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一邊說，一邊朝雲貴銅業走去。

  宋桑見狀，連忙躲進草叢。

  終於，七女走到大門口，不出意外的，被保安攔住去路。

  大老遠，宋桑看見七女正在和保安交涉著什麼, 而保安至始至終都一臉嚴肅。

  終於，三分鐘後，保安打開大門，七女走了進去。

  宋桑瞬間愣住。

  雲貴銅業可以隨便進嗎？為什麼他們的大門看起來好森嚴的樣子？

  對了，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聽阿姐說，很多企業都喜歡做表面功夫。

  大門看起來戒備森嚴, 其實只要你想進, 對方根本不會攔。

  猶豫片刻, 宋桑絕對也跟著進去看看。

  他實在不放心。

  萬一七女因為找工作失敗，和對方起了衝突怎麼辦？

  作為苗人，他太清楚苗女的性格了，開朗、活潑，但也特別潑辣。

  一個說不好，很可能會動手。

  要是七女因工作的事和人動手導致受傷，宋桑絕對內疚死。

  想到這，他不再猶豫，等七女在視線中消失，他連忙快步走過去。

  只是站在大門前，宋桑卻猶豫了。

  待會若保安問起自己，自己該怎麼說？

  他可認識裡面的任何一個人，可要說成是找工作的，又沒有介紹信。

  早知道剛才就在草叢裡寫一個了，但現在已經站在這，再拿筆寫，必定引起懷疑。

  誰知在他猶豫的功夫，大門忽然開了。

  宋桑一愣, 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他還是走了進去。

  通過大門，旁邊站著一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穿著保安制服的男子。

  宋桑正不知該怎麼說，保安忽然站直，對著自己敬了一個禮。

  宋桑下意識點點頭，默默走了進去。

  直到自己在保安的視線中消失，宋桑才鬆了口氣。

  剛才差點嚇死。

  左右環顧一周，他看到七女剛從2號樓進去。

  宋桑不敢怠慢，雙腳陡然加快，方向2號樓。

  只是他並不知道，就在他進入大門後的一分鐘。

  一個提著帆布袋的男子也來到大門口，結果距離門還有五米，就聽一個鏗鏘有力的男聲道：「站住，幹什麼的？」

  那人一愣：「我想進去看看？」

  「進去看看？看什麼？有預約嗎？」

  那人一愣：「還需要預約？我剛才見有個男的也進去了啊！

  他都在不遠處的花壇蹲半天了，穿的也是最普通的苗服，絕對不是你們廠里的人。」

  保安看著他：「不是我們廠里的人？那是我們董事長！」

  「什麼？董事長？他不是進去收破爛的嗎？我看裡面垃圾桶里好多塑料瓶，我也想去撿……」

  「非銅廠人員禁止入內, 謝謝配合！」

  收破爛男子暗道一聲晦氣，扭頭走了。

  他剛才盯宋桑半天，就是為了對方手裡的塑料瓶。

  結果見宋桑磨磨唧唧好大一會, 忽然就大搖大擺的進了雲貴銅業。

  對方一個屌絲都能進，自己這麼帥，沒理由進不去啊！

  結果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對雲貴銅業來說，越帥的人還真就越進不去。

  七女乘坐電梯來到四樓，這是雲貴銅業的人力資源部。

  宋桑確定電梯挺好的樓層，直接轉進樓梯口。

  電梯門打開，七女出來。

  看看門上的人力資源部辦公室，其中一個過去敲門。

  很快門打開，一個穿著筆挺小媳婦，腳踩高跟鞋，氣質精神幹練的年輕女性問：「請問，你們找誰？」

  看著對方自信的目光和精緻的著裝，再看看自己寬大中帶著七分土氣的舊衣服，七女莫名有些心虛。

  但最終，還是阿蓮最好的朋友，那個叫小茉的女孩道：「我們……是來找工作的。」

  「找工作？」職業女性一愣，隨即道，「可我們人力資源部沒有發招聘通知啊？

  而且雲貴銅業平時不對外招聘的，想來工作必須走公務員流程。

  你們都是那個大學畢業的？」

  七女一愣：「哪個大學？我們沒上過大學啊！」

