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點多鐘，天色已經大亮，整個龍城都已經甦醒過來，人們開始出門忙碌，街道兩旁也支起了一個個早餐攤。

  在駐軍司令部里，譚恆強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也在吃著早餐。桌子上擺著一碗很清淡的小米粥，配著一個鹹鴨蛋，一碗小鹹菜，再加上一份小籠包，簡單而精緻。

  就在譚恆強喝粥的時候，辦公室大門被推開，張訓臣邁步走了進來。

  譚恆強立刻招呼著：「快來，正好包子還熱呢，坐下來一塊吃點。」

  張訓臣坐在譚恆強身前，隨手拿起一個包子，開口說道：「有個事。」

  譚恆強喝了口粥：「你說。」

  張訓臣壓低了聲音：「一區南部軍區派了特派員，已經進入我們二軍三團的防區了，想要跟我們溝通一下。」

  譚恆強皺了皺眉頭問道：「什麼人種？」

  「華人。」張訓臣分析了一下：「我估摸著，應該是華人兵團總司令部那邊的人。」

  譚恆強繼續低頭喝粥，沒有吭聲。

  張訓臣稍微有點坐不住，追問道：「見不見？」

  譚恆強放下碗，很淡然地說道：「拉扯嘛，還是見一下吧。」

  二人又聊了兩句，接著吃起了早餐。

  ……

  兩個小時以後，兩名非常低調的華人，穿著一身便服，被駐軍的軍車接到了司令部大樓。

  在警衛們的保護下，他們進入了一間很寬敞的待客室里。

  與此同時，譚恆強坐在隔壁的休息室里，邊喝著茶水，邊通過一扇單向的玻璃，觀察著待客室里的情況。

  這次見面，譚恆強並沒有親自出面，而是交給了張訓臣來接待。

  待客室中，兩名華人特派員正跟分別跟張訓臣握手。其中一名領頭模樣的男子開口說道：「你好，張總參。」

  「你好你好，二位請坐。」張訓臣笑呵呵地說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總司令身體抱恙，目前正在療養所里靜養，有什麼事兒和我談就行！」

  眾人紛紛落座，領頭那名男子開口自我介紹道：「張總參，你好，我是受華人兵團總司令委任，南部軍事調節特派員，我叫蔣華。這位是我的搭檔，陳驍。」

  張訓臣點了點頭：「二位遠道而來，辛苦了。」

  蔣華插著手，非常乾脆地說道：「我們這次來，是為了解決問題的，就開門見山的說吧。」

  張訓臣笑著說道：「希望如此，我也有一些公務要處理。」

  蔣華點點頭，直截了當地說道：「是這樣，張總參，你現在對龍城和斯蘭卡的局勢怎麼看？」

  張訓臣想都沒想，立刻回答道：「斯蘭卡，跟我們龍城是同宗同源。如果反叛軍對斯蘭卡進行清剿式的軍事行動，那麼，在人珉軍許可的情況下，我方不排除會派遣軍事單位進入斯蘭卡，幫助人珉軍抵禦外部勢力入侵。」

  張訓臣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第一，沒有提到過一區，只提到了反叛軍。第二，他也一改之前的態度，外交措辭發生了變化，一再強調駐軍跟人珉軍是同宗同源的兄弟部隊關係。

  通過這些話，來隱約傳達出一個信息，龍城這邊已經是一個龐大的政體，不再是之前那種行政派與駐軍分家的關係。

  聽到張訓臣的回答，蔣華面色微微有了些變化，和搭檔陳驍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著信息。

  很快，蔣華面色非常嚴肅，看著張訓臣問道：「張總參，你有考慮過，如果駐軍方面支援斯蘭卡的話，會有什麼後果嗎？」

  張訓臣直視著對方的目光，很坦然地說道：「我只知道，我的兄弟部隊目前處境很艱難，我們華人生活區即將遭受外族戰火的威脅。」

  蔣華面容冷峻，主動提醒道：「我希望你們能想清楚，如果龍城駐軍在沒有得到一區調令的情況下，私自出兵支援斯蘭卡，那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的軍事譁變！這種行為，一定會爆發戰爭。」

  張訓臣坐直了身體，盯著蔣華說道：「戰爭不由我們來發起，如果真要打，那也沒辦法。人珉軍七八萬人，還有數十萬華人民眾，都生活在斯蘭卡地區。如果反叛軍的戰火蔓延到那裡，而我們作為一支距離這麼近的華人部隊，如果沒有任何反應……日後，我們這些人恐怕會被刨祖墳的！」

  蔣華眉頭緊鎖，想了半天之後，乾脆掀底牌：「張總參，我希望你向譚司令轉達一下。我們此次代表一區政府，以及華人兵團總司令部，向你部傳達兩點建議。第一，如果龍城方面一旦和斯蘭卡人珉軍達成軍事共識，共同參與作戰。那麼我負責任的告訴你，龍城必然發生戰爭，而且就是在近期！這是不可逆轉的！第二，如果龍城方面能夠足夠克制，那麼這件事情，還能得到轉機。」

  張訓臣立刻問道：「有多克制？」

  蔣華揮手說道：「命令人珉軍向後撤退三百公里，放棄斯蘭卡要地，把他們還給巴伊亞喬的軍政府。同時，人珉軍只允許駐紮在華聯小鎮，或許這場戰爭就可以避免。」

  張訓臣笑了笑說道：「你這是軍事壓迫啊，打一炮，要一點地盤。」

  對方沒有吭聲。

  張訓臣起身說道：「行，我知道了，我會把你的建議轉達給總司令的。」

  對面二人也跟著起身，蔣華開口說道：「未來幾天，我們可能還要頻繁見面。」

  說著，這位特派員語氣忽然柔和了不少：「另外，華人兵團總司令，讓我給譚司令帶個話。」

  張訓臣收住腳步：「你說。」

  蔣華語重心長地說道：「總司令說，他年事已高，任期滿後，自然是要讓賢的。譚司令現在雖然還是副職，但幾年以後，說不定整個華人兵團都會掛上譚字旗了。那時候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何必跟一幫反動分子，去搏機會渺茫的事情呢？」

  張訓臣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我會轉達的，二位請回吧。」

  雙方道別，蔣華他們被帶去休息的地方，張訓臣則邁步走進旁邊的休息室里。

  一進門，就看見譚恆強坐在裡面喝茶，目光很淡定。

  張訓臣走了過去，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說道：「我感覺啊，這次一區發動戰爭的態度還是很堅決的。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

  譚恆強眯著眼睛，沒有表態，只是輕聲說道：「他們來的消息，先不要漏。」

  張訓臣點了點頭。

  ……

  一間昏暗而潮濕的房間裡，何岩接到了一個電話。

  話筒里，一名男子沉聲說道：「最後一項任務，做好準備。」

  何岩沉默了半天，點頭道：「知道了。」

  掛斷電話之後，何岩有些不爽地坐在冰冷的床上，目光里透著一絲煩躁。

  上次就說最後一次，現在又是最後一次……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過了一會兒，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男子嘹亮的聲音響起來：「吃飯了！」

  「嘩啦！」

  鐵門下方的小窗口外，推進來一盤還算精美的食物。何岩晃了晃腦袋，彎腰拿起了餐盤，悶頭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