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建立如火如荼。
工程師告訴李來，如果將工廠全蓋了，但是只做鋼結構不算上土建以及道路綠化什么的，大概只需要2-3個月就能完全竣工，而后期的土建和路面綠化的話，大概還需要3個月才能完成。
不過后面的工程并不影響工廠生產，所以在2-3個月工廠建立后就能開工，那個時候恰好是新賽季開始。
李來現在要考慮的也是提前招募好一批工人，并提前進行培訓，畢竟現在美國球迷這邊對威斯特布魯克戰靴的需求程度已經到了狂熱狀態，所以哪怕是每月75000的生產量恐怕仍然會供不應求。
霍洛薇提議說道：“正好你打算招募工人，不如去密爾沃基周圍走走？”
李來想起了上一次和霍洛薇在密西根湖的漫步，當時的情調好像不錯，所以點頭說道：“好。”
哈蒙德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說道：“你不是打算見見探戈的裝扮者，趁這個時候有時間？”
霍洛薇在一旁嘟著嘴倦著眉，小姑娘極為不滿。
李來眼前倒是再一次浮現出了那位在球場拼命奔跑，并高舉著雄鹿隊旗幟盡情揮舞的探戈。
“我的確很想見他。”
.........
密西根湖畔。
在密爾沃基，這是一個兩極分化極為嚴重的湖畔，往南走靠近芝加哥的方向，這片湖域是密爾沃基最美的風景，公園、游艇、沙灘、旅人........
而往北方向走，湖面就顯得骯臟污穢得多，漂浮的發青瓶子、黑色泡沫、一兩只滿身是油的野鴨、幾只漂浮在岸邊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小魚。
李來、霍洛薇和哈蒙德三人就這樣朝著密西根湖畔的岸邊向著北方前進，周圍搭建著很多臨時的灰布帳篷，但看上面留下來的污漬又明顯存在了很久，幾個小屁孩渾身臟兮兮的從三人面前跑過，帶起了地面的一些泥漿。
哈蒙德說道：“這里就是密爾沃基的貧民窟。”
李來看著已經漫過霍洛薇腳丫的泥濘，雖然在前世他已經不止一次聽說過美國的貧民窟，但親眼所見后心里還是有些被震驚了。
生存條件的確很艱難。
很難想象那些在NBA成名的球星們，幼年時會住在類似這種環境的地方，或者比這個環境還要糟糕。
霍洛薇似乎對這個地方很熟悉，所以她早早的準備了一些面包，分發給了附近的流浪者，當然，她也很老練，只是把面包放在帳篷旁，并沒有主動詢問那些人是否需要。
三人很快朝著北方繼續前進，越往北走，生活環境也越是惡劣。
.............
污水湖面，破舊燈塔，倒在地面的生銹自行車。
一只瘦骨嶙嶙的斑頭雁啄著稀濘的泥土，穿著破爛衣服的老人就躺在瘸腿的木椅上，7月份的密爾沃基陽光就這樣照著他，不知死了沒有。
一位青年從旁邊的帳篷里走了出來，并用一根短木棍捅了捅老人說道：“老頭，桌子上給你留了些面包圈和麥片，你可別著急著死啊，記得等我回來。”
老頭沒有起身也沒有回頭，仍然閉著眼睛，但聲音緊接著就從他口中傳了出來。
“你個小兔崽子，老子一個人把你從小拉扯到大，現在老了就被你這般嫌棄？”
青年罵道：“你可拉倒吧，害我和你一輩子住在這貧民窟，我可謝謝你了！”
“所以你為什么非要去做那沒有錢賺的吉祥物？而且一干就是十幾年。”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只是為了蹭那免費的球票。”
老頭聽到這里安靜了一會，沒有說話，似乎有些愧疚。
青年也對對方的幡然醒悟模樣非常滿意，在他看來要是老頭能早知道后悔哪里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但很快，老頭就繼續罵道：“你老子做事要你管？滾滾滾，滾去你的流水線上班去，也沒見你掙幾個錢回來。”
