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見，你又發現什么？”

　　安小芙一臉無奈地蹲下。

　　一個上午，他們才走不到十公里。

　　究其原因，就是安聞見一路走走停停，不斷采集一些東西。包括但不僅限于各種植物的根、莖、葉、花、果實、種子，以及一些隨處可見的普通石頭——安小芙覺得是。

　　偏偏她又不能那么說，只能默默在旁邊，看安聞見一臉開心地采集。那表情，安小芙都以為他是不是撿到某個至高境界的修士傳承。

　　“只是一些普通的傷藥材料。”

　　安聞見熟練地采集，隨口回答：“接下來我們可能要在野外行動一段時間，總會遇到危險甚至受傷。雖然能用術法治療，但萬一遇到靈力耗盡或者無法使用靈力的情況，就會很被動。趁現在沒什么事情，做點傷藥以備不時之需。”

　　“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我感覺這些草都沒什么靈力，甚至不算藥草。”

　　安小芙瞄一眼遍地雜草，完全看不出區別：“真的能制作傷藥嗎？”

　　“當然可以。”

　　安聞見頭也不抬：“這些雖然看似雜草，也不含多少靈力，但本身成分才是重點。”

　　“學堂里的夫子們，有教我們識別野外常見的藥草和毒草。”

　　安小芙忽然說起學堂：“一位夫子在課上，跟我們介紹過這種草。我記得她當時說，這種草雖然有治療效果，但很輕微，一般當做雜草。”

　　“如果效果很強，還要煉丹做什么？就是要這種有效果，但效果不夠的情況，煉丹術的價值才能得到最大體現。根據這種草的效果配好一副藥，然后用煉丹術提取有效成分，將一副藥的效果凝縮到一小粒內，才是‘丹藥’。”

　　安聞見瞎說大實話：“像你以前跟我說過的，學堂夫子介紹的那些，直接提升修為還有輔助修煉的丹藥，哪里是丹藥，分明就是靈石。”

　　“夫子說過，是藥三分毒，丹藥若是吃太多，效果會越來越差，體內還會堆積丹毒。”

　　安小芙有不同看法：“所以我覺得還是靈石更好，不用擔心效果越來越差，也沒有丹毒堆積問題。”

　　“誰說沒有？”

　　安聞見突然抬起頭，眉頭微皺，有點緊張：“小芙，你…應該沒有從學堂夫子那兒拿到靈石修煉吧？”

　　“沒有，夫子們自己都沒多少靈石，怎么可能拿出來送人。”

　　安小芙搖搖頭，對安聞見的反應感到不解：“不過聞見你這么問，莫非靈石里也有‘毒’？”

　　“那得看你對毒的定義。”

　　安聞見放松下來：“不過我先確認一下，我說的靈石，是那種，內含大量靈氣，質地仿佛玉石的東西。你說的靈石，是什么樣的？”

　　“靈石不都是那樣？”

　　安小芙反問，隨后補充道：“夫子介紹過靈石，還給我們看過樣品，只有那些帶有屬性靈氣的靈石，才會呈現出不同的顏色。一般靈石，和聞見你說的一樣。”

　　“那就好解釋了。”

　　安聞見點點頭，道：“靈石內蘊含大量靈氣，且較為純粹，能快速被修士吸收修煉，有效提升修士修煉效率。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靈石會含有那么多靈氣？”

　　“這還有為什么？”

　　安小芙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就是含有很多靈氣，靈石才會被稱作靈石啊。”

　　“聽仔細，我問的是，為什么靈石里含有很多靈氣，不是靈石為什么叫靈石。”

　　安聞見：“換句話說，你知道靈石是怎么產生的嗎？”

　　“靈石怎么產生？”

　　安小芙一臉迷茫，姑且說出自己知道的：“是…靈脈里面的靈氣，長年累月，凝結成靈石礦脈，然后被修士們挖掘出來。”

　　“照你這么說，靈石就是高度凝縮的靈氣。那么，當靈石的靈氣被消耗殆盡，應該什么都不會剩下。”

　　安聞見順著安小芙的說法，問：“實際如何？”

　　“實際…會剩下一些粉末。”

　　安小芙想了想：“但是也有品質極高的靈石，就算靈氣耗盡，也能保持原樣，還會慢慢吸收靈氣，重新變成靈石。”

　　“但即便是那種高品質靈石，也沒辦法一直用，對吧。”

　　安聞見一針見血：“每次靈石內的靈氣耗盡，靈氣恢復速度都會變慢，所含靈氣總量也會減少，最后同樣會變成粉末。”

　　安小芙默默點頭。

　　“所以，靈石除了靈氣，還有別的東西。”

　　安聞見問：“你覺得會是什么？”

　　“毒？”

　　安小芙不太確定：“可是，我從未聽…夫子說，有哪個修士因為使用靈石修煉過多導致中毒。而且修士們使用靈石修煉已經很多年，如果靈石里面真的有某種毒，為什么一直沒有被發現？”

　　“因為很少，而且不會對修士身體產生任何傷害。”

　　安聞見道：“回到我剛才問過的問題，靈石為什么含有那么多靈氣。正確答案是，靈石里含有某種讓靈氣‘聚集并固定’的物質。”

　　“都不會對身體產生任何傷害，還能算毒嗎？”

　　安小芙努力理解，但總跟不上安聞見的思路：“能讓靈氣聚集并固定的物質，又有什么問題？”

　　“問題在于該物質聚集和固定靈氣的方式。如果是像聚靈陣，或者我們修煉的時候那樣吸引聚集靈氣，自然沒有關系。”

　　安聞見表情嚴肅起來：“可是，靈石里那種物質聚集、固定靈氣的方式，是讓靈氣活躍性降低，變得‘懶惰’，繼而堆積，最終形成靈石。修士吸收靈石的靈氣，會把這種物質一起吸收，并在體內富集，導致體內靈氣惰性持續升高，破鏡難度也隨之提升。”

　　聽完，安小芙眨巴眨巴眼睛，臉上寫滿：不明覺厲。

　　看出安小芙沒聽懂，安聞見無奈總結：“簡單說，修士越是使用靈石修煉，境界就越是難以突破。”

　　“那種事，怎么可…”

　　安小芙想說不可能，但話到嘴邊，忽然卡住，腦子里飛快閃過諸多畫面。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覺得聞見說的是事實。】

　　【我知道，只是有點難以接受……這么多年，為什么沒有修士注意到這點？】

　　【你不知道，我當然也不知道。或許是用靈石修煉太輕松？不是一直有修士這么說嗎——只要有用不完的靈石，就算螻蟻也能得道成仙。】

　　“你怎么突然不說話？”

　　安聞見關心道：“難道你之前說自己沒用過靈石，是騙我的？”

　　“沒！”

　　安小芙猛一抬頭：“我只是在想，聞見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我也不清楚。”

　　安聞見一臉坦然：“不過知道多，總比一無所知強。”

　　“也是。”

　　安小芙笑起來：“藥草采好沒？”

　　“好了。”

　　安聞見輕輕抖抖袖子：“現在藥草存量夠我們用一陣，后面我不會這么頻繁停下。”

　　“那最好。”

　　“等等…”

　　“你剛說完！”

　　“不是，有個大家伙過來了。”

　　“多大？”

　　“一鍋可能燉不下。”

　　“那中午加個烤架？”

　　“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