  「沒上過大學？」職業女性終於反應過來，她看著七女，「抱歉，我們對員工的要求，最低是擁有碩士學位。

  本科學位也行，但必須有三年以上的相關從業經驗和兩年以上的支教、村官經歷。

  如果你們符合條件，可以關注我們的官網，並在每年的6月18號報名。

  三個月後參加筆試，筆試通過後兩周參加面試。

  面試和筆試的總分達標才擁有實習資格，實習期一年，一年後由帶班組長決定是否轉為正式員工……」

  聽對方說著，七女都懵了。

  這都是些啥？

  學位她們多少知道一點，可為什麼有了學位，還要求有工作經驗？

  支教村官又是什麼？

  筆試？面試？

  實習期都要一年嗎？

  「行了，如果沒其他事，你們先回去吧，希望以後有緣，咱們可能成為新同事。」

  職業女性依舊溫文有禮，可七女清楚，對方越有禮貌，自己和她的差距就越大。

  「小茉，咱們還是回去吧？」

  「是啊，這裡招人好像很難的樣子？」

  「我幹活還行，一聽考試就頭大。」

  「……」

  小茉點點頭：「那走吧！」

  她剛轉過身，忽然想到什麼，對職業女性道：「我有你們廠里的推薦信，不知道這個行不行？」

  「推薦信？什麼推薦信？」

  小茉連忙從口袋中拿出來：「就是這張。」

  職業女性一愣，因為對方手中的紙，又黃又舊，背面還有字。

  看形狀像是用酒店廢棄的記帳單紙寫的。

  這也太草率了吧？

  職業女性本想說：妹子，你就別開玩笑了，我們可是全國百強企業。

  所有員工都擁有公務員編制，不是隨便一個人寫張紙條，就能讓我們開綠燈的。

  可優秀的自身素養卻禁止她這麼莽撞：「是嗎？我看看。」

  說完接過紙條。

  下一刻，她呆住了。

  因為紙條右下角，有兩行字：

  宋桑。

  秦宇。

  她對這兩個人都再熟悉不過，因為公司剛開過董事會。

  董事長在會議上親自提出，雲貴銅業已經被收購，收購人秦宇。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秦宇就是公司的大股東。

  接著董事長又發了一個文件，他自己把自己降為副董事長。

  而董事長，是大股東秦宇指派的，一個叫宋桑的男子。

  董事長還特意交代，最近一段時間，所有必須打起精神。

  如果有人打著這兩個人的名號，不管他們有什麼要求，無比全部滿足。

  抬起頭，她再看七女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同。

  「各位，請進！」

  谷鋒

  等七女做到人力資源部的會議室，她又給每人都倒上茶：「來，喝茶！

  是這樣，關於這封推薦信，我做不了主。

  你們先休息一會，我去找我們領導請示一下。」

  說完匆匆離開。

  等確定沒人，七女才相互對視一眼，然後面面相覷。

  「你們說，這到底什麼情況？」

  「是啊，阿桑哥那封信到底有沒有用？」

  「我覺得懸。」

  「為什麼？」

  「為什麼？你也不看看這裡的環境？還有剛才那個女人的言行舉止？

  倒不是我不相信阿桑哥，而是咱們想的太簡單了。

  有的工作所有人都能幹，就像咱們在廠里裝線管，跟著機器把塑料管放到線柱上就行。

  可有的工作全部是所有人都能幹，就像醫院的醫生。

  你會給人看病嗎？」

  「廢話，我要是會看病，早自己開診所了，實在不行到藥店當售貨員也行啊！

  既不累又輕鬆。」

  「你看，雖然我不知道雲貴銅業的員工平時都幹什麼，但這麼豪華的一家公司，工作難度絕對不比在醫院小。

  所以，就算他們讓咱們幹活，咱們也干不來。」

  「這倒也是。」

  「可是，如果咱們做不了，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回去繼續在紡織廠上班唄！

  原來那家不去了，心找一家就是。」

  正討論，門忽然被打開，這次進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女人打扮和剛才的職業女性差不多，但更顯氣質卓絕。