青年氣不打一處來，嘴里念著，你個一輩子都改不了的老頑固，然后罵罵咧咧的走了。
只是沒走幾步他又停了下來，從屋子里拿出半張毯子，蓋在老頭的身上。
“密西根湖的夜里風涼，自己悠著點。”
老頭咧開嘴，露出了僅剩的幾顆老黃牙，開心的笑了笑。
“還是兒子心疼老子。”
正在青年為老頭蓋毯子時，他側過頭發現面前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三位陌生人。
哈蒙德說道：“這位就是約翰遜先生，探戈的裝扮者。”
李來看向青年，對方大概三十多歲很有精神，只是身上穿得破破爛爛。
他伸出手說道：“很高興認識你約翰遜先生，感謝你這十幾年為雄鹿隊的付出。”
老頭約翰遜從椅子上激動的站起身來，并一肘推開自己的兒子，他用僅剩的幾顆老黃牙激動說道：“李來教練！”
“在球場上見你那么多次了，我還從來沒有和你離得這么近過。”
“你啊，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當初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比我家那小子也小不了幾歲，但看看現在，你可比我小子厲害多了。”
約翰遜二世在一旁不爽的看了自己老爹一眼，嘀嘀咕咕說道：“看你這精神頭估計還能活二十年。”
李來怔了怔，片刻后才發現自己鬧了烏龍，他實在沒有想到那個在球場上奮力揮舞雄鹿隊旗幟的探戈，裝扮者竟然是位年紀如此大的老人，而且對方瘦骨嶙嶙脊背似乎也有些彎曲的模樣，讓人看了實在有些心疼。
哈蒙德沖著李來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的確是探戈的裝扮者。
李來看向一旁破了幾個洞的帳篷，好奇的走過去看了一眼。
桌子上有塊發黑的面包圈和一杯看起來像是毒藥的麥片牛奶，帳篷里也沒幾個值錢東西，混亂不堪，倒是一旁掛著的干凈球衣吸引了李來的目光。
“1號球衣奧斯卡羅伯特森、14號球衣瓊·麥克洛克林、16號球衣鮑勃·蘭尼爾、32號球衣布萊恩溫特斯、33號卡里姆·阿布杜爾-賈巴爾，以及0號球衣威斯特布魯克。”
前面幾件球衣可有些年頭了。
李來看得津津有味，隨手便拿起桌上的黑面包吃了一口，味道不是很好。
約翰遜二世說道：“這些球衣都是他的寶貝，每晚睡覺都得看著才能睡著。”
老頭約翰遜露出黃牙得意的笑了笑。
約翰遜二世在一旁不爽的指責說道：“我可沒夸你！”
老頭指了指李來手中的面包說道：“教練，那可是我午飯。”
“額，抱歉。”
李來將剩下的半個面包放回在桌上，這個時候老頭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沖沖的跑進屋內，翻箱倒柜之后找出來一張已經發黃的海報。
上面寫著，1970-71賽季NBA總冠軍，密爾沃基雄鹿隊。
那是雄鹿隊歷史上唯一一次獲得總冠軍，當時的球隊主教練是拉里-科斯特洛，球隊核心是天勾賈巴爾和大O羅伯特森。
老頭指著海報說道：“那年我30歲，是我第一次去NBA現場觀看比賽，我親眼看見賈巴爾捧起了總冠軍獎杯，那一天我高興極了，并沖著球場上大喊，雄鹿隊總冠軍咯。”
說到這里，約翰遜眼神有些失落，自從那一天過后，他一直在等待雄鹿隊第二次捧起總冠軍獎杯，為此他已經等了足足38年。
哈蒙德在一旁舒了口氣，密爾沃基雖然地處窮鄉僻壤，但這個地方從來都不缺少最忠實的球迷，約翰遜就是最好的例子。
老頭約翰遜抬起頭看向李來說道：“教練，你說雄鹿隊什么時候能再獲得一次總冠軍獎杯？”
