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霄在麟萱宮的院墻外練功,不知不覺天便黑了。
天雖黑了,何云霄卻沒有走的意思。
他來時是書院下課的時間,天色已經是黃昏,如今天雖黑了,其實也只在南珠老婆的家門外等了一個小時。
莫說一個小時,就是一日,兩日,三日,十日,只要南珠老婆能消氣原諒自己,何云霄也是愿意等的。
不僅愿意等,還等得美滋滋,有個盼頭。
現在雖然也是等著,卻等得沒意思。因為實在不知道,怎么才是個頭。若每日麟萱宮在晚上都沒人出去,于是沒人注意到自己,那自己就一日復一日這樣徒勞地等下去嗎?
只是這么想了一下,何云霄便打消了這種念頭。
哄老婆還要偷奸耍滑?
這是一個合格的LSP應該干的事情嗎?
所有的壞習慣都能改掉,唯獨好色這一點我心永存!
何云霄也不是沒想過利用杜妹妹給的“加強版氣運提升”,去某些特殊場所豪賭一把,直接把姜姐姐的贖身銀子搞到手。但他是三觀端正的好青年,誓與賭毒不共戴天!豈能明知故犯?
拋去心中雜念,何云霄在夜色中,繼續默默練功。
練著練著,忽然聽到有腳步聲漸漸靠近。
是從麟萱宮的方向來的!
一位女子!
何云霄立刻停止修煉,從地上站起來,撣了撣灰塵,恭恭敬敬地站著。
不管來的是誰,只要是從麟萱宮走出來的,對現在的何云霄來說,都是祖宗,得好生供著。
那女子打著燈籠慢慢走近,何云霄借助燈籠的光線一瞧,好家伙,老熟人了。
杏兒!
為了避免自己突然出現,把毫無準備的杏兒嚇一跳,何云霄特地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輕聲喚道:“杏兒!杏兒,看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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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麟萱宮本應無人,即使是何云霄刻意壓低的聲音,也著實把杏兒嚇了一跳。
“誰!”
“是我,是我,何云霄。”
何云霄恭敬又客氣地說道。
兩人之間仿佛角色互換,宮女杏兒成了身份尊貴的侯爵嫡女,何云霄成了宮中帶把的太監。
杏兒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挎著食盒,見到何云霄又驚又疑,道:“何公子,你怎么在這?”
何云霄連忙道:“我……南珠……我……她不許我進去。”
杏兒想起孟清柔對她說過的話,長公主殿下好像確實說過,不許何云霄再過來。
看著何云霄老實巴交的樣子,杏兒不知該說什么好。
“何公子,殿下讓你不進去,你就不進去?”
何云霄用力地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杏兒又問:“假若殿下見了你,不喜歡,讓你走,你怎么辦?”
何云霄試探道:“那我走?”
杏兒無奈嘆息:“唉。”
她現在是真有點懷疑,那天晚上看見的鞋子,到底是不是何云霄的了。
那個敢跑到皇宮里,長公主的寢宮去找長公主私會的,膽大包天的男子,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副,畏手畏腳,老實巴交的樣子?
杏兒道:“何公子,我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何云霄連忙道:“杏兒姑娘盡管問,我定知無不言。”
杏兒道:“那晚,我在長公主的寢屋內,發現一只男子的鞋子,藏在簾幕后面。這人可是何公子?”
何云霄坦然承認:“是我。”
“公子從前敢夜闖長公主的寢宮,現在怎么連院子都不敢進了?”
“我怕惹南珠生氣。”
“殿下不會輕易生氣的。”
“可我已經惹她生氣了。”
杏兒無語道:“還真是……”
見杏兒表情不對,何云霄連忙掏出買好的胭脂首飾,塞到杏兒的手里。
“請姑娘幫我。”
杏兒詫異道:“公子,你這……”
何云霄連忙討好道:“姑娘若嫌不夠,我這還有。”
杏兒突然大怒,也不管何云霄是什么身份,也不管首飾貴重幾何,盡數將它們摔到地上!
“公子以為杏兒是什么人?為了幾個臭錢就要出賣主子嗎!?”
何云霄一愣,突然高興起來。
“好啊!”
這回,換成大怒的杏兒看不懂了。
他不會是瘋了吧?
我摔他東西,他居然叫好?
杏兒試探著問:“何公子,你……沒瘋吧?”
何云霄喜道:“杏兒,你真是好樣的!有你在南珠的身邊,我就放心了。”
杏兒呆住。
她想起昨日,何云霄被自家殿下質問到失魂落魄的樣子,想起那時候,何云霄也是不管自己的情況,第一時間讓她去安慰自家殿下。
杏兒突然明白那個敢夜闖皇宮,夜闖麟萱宮的何云霄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畏手畏腳、老實巴交的樣子。仔細想來,是因為在乎。
在乎到小心翼翼,在乎到捧著都怕她因此受傷。
杏兒此時的感情是復雜的,她真的很能明白何云霄的心意,但這樣下去,憑著畏手畏腳的樣子,真正應該明白的人——南珠長公主孟清柔是不會明白的。
杏兒道:“何公子,你聽我說,你要勇敢一些。明白嗎?殿下她,沒有那么脆弱。”
何云霄道:“我明白!誰若是想對南珠不利,先從我身上踏過去再說。”
杏兒:……你明白個鬼你明白。
杏兒想說:你要去撩她。可這話,不該從一個女孩子嘴中說出來,更別說是叫別人去撩自己家的主子了。這讓別人知道了,得被抓去浸豬籠。
杏兒委婉地說:“公子,‘勇敢’不是‘勇敢’的意思,而是‘臉皮厚’,你明白嗎?”
何云霄有點開竅了,畢竟是曾經臉皮厚過的人。
“杏兒姑娘,你是讓我對她主動一點是嗎?可是我不是不想主動,我現在連院門都進不去。想主動也沒有機會。”
杏兒想了想,把手上挎著的食盒舉給何云霄看。
“公子,你知道這個是什么嗎?”
何云霄早注意到了,不過夜晚天黑,之前和杏兒說話也沒多注意。等到杏兒舉起來放在燈下,他才看得分明。這食盒,正是南珠給他送解噬魂丸湯藥的食盒。
他笑道:“這是南珠給我送藥用的。”
杏兒道:“殿下今天下午,采了兩份藥方。這食盒里面有一份,還有一份放在宮內。”
何云霄感動非常。
南珠老婆真是人美心善的好老婆。即便鬧別扭,把好感度鬧完了,也還惦記著我。
然后,何云霄就看見,杏兒當著他的面,把解噬魂丸的解藥,從食盒里拿出來。
小手一抖,小碗一斜,冒著熱氣的解藥,全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