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落下帷幕,何深在彈奏完這一首蕭邦的葬禮之後,再次看了一眼蕭邦的墓碑,並沒有說什麼。
邁步直接向著賓館方向走去。
他心中對於音樂的那一絲絲疑惑,已經逐漸消散,對於音樂的想法,也逐漸變得無比的通透。
畢竟他現在已經是Lv.10(Ex)的等級,雖然說沒有辦法穩定完美發揮,但是只要狀態特別好的情況下,還是有可能達到完美的層次。
而到了那個層次,基本上那一場音樂會,就會變成可以記入史冊的,被所有人所傳頌的音樂會。
就算是那些世界頂級大佬,比如說阿格里奇,齊默爾曼等人的音樂會,其中的神級現場,也並不是特別的多見。
畢竟很多的東西,都需要一個非常非常完美的狀態,以及其他的一些東西。
天時,地利,人和!
三者缺一不可。
何深帶著一臉茫然的趙紫彤跟計夢婷二人回到了賓館,將她們倆放在門口後,便直接回到了房間中,稍微進行休息。
趙紫彤跟計夢婷二人,看著何深瀟灑離去的背影,一時間有的無奈。
她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今天過來幹嘛了……
感覺就是提醒何深,讓何深去蕭邦的故居,還有蕭邦的博物館看一眼,然後就沒了?
其他的時間,都是幫自己老師打打雜,防止其他人去搗亂啥的。
總感覺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就是看著自己的老師。
站在一邊等了一會兒,自己的老師他,他就莫名其妙突破了?
趙紫彤計夢婷二人相視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麼辦。
不過不管怎麼說,兩個人還是一起回到了她們住的地方,打算等第二天再去找何深。
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老師了,還不多過去黏糊黏糊?
最起碼增添一下師生的感情啥的。
結果等她們第二天到酒店的時候,突然發現……
何深跑了?
大早上七點多不到,就一個人跑了。
兩個人聽著前台工作人員的話,臉上不由得露出委屈的神色。
自己二人,真的這麼討人厭嘛?
就連跟自己多呆一會兒都不願意嘛?
何深並不知道趙紫彤計夢婷二人今天會過來找自己,他晚上回到賓館睡了一覺後,便直接拿著樂譜,向著華沙蕭邦愛樂音樂廳走去。
在之前宣布決賽輪比賽結果的時候,工作人員就給他安排了之後跟樂隊進行合奏的預約。
因為選手太多,還有作品的時長比較長,華沙愛樂樂團給每一位選手的時間,都不算特別多。
基本上每個人就是兩個小時的時間。
而何深的樂隊合奏時間,便是周五的早上九點鐘。
華沙愛樂樂團剛剛開始工作的時間。
作為一名職業樂隊成員,他們需要在工作的時候,按時來到樂團里上班,進行每日的排練訓練。
就跟上班一樣。
何深看著時間還沒到,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弄了點西式的早餐坐下等待。
等到距離排練時間,還有十分鐘的時候,何深這才起身,向著音樂廳裡面走了過去。
此時此刻,華沙蕭邦愛樂音樂廳內,樂隊裡的所有人都已經在各自的座位上,安安穩穩地看著面前的樂譜。
上面的譜面,正是何深之前遞交給蕭邦國際鋼琴比賽組委會的樂譜,蕭邦第一鋼琴協奏曲。
華沙愛樂樂團最為熟悉的作品直以。
比較他們華沙愛樂樂團作為蕭邦國際鋼琴比賽御用的樂團,自然而然地對著蕭邦的兩首鋼琴協奏曲非常的熟悉。
就算沒有蕭邦國際鋼琴比賽,他們也會在正常的演出活動中,邀請來自於各地的音樂家,來進行這一首作品的詮釋。
何深走進音樂廳,沒有等周圍工作人員的引導,便直接走向後台的位置。
伸手推開音樂後台的門,走到後台的時候,樂隊的指揮便已經站在了那裡。
安德烈·伯雷科,華沙愛樂樂團的現任指揮。
他並沒有注意到何深的到來。
安德烈靠在牆邊,拿著手中的樂譜,跟著身邊那位拿著小提琴的演奏者小聲說著什麼。
突然,小提琴演奏者發現何深向著他們走過來,立刻戳了戳安德烈的的後背。
安德烈一愣,轉過頭,發現了何深到來,立刻拍了拍小提琴演奏者的後背,示意他先上台。
而等小提琴演奏者上台後,他才轉身看向何深,微笑著伸出手,友好地用著問道。
「請問,需要我說英語,波蘭語,熊國語,還是德語?我這些語言都可以順利交流。」
「波蘭語就行。」何深用蕭邦記憶中的波蘭語道。
聽到何深的波蘭語,安德烈笑了一下:「行,那麼我叫安德烈·伯雷科,你可以加我安德烈!何深,用你們華國話是這麼叫的吧?」
「是的,何深……」
何深伸出了手,跟安德烈輕輕握了一下後,便迅速鬆開。
他並不是過來跟指揮寒暄的,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準備之後的比賽。
而安德烈作為一名職業的指揮,指揮生涯三十多年,拿過無數的獎項,他自然而然地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在剛剛,他跟何深的寒暄,只是告訴何深,他是一個比較好相處的人,千萬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畢竟是協奏曲,最重要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合作。
何深掌控著主旋律的鋼琴,而他,掌控著整個樂隊!
