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界外，杜殺問陸斬，“相白竟然還有界畫，你知道不？”

    “知道！俠客圖其實是出塞圖，是大蒼畫癡孟公麟所作，后被顧道子以神通變成了俠客圖，伯爵告訴我的，蚊道人當初便以出塞圖謀害相白。”

    杜殺了然，“原來如此，我從沒見過像李相白這樣命大的。”

    “我也是！”兩人一言一句，聊起來了。

    畫界。

    藍小蝶進入，撲面而來的是凌厲風嘯聲，漫天雪花紛紛揚揚，蒼山覆雪，大地銀裝素裹。

    “雪！”藍小蝶多興奮，姑娘伸手，雪花落在掌心，冰涼的觸感從掌心蔓延開來，是真的。

    “真的耶！”書童扮相的藍小蝶笑的多開心，在雪地上轉圈。

    緊隨其后進入的藍安石瞇了迷眼睛，神情犀利。

    藍小蝶看到的是雪，藍安石卻感受到了劍氣和劍意。還感受到了一股金戈鐵馬的蕭殺之氣。

    無處不在。

    “看看那個人是誰？”李相白指了指。

    順著李相白的指向，藍安石、藍小蝶適才看到風雪中還有一個人。

    赤臂，僧人扮相，但卻是一張馬臉，有點難看。

    藍小蝶還沒反應過來，藍安石神情一震，“釋家樂神緊那羅。”

    李相白點頭，“天龍圖中的樂神緊那羅。”

    強烈的信息沖擊讓藍安石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李相白走向緊那羅，藍安石和藍小蝶左右隨行，李相白說道：“當日在廣賢殿修復神仙卷，整舊如舊，畫中仙官答謝，相白才知道神仙卷其實是一副界畫，神仙卷中困有緊那羅。被樂陣所困。也就在當時，緊那羅有破陣而出跡象，相白恰好懂音律，進入畫界，以十面埋伏的樂陣重新困住緊那羅，自仙官口中，相白得知了千尺神仙卷來由。”

    臉上的震驚有加深的跡象，藍安石說道：“神仙卷是永乾三十六年，也就是大周元佑年，我朝圣人隋天罡所著。”

    “知道為何而著？”李相白問。

    “不知！”藍安石回答。

    李相白是真敬佩以身補畫的隋天罡，神情肅穆，李相白開口：“莊國永乾三十六年，西蕃釋家傳入莊國，當代莊國圣皇信仰釋家，西蕃將珞珈寺歷代高僧所著千尺天龍圖送入莊國，其目的是以傳道為名控制莊國。莊國圣皇、滿朝文武觀悟千尺天龍圖不理朝政。圣人隋天罡眼見國將不國，以畢生修為繪畫千尺神仙卷，拘千尺天龍圖中的樂神緊那羅到神仙卷，神仙卷仙子以圣人所創作太平令樂陣困緊那羅。隋天罡以身補畫。天龍圖失樂神便少了祥樂，頓失華彩，莊國適才逃脫亡國之災。往后便是莊國儒法兩家同釋家的爭斗，國力消耗一空，大蒼乘機出兵，奪取莊國大片土地，而我朝圣人魏云子也是隕落在這場馳援莊國的戰事當中。”

    一字一句，李相白說道：“相白繼承的就是魏圣人法堂。”

    距離緊那羅十多丈的時候止步，李相白說道：“往后五百年，西蕃屢屢以傳經，觀摩千尺神仙卷為名義進入莊國，目的就是尋找緊那羅。藍大人送千尺神仙卷到大周整舊如舊，也因為西蕃高僧觀摩神仙卷。隋天罡神魂早就消散，畫中仙官擔心被查出端倪無法抗衡珞珈寺高僧，我便移花接木，將緊那羅收入俠客圖。”

    正色，李相白對藍安石說道：“自莊國永乾開始至今數百年，西蕃始終抱守著控制莊國的想法，如今也是，此番西蕃到莊國，還是狼子野心，只不過換了個方式而已。莊國和西蕃聯姻，實則是與虎謀皮，將莊國推向深淵。”

    藍安石長吸口氣，抑制住內心的情緒波瀾，說道，“我會諫言圣皇。”

    李相白搖頭，“還不夠，藍大人帶我去見圣皇，并找借口帶圣皇到千尺神仙卷前，我能讓圣皇進入神仙卷，只有圣皇深信不疑，莊國才能眾志成城，煥然一新。而讓圣皇相信西蕃圖謀莊國已久，唯有讓圣皇眼見為實的進入千尺神仙卷的界畫當中。”

    “好！”沒有任何猶豫，藍安石一口應承下來。

    莊國的太樂丞，平時負責的就是保管千尺神仙卷，找一個借口讓李相白接觸到圣皇和千尺神仙卷，真不難。

    三人距離緊那羅只有十多丈，李相白喊了一聲，“大師！”

    緊那羅早就對出俠客圖不報幻想，三人的交談也都聽得見，自眾人交談中也知道眼前貴公子模樣的人就是李相白，緊那羅說道：“你要欺我、辱我、笑我、輕我、惡我、騙我……”

