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最終是曲燼輕咳一聲，打破了詭異的寂靜。
只聽他說：“我已經看到你了，你下來吧。”
但是他通過手機屏幕看到，對方依然歪著脖子看著他。
曲燼扭頭看向對方，無嘴男迅速移動，始終在他視線的盲區。
對方就像長在他的后腦勺上面，而一個人是永遠不可能看到自己后腦勺的。
曲燼向著一旁的角落走去，背靠著墻角站立。
這時的對方，就出現在了他的頭頂。
隨著他慢慢抬頭，這次無嘴男就沒有辦法藏了。
眼看無處可躲，穿著病號服的對方在房間中亂竄，動作快的拉出了一道道殘影，最終鉆到了床底下。
曲燼看著穿條紋病號服的無嘴男，開口說：“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消耗了兩百能量值的魔音咒，似乎沒有什么作用。
他大概能猜到，對方是一只精神異變，他的這點蠱惑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當然，說一點用也沒有倒也不見得，應該還是有一些效果的，否則對方都不可能現身。
聽到他的話，無嘴男慢慢從床底下探出腦袋，在悄悄看他。
曲燼露出善意的笑容，“這芒果很甜，嘗嘗吧。”
無嘴男看著手里的芒果，眼中浮現出了明顯的貪婪。
但是緊接著，他就滿是失落，并向著曲燼指了指自己的臉。
曲燼眼角跳動，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沒有嘴，怎么吃得了東西。
“你叫什么。”只聽曲燼說。
對方伸出手指，在遍布灰塵的地上開始寫。
曲燼看到，對方慢慢寫出來的，是老鼠兩個字。
“老鼠？”
雖然奇怪對方的名字，可他還是點了點頭。
無嘴男似乎對曲燼放松了防備，慢慢鉆了出來，半蹲在地上。
只聽曲燼說：“我這次是來探望一個朋友的，她叫鐘瑤，你認識她嗎。”
無嘴男搖頭，然后又開始在地上寫字：
“你能幫我把嘴巴要回來嗎。”
看著這行詭異的字，曲燼神色肅然，只聽他說：“你的嘴在哪里。”
“小偷給我偷走了。”
“小偷是誰。”曲燼問。
“小偷喜歡偷我們這里的人的東西。”
“他在哪里。”曲燼又問。
“看到你來，藏起來了。”
曲燼露出了沉思，然后拿起了那串鑰匙，“這串鑰匙，是他剛才給我的嗎？”
“是的。”對方寫到。
“那他給我這串鑰匙是為什么？”
無嘴男搖頭，應該是他也不知道，或者是不愿意回答。
于是又聽曲燼問：“之前在鏡子里假裝我的人又是誰。”
“是小偷，他偷了我的嘴，還偷了別人的耳朵、鼻子、眼睛，組合成你的樣子。”
曲燼沒想到那個小偷竟然這么詭異。
“那之前我上樓時，模仿我腳印的人也是他嗎。”
“是的。”無嘴男回答。
曲燼知道了，那個小偷應該一直藏在他的周圍。
這時他想起了樓下那個女人，開口問：“那個跳樓的女人又是誰？”
無嘴男搖頭。
曲燼不知道對方是不愿意說，還是他也不知道的意思，于是道：“你能給我說說三樓還有四樓的情況嗎。”
無嘴男寫到：“三樓我不敢上去，他們都很兇，不過院長辦公室就在三樓右邊第一間。”
“四樓的人都是瘋子，他們以前在醫院里就沒人敢惹。”
寫到這里，無嘴男的手指都在顫抖。似乎對于四樓，他非常的畏懼。
曲燼猜測，四樓的人應該都是重度精神病患者，精神異變后更是恐怖。
他拿出手機打開相冊，找到了鐘瑤的照片，放在了對方的面前，“你認識她嗎，我是來找她……”
他的話還沒說完，無嘴男就開始在房間里四處亂跑，他臉上寫滿了驚恐，身軀在不斷的顫抖。
甚至手中的芒果，都被捏爛掉在了地上。
曲燼連忙把手機放下，并安撫說：“沒事的，沒事的。”
可就算他把手機收起來，無嘴男也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眼神中的恐懼好像能將他感染。
從對方的驚恐，可以看出來鐘瑤應該就在這里。
于是他不再詢問對方，而是準備離開。
就在他抓住門把手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向著遠處跑去。
曲燼一把拉開門，看向外面的走廊，但是一個人都沒有，腳步聲也消失了。
他若無其事的提著水果出來，來到通往三樓的樓梯口，踏上了臺階。
通往三樓的過程竟然極為順利，他有意防范那個小偷，但對方并沒有現身。
來到三樓，曲燼向著走廊兩邊看去，盡頭的窗戶應該被人給堵住了，走廊就像兩個黑黢黢的山洞，給人一種幽深和安靜的感覺。
右前方第一個房間的門牌上，寫著“院長辦公室”五個字
曲燼向著院長辦公室走去，先是站在門前想了想，然后就握住門把手轉動了一圈。
讓他意外的是，竟然打開了。
于是他將門推開，向著里面望去。
一張辦公桌，靠墻的文件柜，墻邊還有飲水機，墻壁上掛著一幅地圖。
文件、水杯、甚至還有電腦、座機電話，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果然像是辦公室的樣子。
更讓人在意的是，辦公桌前還坐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對方體型很胖，恐怕有兩百斤上下。這時正在一張文件上簽署著什么。
“咦！你是誰，怎么不敲門就進來了。”
當看到曲燼出現，這個肥胖的中年男人極為詫異。
曲燼回頭看了看他身后的走廊，黑黢黢的一片，他確認這里的確是月輝醫院的三樓。
于是他回過頭，看向了辦公室中的中年男人，“我是來看望一個朋友的，請問你是？”
“我是院長。”中年男人說。
