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城東邊有個陵園。

    陵園里豎著一排排的墳墓。

    那是選民的墳墓。

    不過都是衣冠冢，沒有尸體。

    當君臨來到這里時，看到烈陽正坐一個墳頭前。

    在他旁邊還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當初見過的。

    男子手持長矛，站立筆直如槍，只是胸口有一個機械裝置，看起來有點向鋼鐵俠的心臟守護裝置。

    女的竟是獨眼，半張臉更是枯焦，額頭還有一片奇特的花紋。

    君臨記得他們，也是當初鋼之位面見過。

    但那個時候，男的身上沒有心臟動力裝置，女的也不是獨眼。

    墳前的墓碑上貼著一張相片。

    那是一個年輕人的相片。

    憨厚的表情，帶著眼鏡，眼神中還帶著一份純真，看起來年紀不大。

    這相片里的人，君臨也見過，是當初那跟著烈陽的三男二女之一。

    墓碑上刻著：“來小風之墓。烈陽、水芊芊，岳耀敬立。”

    君臨走到烈陽身邊站定，那一對男女同時對君臨輕輕點頭示意。

    君臨也回以一個微笑。

    然后他把那個靈魂球取了出來，遞給烈陽。

    烈陽接過，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往地上一丟，踩住。

    就這么象踩個垃圾一樣。

    他說：“小衛。”

    一片煙霧在墓碑前生成，化成一個老頭的模樣。

    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話，烈陽揚手一拳，轟在老者身上：“滾！想拿回自己失去的東西，就給老子真身過來！”

    煙霧散去。

    君臨道：“雙圣職？”

    “是的。”那名叫岳耀的男子道：“逆襲者，超度者，這兩個方向，他都到了極致。”

    君臨笑笑。

    片刻，陵園的一頭，一名男子走了過來。

    沒有了那遮掩自身的朦朧霧氣，現出原本的形象。

    那原來是一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看起來還有幾分帥氣，一張娃娃臉，臉上還帶了幾分不好意思般的微笑。

    在他身后跟著的，正是妖姬彌月。

    水芊芊獨目看著他：“別看他笑得可愛，他殺人的時候，笑得更甜。”

    “唔，逆襲者的偷襲，最好的就是讓人放下心理防線……他不是那種背后偷摸靠近刺殺的逆襲者，而是接近你，裝成你朋友的那類，對嗎？”君臨問。

    水芊芊和岳耀同時閉嘴不言。

    眼前的娃娃臉年輕人終于來到了他們身邊。

    目光在君臨身上停留了一下，落到了烈陽身上。

    他也不看烈陽腳下的靈魂珠一眼，只是微笑道：“烈陽大哥，好久不見。”

    烈陽低著頭：“跪下！”

    詭妖滯了滯。

    他的面色微微抽搐了一下，但終究什么也沒說，就這么屈下膝蓋，跪在了墳墓前。

    烈陽的語聲變得冰冷：“不用我教你該怎么做吧？”

    于是詭妖衛人美的臉上，笑意越發濃密：“當然。”

    他對著墓碑，開始磕頭。

    口中還道：“小風兄弟，是我衛人美對不起你，這輩子是沒什么機會償還了，等來世有機會，再給你做牛做馬。”

    說著還從旁邊放著的香中取出三根來，點燃了插到香爐上。

    上好香，詭妖起身，對彌月點點頭。

    彌月可沒有詭妖那么好脾性，她全身顫抖著，緊握雙拳，身體里已一股股力流涌動。

    陵園上空，風聲乍起。

    “彌月。”詭妖輕聲道。

    長吸一口氣，彌月上前，也跪倒在來小風墓碑前，也不說話，就這么砰砰砰磕了一個頭。

    咔嚓，石板碎裂。

    彌月身體一滯：“我再磕下去，這地方未必保得住。”

    君臨走上前，對著石板一抹，那石板已恢復原形：“你慢慢磕，我保證這地方承受得起。”

    “君臨！！！”

    彌月咆哮出聲，如利刺刺入君臨腦海。

    君臨眉頭一皺，鮮血從鼻中涌出。

    他抹去鼻子上的血，皺了皺眉頭：“果然還是有薄弱的地方啊，厲害，心靈刺客就是厲害。”

    烈陽猛然哼了一聲。

    喝聲出，彌月猛然后撤一步，仰面吐出一大口血，臉上的面具破碎，露出一張坑坑洼洼猙獰丑惡的恐怖面容。

    她急忙再取出一張面具戴在臉上，但是那一刻的真容已深深烙印在君臨心中。

    烈陽哼道：“再敢出手，我就沒那么客氣了。繼續磕！”

    彌月瞪眼怒視，但詭妖的手已按在她背上。

    她大口喘息著，不甘不愿的再次跪下。

    于是兩人就這么再次跪下去。

    一路磕頭。

    他們一路磕，烈陽不喊停，他們就不停。

    彌月氣到已開始吐血，詭妖的臉卻始終帶著笑。

    只是這笑容越密，寒意就越重，整片陵園的空氣溫度莫名的下降，仿佛進入了臘月寒冬一般，隱然間，似是有雪花飄落。

    烈陽便如火爐，一團紅光從他身體泛起，沖散這漫天寒意。

    但是他沖得散這外間冰寒，卻驅不散詭妖心中之寒。

    終只能無奈長嘆一聲：“夠了。”

    詭妖停下磕頭的動作。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紅，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柔聲細語道：“烈陽大哥滿意了？”

    烈陽哼聲：“還有個條件。從今天開始，你們不許再回地球。”

    “好。”詭妖痛快答應：“反正位面之門的限制也差不多快到極限了，您就是不要求，我們也快要不能回來了。那么，大哥還有什么要求？”

    烈陽沒再說什么，只是揮了揮手，讓開那把靈魂球踩在土里的腳，道：“滾吧。”

    詭妖便揚手去招那靈魂球。

    沒動。

    詭妖一愣，就見靈魂球緩緩飛起，落到君臨手中。

    詭妖眼睛一瞇：“你又有什么事？”

    君臨笑笑：“沒什么，就是覺得，我也該做點什么。”

    他說著開始解褲子，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都愕然。

    君臨往旁邊走了幾步，來到旁邊空地上，將靈魂球往地上一丟。

    然后……

    他對著靈魂球開始撒尿。

    刷！

    寒意驟起，陵園驟然變成一片冰封天地，并開始向四方席卷。

    “哼！”烈陽哼了一聲。

    冰霧消散。

    詭妖微笑的臉仿佛被雕刻一般，僵在那里。

    彌月則吃驚的看著這一幕，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溪水”呼啦啦落下，將那靈魂球沖了個透，沾上泥塵，散發著縷縷“清香”。

    然后君臨腳尖一挑，那球飛到詭妖懷中，砰的一下散開，消失不見。

    詭妖身體一顫，雙目已變成一片血紅。

    君臨微笑：“你現在可以滾了。”

    僵硬了幾秒，詭妖點點頭：“我記住你了，我們還會再見的。今日之恩，我會涌泉以報。”

    “我相信，我期待。”君臨回答，然后他一笑：“是涌泉之恩。”

    詭妖和彌月身形一閃，已然消失。

    他是一秒鐘都不想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