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實的…？”

    愛蜜莉雅呆呆的喃喃起這樣的話。

    “沒錯。”

    方里將其肯定了下來。

    這并不是為了讓愛蜜莉雅振作起來而撒謊。

    方里，真的是這么認為的。

    因為，在被艾姬多娜拉進她的夢境的時候，本人可是明確的說過，其用來作為談話的場景，那個禁書庫，乃是以方里的記憶作為標準，隨機重現出來的東西。

    既然如此，那在墓地的試煉大概也是相同的原理。

    以參加試煉的本人的記憶作為標準，將記憶中的過去重現出來，迫使參與試煉者直面自己的過去，從而得出某種答案。

    這應該就是第一次試煉的構成。

    可是…

    “可是，你卻是說自己已經遺忘了那個過去，過去的記憶也非常的朦朧，那又是怎么從你的記憶里重現出你的過去的呢？”

    方里如此冷靜的分析著。

    “從你的內心深處挖掘出來的嗎？應該不是吧？”

    記憶本來就是很模糊的存在。

    人們有時候會忘掉沒必要的記憶，但那不代表著有必要的記憶就不會忘掉。

    人們有時候會將重要的記憶銘刻于心，卻也會選擇將其漸漸的淡忘。

    由于茵蒂克絲本身就是一個完全記憶能力者，又曾經因為記憶的問題遭受到英國清教的追殺，消除了好幾次記憶，方里對人的記憶的了解也不算少。

    一言蔽之，方里認為，艾姬多娜的試煉將過去給重現這一過程，并不是那么完全。

    就拿禁書庫來說，如果那真的是以方里的記憶作為材料提取出來，將之重現，那不可能太真實。

    畢竟，方里會記得禁書庫的樣子、布置和裝潢，卻絕對不會記得禁書庫里到底放了多少本書，書里又都是什么內容。

    像這個樣子隨便重現出禁書庫的場景的話，那只會造成非常大的違和感。

    那種違和感，一旦刺激到方里的記憶，那就算方里沒有記住，亦是絕對不會感到真實。

    可若是不真實的話，試煉本身也會變得不真實，人們在面對記憶中的過去時察覺到的違和感，足以讓幾乎每一個人都下意識的發現不對勁，最終從夢境中脫離。

    那樣一來，試煉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所以，方里認為，那個遭到重現的過去并不完全真實。

    “缺少的部分或許是以艾姬多娜的知識進行彌補，或許是以其手中擁有的睿智之書中的記載進行補充，甚至有可能是艾姬多娜根據自己的想法，隨意杜撰出來的東西。”

    方里毫不猶豫的將那個無視別人的感情，只為得到結果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為此可以踐踏一切的魔女給說透。

    “以那個人對你的好感度，就算在你的試煉中加入一些東西，亦或者刪去一些東西，從而加大恐怖感，讓你的試煉完全失敗，挫敗你的內心，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方里可不是無緣無故的在貶低艾姬多娜，而是非常可觀的評價。

    再怎么說，方里都是當面對艾姬多娜說過，自己對愛蜜莉雅著迷這樣的事情。

    而那個時候的艾姬多娜的反應簡直堪稱前所未有的強烈，不但產生了對愛蜜莉雅的濃郁憎惡之意，甚至還將對方里的占有欲都擴大到極限，最終做出投懷送抱與武力征服這兩種軟硬皆施的手段。

    因此，方里毫不懷疑，艾姬多娜在看到愛蜜莉雅參加試煉時，會故意從中做些手腳。

    更別說，當時的方里就在愛蜜莉雅的身邊，與愛蜜莉雅一起接受了試煉，共同面對了過去。

    在那個過程中，方里又參加了艾姬多娜的茶會，本身還做出了偏愛愛蜜莉雅的發言，引起艾姬多娜的不快。

    那么，艾姬多娜因為一時的沖動就改變試煉展現的場景，影響愛蜜莉雅，這也并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即使對于艾姬多娜來說，滿足好奇心是第一準則，可唯獨在面對愛蜜莉雅時，這一準則會被顛覆。

    亦即，對于愛蜜莉雅，艾姬多娜沒有抱任何的期待。

    即不期待她通過試煉，亦不期待她能夠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更不期待愛蜜莉雅試煉的過程能夠得出的答案和結果，只是一味的排斥著愛蜜莉雅而已。

    在這樣的情況下，愛蜜莉雅能夠得到試煉的資格都是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情。

    但那或許也是艾姬多娜為了折磨愛蜜莉雅的心靈呢？

    真相是什么，方里并不知曉。

    可唯獨一件事，方里可以肯定。

    “你所看到的過去，或許并不是全部真實。”

    方里這般肯定。

    “當然，那也不代表著全部都是虛假的就對了。”

    這也是因為方里看到的過去是真實的才做出的說法。

    至于愛蜜莉雅，在不知曉愛蜜莉雅的過去的狀況下，方里也沒法斷言。

    但是…

    “僅僅是不真實的幻境的話，我也不認為它會造成你這么大的恐怖。”

    方里直視著愛蜜莉雅一對紫水晶般的眼眸，如此說著。

    “你的過去，就算與試煉展現出來的東西不完全一致，那也肯定是類似的…罪孽…”

    ————「罪孽」。

    這個詞匯，深深的刺入了愛蜜莉雅的內心。

    “我…”

    愛蜜莉雅茫然又無助了起來。

    見到愛蜜莉雅的這個模樣，方里的語鋒突然一轉。

    “好了，現在想太多也沒用，總之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再說吧。”

    說著這樣的話，方里如同之前雷姆對待自己的時候那樣，將愛蜜莉雅給按在床上。

    “先不想試煉的事情，好好睡一覺，其余的等明天起來再說。”

    說完，方里便是準備撐起身體離開。

    “等等…”

    可是，還沒等到方里離開，一只手便拽住了他的衣角。

    “別走…”

    愛蜜莉雅那顯得很脆弱的聲音，緩緩的傳了過來。

    “留下來陪我，拜托…”

    那即是希望，亦是哀求。

    以愛蜜莉雅現在的精神狀況，那倒也是不難想象呢。

    “我現在可是正在發燒，傳染給你就不好了。”

    “沒關系，人類的疾病還不知道能不能傳給精靈。”

    “但你是半精靈吧？至少有一半人類的血統啊？”

    “……”

    愛蜜莉雅沒有再說話，卻沒有松手，看來是不愿意妥協了。

    方里頓時嘆息。

    “只是留下來陪你而已喔？”

    “可以的話也希望你能陪我一起睡…”

    “我現在腦袋昏昏沉沉的，也許待會就摸到不該摸的地方，那樣也沒關系？”

    “方里想摸我嗎？”

    “……我就隨便說說…”

    不然，待會如果席爾薇雅突然又回來了，那方里可就真的得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