在一家荒廢的精神病院，有一間正常的辦公室內，和一位看起來正常的院長。
這怎么看都不正常。
曲燼甚至猜測，對方會不會也是一個神經病，然后假扮成院長。
他將手里的電筒開關打開又關閉，發現燈光竟然能夠照亮。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沒有異變。很多異變只要收斂氣息，是不會造成電流紊亂的。
這時曲燼注意到，對方胸前有一張身份牌，上面有一張照片，和“院長”兩個字。
他將對方和照片比對了一下，發現是一個人。只是現在的院長，要胖很多很多。照片上的他更瘦，只能稱得上微胖。
在一旁的墻壁上，有一張幾百人的大合照。
合照中的人大都穿著病號服，應該是月輝醫院的病人。
在最前方的一二排，則是穿著白大褂，還有藍色護工服的人，是月輝醫院的醫護。
第一排中間的那個人，就是曲燼面前這個穿著白大褂的院長。只是照片上的他同樣更瘦。
看來這個人的身份，應該是真的。
當然，身份是真的，并不代表人沒問題。
只聽曲燼說：“原來是院長，這次我是來看望一個朋友的。”
“你要探望誰？”院長問。
“她叫鐘瑤，應該在你們這里。”
說話時，曲燼自來熟的走進了辦公室。
而在走進辦公室的瞬間，他就感受到了一種突如其來的窒息和壓迫感。
仿佛這里的氣壓更高，而且他呼吸間吐出來的氣息，還被什么東西給吸走了。
他的無形盾詛咒，消耗的速度明顯加快。
“鐘瑤啊……”院長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四樓，“她在上面。”
從對方口中得到答案，曲燼點點頭。
但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這位院長的笑容有點牽強，而且在提到鐘瑤的時候，眼神中還有一絲淡淡的恐懼。
曲燼沒有急著上去，而是說：“聽說整個精神病院的人，都出現了精神異變，院長你怎么還在這里呢。”
說話時，他消耗了兩百能量值使用魔音咒。
因為他斷定對方肯定不會說實話，所以需要蠱惑一下。
他的話音落下，這位院長的臉上浮現了些許掙扎。
似乎他原本想要說的話，因為曲燼使用了魔音咒，被堵了回去，轉而說：“有些事情，必須有人留下來做。”
“什么事情？”曲燼問。
院長攤了攤手，“這么大一家醫院，這么多病人，總不可能連個醫生都沒有吧。”
“那你平時在這里，主要做些什么工作呢。”
“也挺簡單的，到處查查房。”
“查房嗎……”曲燼喃喃，然后又問：“除了你，醫院就沒有其他醫護人員了嗎。”
院長搖頭，“沒有了。”
“之前那些人呢？”
“大都變成了病人，還有一些死了。”院長回答。
曲燼陷入了沉思，變成了病人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從正常人變成了精神病。
這時他看了對方剛才簽字的文件一眼，發現是一張入院單。
對方在院長簽字的地方，鬼畫桃符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曲燼實在是認不出是什么。
至于患者簽字的地方，還是空白的。
他收回目光，向著院長問：“要不要嘗嘗水果。”
說著他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根香蕉，放在了對方的辦公桌上。
看到香蕉后，這位院長眼神深處，流露出了明顯的貪婪。
只聽他說：“謝謝。”
說完后，桌子上的香蕉就開始潰爛，化作了粘稠的黃色液體，然后液體蒸發，彌漫出一縷縷酸臭味的氣息。
與此同時，這位院長閉上眼睛，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曲燼沒有在意，而是說：“院長現在要去查房嗎？”
院長醒過來，看著他道：“現在不去，因為有病人來了，我要負責收錄。”
曲燼笑了，“你說的病人，不會是我吧。”
院長也笑了，他把入院單推到了曲燼的面前，上面放了一支筆，“簽了吧。”
曲燼將霰彈槍從后背上慢慢拔了出來，對準坐在椅子上的院長后，他開槍了。
“嘭！”
大片子彈爆射出去，院長整個人的上半身，幾乎都爆開成了血霧和碎肉，四處飛濺，滿墻滿地都是。
但曲燼看向對方的下半截身軀，瞳孔收縮了一下。
他發現對方的身軀竟然都是血肉，沒有內臟，也沒有骨骼。
而且在他開槍后，地上的鮮血和碎肉，輕微的顫抖和跳動著。
院長的下半截身軀，則開始“融化”，變成了一種鮮紅色的液體，順著地面蔓延，然后又往墻壁上覆蓋，最后將頭頂的天花板也遮蔽了。
整個院長辦公室，都變成了紅色。
接著就是噗通噗通的聲音傳來。
有點像是心跳，也有點像是某種悸動。
每一道噗通聲響起，整個房間都會震動一下，隨之曲燼的心跳也跟著顫動一下。
房間內的紅色開始收縮，變成了豐滿的月牙形狀。
雖然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情形，可曲燼卻有一種感覺，他好像在一個巨大的胃里面。
心跳一般的噗通聲，就是這個巨大的胃在蠕動。
一股黃色的氣息，散發出無法形容的酸臭味，開始彌漫在空氣中。
這好像是胃酸。
桌椅板凳、文件柜、飲水機，在被胃酸一樣的氣息籠罩后，迅速融化成汁水，然后蒸發消失。
曲燼手里的霰彈槍，探出了他一米范圍。沒有無形盾詛咒的保護，槍頭變得滾燙，然后槍桿變軟、彎曲。
曲燼將霰彈槍一扔，霰彈槍掉在地上后直接融化成了黑水，被巨大的胃消化吸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