫的壓力幫助短刀幫。

  幾波和鐵鷹幫、蛇虎幫的衝突下來，不少短刀幫幫眾受傷，幫內開支激增，早就入不敷出了。而且，因為幫主重傷，短刀幫勢頹，連借錢都變得極難。莫說一萬兩，就是一百兩也難借。

  侯府馬車中，龐策坐在一邊，何雲霄和孟清柔坐在另一邊。

  三人中間堆著各樣的東西，藥材，衣服，零食，玩具。這些花花綠綠的玩樂之物，與龐策灰暗低沉的情緒，形成鮮明的對比。

  因為有龐策在的緣故，孟清柔的社恐屬性一直處在激發狀態。她老老實實地和何雲霄拉手，靠在他身邊，一句話也不說。最多是睜著大眼睛, 好奇地看著龐策。

  「柔兒，這位公子的哥哥受了重傷，咱們去看一眼好不好？」何雲霄哄著他的南珠老婆。

  「嗯。」孟清柔聽話點頭。

  何雲霄提醒她道：「去幫龐公子的話，那陶瓷小動物就來不及買了。」

  孟清柔有些不舍地看著何雲霄，卻還是道：「沒關係，救人要緊。」

  龐策在一旁聽到這話，沒有多說其他，只是道：「何公子和這位姑娘的大恩，我短刀幫沒齒難忘。」

  何雲霄擺了擺手道：「龐公子不必見外。只不過，我何雲霄也非街上撒錢的善人，你這忙，我不會白幫的。有要求。你能做短刀幫和你哥哥的主嗎？」

  龐策一時猶疑。他哥哥從小教育他要講江湖道義，說到做到。如今具體不知何雲霄是什麼要求，他不敢擅自答應下來。若是小要求，那他可以做主答應，若是事關幫派生死存亡的事情，那他便不敢擅自答應。

  何雲霄道：「你若答應不了，我也不強求你, 等你哥哥醒了，我和他談吧。」

  龐策感覺自己似乎聽錯了。

  「等我哥哥醒了？何公子, 你……實不相瞞, 我哥哥受傷極重，我請遍尹京名醫全都束手無策。哥哥一生仗義，這次只怕難了。」

  文有梓弱，醫有南珠，武有楚楚，只要這短刀幫龐幫主不是死人，就哪怕是植物人，都能給他救過來。

  何雲霄道：「別慌，我有把握治你哥哥。」

  「好！」聽到這句話，龐策心中振奮了許多。

  何雲霄想了想也是奇怪，短刀幫雖然缺失了一名九品的頂級戰力，但此幫紀律性極強，家底也不弱，何況還有梓弱老婆手把手教他們如何做。怎麼短短几天之後，幫中就解不開鍋了？

  「龐策，范……范先生之前不是給你出謀劃策過嗎？你們怎麼……」

  龐策苦笑道：「何公子，先生給我們的建議是與鐵鷹幫互拼一波，藉此機會找出幫內不穩定因素，之後化整為零，隱忍待發。可短刀幫如今的家底地盤，都是我哥哥掙下的，我哪裡捨得丟掉。」

  何雲霄明白了。

  梓弱老婆讓他們丟地保人，結果他們不，非要丟人保地。按照梓弱的計劃，他們絕不至於一直和鐵鷹幫、蛇虎幫打消耗戰，直到把自己耗死。現在好了，不聽梓弱老婆的話，短刀幫的人和地盤馬上都保不住了。

  何雲霄瞧著車廂窗外的太陽，估摸著馬上中午了，他耗得起南珠耗不起。

  「別說了，帶我去看看龐幫主。」

  到了地，何雲霄才發現短刀幫的情況，其實比他想像的要好很多。

  短刀幫的大本營是個十幾排瓦房圍城的宅院。面積不小，裝修比之鐵鷹幫要寒酸許多。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院中練武場、藏經閣等幫派該有的設施一應俱全。

  跟著龐策進門，走過練武場，何雲霄看見莫約三五十名幫眾聚集在此。

  經歷過幫派劫難之後，還能願意留下賣命的幫眾，都是非常忠誠的。

  龐策對眾兄弟道：「兄弟們，何公子願意借一萬兩幫助我幫，還願意嘗試醫治哥哥。大恩不言謝，何公子，我等銘記於心。」

  龐策說完，在場的短刀幫幫眾便齊聲道：「多謝何公子出手相助，我等銘記於心！」

  三五十名武者起聲開口，自然氣勢不凡。

  谷涽

  何雲霄九品修為倒是不怵這場面，可一貫怕生孟清柔就不行了，她被這些看起來像是壞人的人嚇到，再往何雲霄的懷中鑽了鑽。

  「柔兒別怕。龐策，我時間不多了，快走吧。」

  「好。」

  三人快步前往短刀幫幫主龐簡的房間。

  普普通通的房間裡，一位不到三十的年輕人躺在床上。

  龐簡三十不到成就九品，確屬於天資不凡，有衝擊宗師的希望。

  此時的龐簡面色慘白，就連嘴唇上的血色也幾乎消失乾淨。

  孟清柔身為醫者，不需要何雲霄多說，便憑藉大夫的直覺開始診斷。望聞問切，如此而已。到了需要號脈的環節，礙於男女有別，孟清柔便用細線搭在龐簡的手上，隔空聞脈。

  龐策見孟清柔臉色不善，便頗急切地問道：「姑娘，我哥哥如何？」

  孟清柔被突然開口的龐策嚇了一跳，連脈也不管了，即便一直和何雲霄拉著手，也還要跑到他身後躲著。

  何雲霄：……

  何雲霄轉身把南珠老婆捉出來，見她又要往身後跑，只好半抱著道：「柔兒，龐幫主如何了？」

  「他，經脈鬱結，血液不暢，故而虛弱。」

  「要怎麼解？」

  「通血活脈。」

  「怎麼通？」

  「外用活血藥浴，內用內力通脈。」

  龐策在一旁聽著，見救哥哥有望，便立刻喜道：「姑娘，你會那活血藥浴的藥方嗎？」

  孟清柔被激動的龐策嚇到，縮在何雲霄懷裡對他點頭。

  「不過，」她接著說：「用內力通經脈需要厲害的武者內力才行。」

  龐策道：「我八品修為，不知可否？」

  「得比打人的人要厲害。」

  龐策：……

  上次推測能打傷龐簡的人，少說也是九品，更可能是宗師。別說宗師了，就以短刀幫目前的處境來看，就是九品，都請不來。

  龐策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被磨滅掉。

  何雲霄暗中琢磨，比打人的人厲害？雖然不知道打傷龐簡的人有多厲害，但老子身體裡有楚楚的內力。楚楚是系統欽點的天下第一，世間不可能再有人比她強了……

  「龐策，我可以幫你哥哥疏通經脈。」

  龐策苦笑道：「何公子，打人的人少說也是九品……」

  何雲霄不想裝逼，但為了大局，只好被迫瞬間展露九品修為。

  龐策的苦笑僵在臉上。

  「何公子，他還可能是宗師……」

  何雲霄二話不說，又是被迫瞬間展露獨屬楚楚的天下第一的精純內力。

  隨著他奢侈地一掌拍出，形如實質的內力之掌隔空把一張實木桌椅拍得稀巴爛。

  武者能拍爛實木桌子常見，但能用內力隔空拍斷則非常罕見。宗師以下者，罕有人敢這樣浪費內力。

  龐策見此徹底震驚。他看何雲霄的眼神都變了。

  聽說何雲霄才二十？二十歲有這實力……齊國第一天才非他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