兩者,缺一不可。
安德烈看見何深鬆開手,立刻明白何深是一個比較乾脆的人,他也無比乾脆道。
「行,何深,能不能把你的樂譜給我看一眼,我需要看一眼你的樂譜,確認你對於樂譜版本的選擇!」
「波蘭國家版,楊·艾凱爾所編訂的版本,以及德意志亨樂版作為輔助。」
何深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從背後的包中,掏出兩本完全不同的蕭邦第一鋼琴協奏曲。
「德意志亨樂版編訂的太過於嚴謹,缺少靈性,所以只是用作參考。」
「那麼你是選擇波蘭國家版嘛?」安德烈饒有興致地接過何深手中的樂譜,隨意翻看了一下。
何深手中的波蘭國家版上面,寫了很多很多不同的注釋,各個地方的注釋全部都有。
但是德意志亨樂版本上,注釋內容並不是特別的多。
只是一個大概。
很明顯看的出來,何深主要版本選擇的便是波蘭國家版。
「楊·艾凱爾所編訂的波蘭國家版很不錯,我也使用的是這一版。
他主要參照了作曲家手稿、法國早期版本、德國早期版本、英國早期版本、波蘭早期版本、牛津版本、波蘭潘德列夫斯基版本、蕭邦學生的法語版本、蕭邦學生米庫里的版本……
以蕭邦手稿,還有白旗國早期版本為重要信息來源。
很不錯,看來我們能減少非常多的時間!」
安德烈將手中的稿子,還給了何深,然後環抱雙臂,看向何深,笑道。
「既然這樣,那麼你就開始跟我說一下,哪個地方需要注意,哪個地方需要修改就行,一切都以你的意志為主,畢竟是你的協奏曲!」
「行,我們先直接來一遍,看看你的樂隊如何。」何深接過樂譜,站在安德烈的對面,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
說罷,他向著音樂廳舞台的方向走去。
而安德烈,看著何深走的步伐,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輕輕一笑,跟在何深的屁股後面,向著舞台上走去。
舞台上的聲音很嘈雜,各個樂器都在練習著各自的聲部。
小提琴首席,管理著整個樂團四個聲部的聲部長。
四個聲部的聲部長,管理著每個樂器的首席。
每個樂器的首席,管理著他們手下的所有樂器演奏者。
當一位演奏者,在詮釋音樂的時候出了差錯,如果是樂器首席管理,那麼大概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錯誤。
如果聲部首席喊了你,那麼就已經是一個大的錯誤。
當你被小提請首席喊道的時候,你就要知道,你這個錯誤已經很嚴重了。
當你被指揮喊到,著重點名的時候……
你就應該去思考,你是不是最好去換一個新的樂團了。
當何深從音樂廳後台走上來的時候,所有人原本嘈雜的聲音,在小提琴首席給予各聲部聲部長的示意下,立刻變得安靜下來。
只有何深以及安德烈兩個人的腳步聲。
何深站在鋼琴的前面,坐下,調整位置,將自己的視線看向邊上的安德烈,給了他一個眼神。
安德烈瞬間心領神會。
何深並不想要直接表達出他想要的效果,他想要聽到樂隊整體演奏之後,再決定怎麼去詮釋音樂。
因此,安德烈立刻站在舞台中央的指揮台上,將手中的指揮棒舉起,目光掃向邊上的小提琴首席。
眾人立刻將自己的樂器拿起,放在預備的位置,等待著音樂的開始。
等所有人都已經準備好之後,安德烈的手,立刻揮動,給予所有人一個提前兩拍的預備拍。
隨後,他的手,用力一揮。
嗡!