    李相白笑了笑，“你想多了！”

    隨手一拋，一本《清心普善咒》落在緊那羅身前。

    《清心普善咒》真正的曲名叫《普庵咒》，是李相白所在華國歷史南北朝時候的普庵禪師作的曲子。《普庵咒》蘊著古剎聞禪的大道之理。

    “好好聽聽，真正的佛法是慈悲為懷，渡人渡己，而不是披著袈裟殺人。”

    扔下《清心普善咒》，三人出界畫。

    茫茫風雪中又有歌唱聲響起……

    寒風蕭蕭，飛雪飄零，長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煙云

    ………

    大梁都城主街方向，出藍安石宅院，李相白、藍小蝶、陸斬等人直奔云鶴樓。

    晚間時分，莊國圣皇設宴招待西蕃國師，而這之前，莊國圣皇從霧影寺返回皇城，恰好有兩個時辰的時間，藍安石便借助這個時間差將李相白帶入宮內。

    一切妥當，到了換唐六如的時候。

    眾人前行，杜殺說道：“莊國兵部尚書、左丞相極力反對聯姻，這是好事，涉及兩國政事的聯姻，一旦軍方支持，事情就有點難辦。”

    杜殺一針見血，李相白眼中懸鏡司開陽樓的侯衛杜殺就是暗戳戳搞顛覆王權計劃的不二人選。陸斬是直，杜殺是陰，和唐六如一路子的人，但唐六如還沒有老江湖的杜殺老謀深算。

    點頭，李相白說道：“確實如此，其實最大障礙還是霧影寺釋家力量和國師。”

    “對了，國師什么修為？”

    藍小蝶開口：“釋家二品羅漢境。”

    “西蕃國師呢？”

    藍小得搖頭，“不知道！”

    李相白沒問陸斬，趕赴莊國的途中早就交流過，西蕃百年來養精蓄銳，除了和莊國以釋家交流為名派遣高僧來往走動，少有其他外事，懸鏡司沒有多少可參考資料。

    順著熙熙攘攘街道前行。云鶴樓在望。

    建筑宏偉又不失精巧的云鶴樓下，有嘖嘖稱嘆的說話聲響起。

    “我現在越來越喜歡莊國了，莊國有三絕，女人、香料、小說，這都是我喜歡的。西蕃就缺這些東西。”西蕃的四皇子蒙煜搖頭晃腦開口。

    “往后皇子在莊國想怎么看小說就怎么看小說，想怎么寵莊國的小娘子就怎么寵”扈從笑著說道。

    “這話說的好，我喜歡，回頭賞賜。”

    “謝皇子！”扈從大喜。

    跟著進入云鶴樓的食客，蒙煜走了進去。

    西蕃國師、珞珈寺的高僧在大梁霧影寺說經，蒙煜不感興趣呀。

    帶領扈從在街上兜兜轉轉，人便進了熱鬧的云鶴樓。

    目光環視，蒙煜看到了藍小蝶扮相的唐六如。

    認識呀，抵達莊國，莊國圣皇設宴，見過藍小蝶。

    兩眼發光的走了過去。

    兩名莊國宮內的護衛和藍小蝶的丫鬟也認識蒙煜，都緊張了起來。

    唐六如不認識呀。

    視線掃視了一眼護衛和丫鬟，唐六如心道：“至于不！”

    護衛上前便要阻攔，唐六如擺手。

    護衛楞了楞，退在藍小蝶身后。

    這邊蒙煜已經坐了下來。

    莊國的四皇子看了看丫鬟，說道：“你看看，還是你家公主得體大方，遲早都是一家人，不要緊張，等你陪嫁過來，我教導你怎么做人。”

    蒙煜豈止是口無遮攔，完全就是飛揚跋扈。

    丫鬟知道藍小蝶抗拒聯姻呀，本就討厭蒙煜，被羞辱一番，丫鬟面色通紅，一臉怒氣，可又不敢發火。

    兩名宮內護衛臉上也有不悅的神情，這里可是莊國大梁。

    唐六如明白了，原來眼前這個看著比自己老大還英俊的公子哥是西蕃皇子。

    沒辦法出聲呀，唐六如瞪了一眼。

    蒙煜笑，“你看這眼神拋的，我心都酥軟了，有句話怎么說的，罵是情意綿綿話，打是美人癢心頭，我喜歡這樣。”

    唐六如內心罵了一句，“賤個人！是你讓我打的。”

    蒙煜拿酒杯，給準備給唐六如斟酒，唐六如猛地站了起來，一拳頭砸了出去。

    “呯”拳頭結結實實印在了蒙煜的臉上。

    這一拳打的太順暢，唐六如都沒有想到。

    眼前長得英俊的西蕃四皇子臉皺褶了起來，極度的順暢讓唐六如沒有他想，第二拳順勢砸了出去，結結實實又砸在了蒙煜鼻梁。

    鼻骨碎裂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鮮血也在蒙煜臉上暈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