  「各位好，我是雲貴銅業人力資源部經理趙婉秋。」

  七女連忙站起身：「趙經理好！」

  雖然她們見識不多，但也知道，這位在雲貴銅業，絕對是高層。

  「請坐，我聽說你們想在這裡找工作是吧？」

  「是的！」

  「是！」

  「對！」

  「……」

  七女的回答，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

  經過剛才的討論，她們已經沒有多少信心了。

  趙婉秋的聲音卻依舊溫和：「不知你們想找什麼樣的工作？文案？財務？調度？還是一線中控室？」

  果然！

  聽完趙婉秋的話，七女面面相覷。

  因為她們發現，這些工作還想都不是自己能做的。

  文案？自己字是認識，也知道怎麼寫，可如果寫文章，就太為難了。

  財務就是會計，算各種帳目，計算員工工資等，非常專業。

  很多東西她們看都看不懂，更別說計算了。

  調度雖然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但從字面意思，應該是指揮人或指揮事。

  我們都是新人，誰會聽我們指揮？

  至於一線中控室……這麼高大上的名字，肯定幹不了啊！

  看來對方這是以退為進，想變相趕自己走。

  小茉支支吾吾道：「趙經理，我文化比較低，字也不認識多少，估計你說的都幹不了。」

  其他幾女也跟著點頭。

  趙婉秋淡淡一笑：「這樣啊，沒關係，不會可以學嘛！

  除了財務專業較強，其他你們都能選。

  像文案，也不一定非要寫文章，雲貴銅業每周都會安排人宣傳自己的企業價值。

  比如進行節目演出。

  你們會唱歌嗎？」

  「會一點！」

  「我會唱山歌！」

  「我喜歡流行音樂！」

  「……」

  「會唱歌就行，你們都是苗族的吧，到時就穿上苗族的特有服裝，到台上載歌載舞。

  如果表現優秀，還能上電視呢！

  當然，不會唱歌跳舞也沒關係，收拾擺放道具之類的幕後工作也能做一做。

  還有調度，這個聽起來聽嚇人，其實非常簡單。

  咱們雲貴銅業主要業務是挖礦，幾百個工人同時幹活，如果不事先安排好，非常容易混亂。

  你們的主要工作就是幫他們排好班，遇到有請假的，就找人頂班，不影響工程進度就行。

  至於一線中控室，說白了就是車間工作。

  咱們車間的設備都是全自動的，還有報警系統，聽到報警，直接喊巡檢過去排查就行。

  不過一線中控室需要倒班，也需要學習一點基礎的理論知識，但並不難。

  你們看看自己更喜歡哪個？」

  七女紛紛按自己的興趣選好了崗位。

  趙婉秋一一記錄好，最後道：「我知道了，一會咱們簽一下用工合同，你們就是雲貴銅業的正式員工了。

  到了自己的崗位最開始可能會有點不適應，但沒關係，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你們平時有空了，也可以到我辦公室找我聊天。

  我最喜歡和年輕人談天說地了。」

  旁邊，看著自家老大謙虛溫和的樣子，之前接待七女的職業女性忍不住撇撇嘴。

  她還是第一次見老大這麼有耐心。

  要知道在平時，辦公室除了她的訓斥聲，就是摔文件聲，暴躁的讓人懷疑人生。

  一切搞定，七女從人力資源部辦公室出來。

  看著手中的用工合同，她們面面相覷，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其實她們懵，宋桑更懵。

  他在樓梯口等了一個小時，就準備如果裡面有爭吵成，他就立刻衝進去調解。

  大不了道歉一波，態度誠懇點，應該不會鬧出太大的亂子。

  可直到現在，別說爭吵聲了，稍微大一點的聲音他都聽不到。

  想了想，宋桑走了出來。

  他要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小茉，你們來了？」

  看到宋桑，七女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阿桑哥！」

  「阿桑哥你真的在這裡？」

  「我還以為昨天你是在騙我們呢！」

  「騙什麼？咱們不是已經有工作了嗎？」

  「也對！」

  「……」

  聽七女七嘴八舌的說著，宋桑有些懵。

  她們真的被雲貴銅業錄取了？

  可是這一切不都是假的嗎？

  正發呆，人力資源部的門被打開，是趙婉秋。

  趙婉秋看到宋桑，顯示一愣，隨即連忙走過來，恭敬道：「宋總，您什麼時候到的？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安排車去接你！」

  宋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