李來沒有說話，因為面前這個缺口的黃牙老頭目光真誠。
奪得總冠軍向來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誰也不能保證一定會奪得總冠軍，李來不希望自己隨意承諾反而給了老頭一個夢想和希望，如果未來他又親自在對方面前把夢想擊碎那才是最大的惡人。
李來沒有回答，反而從懷里取出了一張5萬美元的支票，然后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哈蒙德伸出手想要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老頭約翰遜皺了皺眉，他的兒子約翰遜二世也趕緊將支票重新放回到了李來的手里。
“我們雖然窮，但我們絕不會拿不是屬于我們的東西，我們也不需要別人的憐憫，我們靠自己的雙手掙錢，活得比誰都幸福。”
老頭在一旁點了點頭，并撫摸著兒子的后腦勺，心想：我兒子出息了。
李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發黑面包，然后說道：“今天總經理哈蒙德帶我來找你就是為了把這筆錢交給你。”
“球隊出了新的員工福利，只要工作了10年以上，在退休時就能獲得這筆獎金，所以這是你應該得的，也請你務必要收下。”
老頭先是皺眉，然后震驚的看向哈蒙德，“真的？”
“啊~”
哈蒙德愣了愣神，然后趕緊點頭說道：“的確是這樣。”
說完后哈蒙德趕緊擦了擦汗，這輩子他為李來找過小姐姐，開過光，也研究過大日如來真經、玉女心經和雙劍合璧，那一晚李來被十七八個人榨干的時候，也是他將李來送到了醫院。
總之，之前不好的事干盡了，現在突然讓他來個善意的謊言，哈蒙德還極不自在。
面前的兩父子開心的收下了這張支票，并在討論放在誰懷里時，爭論不休。
李來繼續看向面前的青年說道：“你在流水線工作？”
約翰遜二世低著頭無奈說道：“我在流水線只是制作一些皮革材料和加工工作，可惜的是并不是正式員工，只是偶爾工廠人手忙不過來的時候才能接到一些工作。”
李來看了約翰遜二世一眼，雖然對方看起來是邋遢了一點，不過看得出來是一個內心很干凈的人，這樣的人李來也愿意相信他，而且對方還有過流水線工作的經歷，這也能讓他盡快的適應李濘的流水線工作。
所以李來直接說道：“像你這樣的多么？如果相信我的話可以帶兩三百人過來，我可以給你們介紹份新工作，薪資應該會比你們現在工廠的正式員工還要高一些。”
約翰遜二世木訥的點了點頭，就單單貧民窟內就有不下一百和他做著同樣工作的年輕人，如果再把他那些認識的朋友號召起來，兩三百人是輕輕松松的事。
李來提醒說道：“但我希望那些人都是愿意努力工作的人。”
約翰遜二世點了點頭說道：“放心，有這樣一份工作他們一定會搶著干，而且有我在他們也一定不會搞出什么幺蛾子。”
談了一會后，李來、哈蒙德和霍洛薇三人離開了這里，天色正暗，周圍的帳篷也迎來了他們的家人回歸，亮著的燈光有些喧鬧。
李來回過頭，沖著抬頭張望的老頭搖了搖手，“我會盡力！”
老頭咧開嘴笑了笑，湖面的冷風灌進他沒有門牙的嘴里，他知道李來說的是什么。
“去年吶，我是第一次看到雄鹿隊有那樣的精神頭。”
“這種感覺得追溯到什么時候？嗯，就是1970-71賽季！”
“那時候賈巴爾和大O帶領的雄鹿隊，也是這樣的精神頭！”
老頭背著手，走進屋內，人看起來似乎又老了幾歲。
“雄鹿隊總冠軍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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