小提琴聲部猛地拉響。
和聲的起步感非常的強烈,何深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
這個樂隊,非常的不錯!
真不愧是世界頂級古典音樂樂隊。
比之前自己在江州碰到的江州愛樂樂隊要強上不少。
而這個指揮,他對於音樂以及樂隊的控制力,也是非常非常強悍。
他手中的指揮棒,相當於他手指的延伸。
而他讓樂隊的詮釋感更強的時候,樂隊非常聽話地跟著他的詮釋,逐漸增強音樂。
而讓樂隊減弱的時候,樂隊很詮釋的非常完美。
雖然說,這個減弱還差了那麼一點點,並沒有柏林愛樂在卡拉揚的時代,那個完美的減弱好。
但是……
人家卡拉揚畢竟是指揮皇帝,柏林愛樂在他的手上,幾乎虐殺全世界的樂團。
現在這個華沙愛樂樂團已經非常不錯了。
自己要求人家殺上世界第一,這也太為難人家了!
何深的眼睛漸漸眯起,聽向音樂廳內樂隊的迴響,心中略有所感。
音樂,很不錯。
可惜,就是距離自己想要的完美,還差那麼一點點。
但這一點點,自己可以彌補!用自己的技術,來帶領著樂隊彌補這個完美。
不過,需要樂隊裡所有人,給自己的配合,配合自己的演奏。
這時,站在舞台中央的安德烈給了何深一個眼神,何深立刻心領神會。
音樂,即將到他的部分。
既然如此……
何深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手抬起,等待音樂的進行。
就在鋼琴可以進入的那一剎那,何深的手猛地按下。
Lv10的水平,瞬間便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完美級的水平,何深不能保證每時每刻都可以詮釋的出來,畢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但是,Lv10的水平,何深還是可以輕鬆詮釋出來的!
完美級的突破,給何深最大的一個好處,便是何深可以非常輕鬆第演奏出,Lv10作品。
樂隊停下,提供一個最基礎伴奏的時候,何深的鋼琴聲音響起。
這一瞬間,何深的琴聲立刻擊潰了無數人。
他們愣愣第看著何深,無意識第演奏著手中的作品。
何深,詮釋的,太好了!
他們在這幾天,接了不少選手的伴奏,幾乎每個選手能夠彈奏成什麼樣,他們心中都大致有數。
比較厲害的是一個來自於西班牙的選手,馬汀。
其他的選手,還有一個叫什麼布魯斯劉的那個人比較歷害。
可現在,現場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覺得,那兩個人,雖然很好,很完美。
但是,就是好像距離何深差了那麼一點點什麼。
可惜,具體差了那麼一點點,他們並不清楚……
不過不管怎麼說,音樂還是要繼續。
何深就這麼順著樂團的音樂,演奏著自己對於蕭邦第一鋼琴協奏曲的感覺。
音樂很美,華沙管弦樂團對於音樂的詮釋,也是非常非常的美。
不過眾人都沒有任何一絲絲的放鬆,他們都將自己的精神無比的集中。
注意著自己作品中,音樂的詮釋。
感受著音樂,在眾人手中流淌而過的感覺。
很快,第一樂章便迎來了終結。
眾人放下了手中的樂器,相互看了一眼,很難想像剛剛的作品,是一次就成型的作品。
像剛剛那個樣子的完整度,最起碼是其他選手,合第二次的完整度。
看著音樂沒有繼續下去的模樣,眾人立刻開始小聲竊竊私語起來。
「欸?你們有沒有感覺,這一位選手,比其他的選手好想要更強一點?」
「可能吧,聽說這個選手,只第一輪第三輪的第一,第二輪的第二,實力非常的強悍,對於音樂的理解大概也比其他人要深刻很多吧?」
「這第一次合奏就已經達到了之前其他人第二次合奏的程度,這個實力叫做深刻很多?」
「不清楚,現在就不知道他之後希望樂隊怎麼改了,怎麼樣按照他的想法去修改……」
「希望他的要求不要太多吧,如果要求太多,我感覺就需要不停地看首席還有指揮了,根本沒有辦法躲在角落裡背譜摸魚。」
「喂喂喂,大家好歹都是職業音樂人,這麼明目張胆地討論摸魚,真的好嗎?」
「……」
眾人嘰嘰喳喳地聲音並沒有影響作為指揮的安德烈,他轉頭看向何深,靠在鋼琴上,對著何深輕聲問道。
「怎麼樣?」
「嗯……」
何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了周圍的人一圈,緩緩搖頭:「先繼續吧,第二樂章,第三樂章結束之後一起說。」
「問題大嘛?需要改的地方多嘛?」
「還行,不過……」
何深並沒有說完,而是將自己的手放在鋼琴上,給了安德烈一個暗示。
安德烈略感無趣地聳了聳肩膀,轉過頭,將手中的指揮棒抬了起來,看向自己周圍的眾人。
一瞬間,原本還在小聲討論的眾人,立刻將自己的聲音給安靜了下去,看向了指揮。
安德烈雙手放在胸前,呈現出一個環抱的姿態。
這一個圓形,隨著音樂的呼吸,緩緩地張開,收攏,張開,收攏。
音樂,在他身體的律動中,緩緩地流淌了出來。
第二樂章,作為一個非常非常柔和的部分,在安德烈的帶領下,變得無比的柔美。
而何深的鋼琴聲,也在不知不覺中,如微風一般流淌入眾人的心中。
這種感覺,那群人的目光瞬間亮了。
何深手指上的功夫,真的太足了,音樂在他的詮釋下,變得無比的美妙,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美不勝收!
他們的眼睛裡,似乎都可以看得到音樂所描繪的場景。
眾人的身體,在何深音樂的帶動下,也不由得微微晃動。
他們在不知不覺中,按照何深的想法前進,越來越靠經何深的想法。
眾人沒有任何的感覺,除了安德烈。
安德烈很明顯地發現樂隊正在脫離他的控制,向著一個不可控的方向走去。
而這個方向……
則是被何深所牢牢掌控。
看著身邊,無比認真詮釋著音樂的何深,他不由得苦笑一聲。
雖然說,這個是一首鋼琴協奏曲,自然而然地需要以鋼琴為主。
但是怎麼說呢,他不得不承認,何深對於音樂的控制以及感染力,幾乎是他見過最強的。
就這麼在潛移默化之中,便讓樂隊跟著他的步伐緩緩前進。
這種等級的演奏者,他見過的並不多。
而能夠做到這樣的演奏者,基本上每一個都是大佬級別的人物。
可是面前的這個人,這個名為何深的選手?
這個選手明明這麼年輕,才二十五歲,就可以達到這種境界?
並且這種境界,很明顯是他沒有用全力的狀態。
他就只是那麼輕鬆地演奏,就這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就能將音樂詮釋成這個樣子。
未來,何深能夠達到什麼樣的境界,他真的不好說。
最起碼,就只是按照他的想法,何深的未來的發展,絕對不會特別特別差。
世界最頂尖的那一批鋼琴家中,絕對有何深的一個位置!
他以他當了三十多年指揮,見過無數合作鋼琴家的指揮生涯,來做保證!
音樂,在何深的控制下,不受安德烈掌控地向著最終章走去。
安德烈,只能暫且將樂隊的控制力,轉交給何深,讓何深隨意地控制著樂隊的前進。
他只是負責一個打拍子,還有指引著眾人注意力放在何深身上的作用。
他引導的非常好,完全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他們的指揮,從安德烈變成了何深。
一直到音樂結束,他們都還以為自己正在接受著安德烈的指揮。
目光無比的激動。
他們感覺,這個是他們最近幾天來,詮釋的最好的一次了!
而何深,則是將自己的雙手放下,讓自己的視線,從鋼琴上,挪到一邊的安德烈的身上。
安德烈正一臉無奈地趴在鋼琴之上,對著何深攤開了手。
「結束了,感覺怎麼樣?還需要來第二遍嘛?」
何深並沒有理會他的無奈,而是無比認真地開口道:「走吧,先下台,我要跟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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