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的聲音之中，透著一股讓人肅然震顫的力量。
高手！
這是絕對高手，起碼也是後天境界。
一眾落雪宗長老全都面色微變。
他們很多人都是今天才知道，聖女選了行走弟子。
今日聖女座下行走弟子與葯堂精英比斗，他們才知道聖女所選的行走弟子是一位葯道高手。
等徐成勝出，一眾長老執事都是在考慮，如何與這位葯道修為強到離譜的行走拉好關係。
連沈媛長老都折服，這位的葯道手段高到嚇人。
可是現在聽到徐成開口，方才知道，這位的修為，也是極強。
「這位看著年輕很啊，竟然就有這樣的修為？」
一位頭髮花白的長老低聲開口，看向遠處的竹樓，面色複雜。
他自己年過半百，也就修到後天三重之境。
化凡居中，聖女未到雙十，就已經是後天九重。
現在這位聖女座下行走，修為也是強到這樣程度。
難道這些年輕精英，是相互吸引，物以類聚？
「壞了，這小子怕是要怒了師叔！」二長老面色急變，想要上前。
他身側，三長老抬手擋住。
「師兄，師叔既然已經出面，你覺得我們再摻和，合適嗎？」
他目光掃過身周，看向面色不善的宗主靈素雲，又看看神情不變，不知在想什麼的大長老。
「師叔威嚴，就代表了我落雪宗的威嚴。」
「不可冒犯。」
他的話讓二長老愣住。
靈素雲抬頭看向遠處的竹樓，沒有說話。
大長老還是雲淡風輕，看一眼三長老，然後道：「既然師弟你這麼想，那我們就靜觀其變吧。」
靜觀其變。
大長老的拍板，讓三長老臉上露出笑容。
他轉身，看向前方的落雪宗師叔祖秦三陽，又看看秦三陽身後的另外自家弟子，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今日如果師叔遷怒，將聖女羽落壓制，那自己這一脈就是功不可沒。
他陶子河也必然成為師叔這一派在落雪宗的代言。
往後，他雖然不是大長老，不是宗主，說的話，可比宗主大長老還管用。
剛才大長老不就是考慮到這結果，方才沒有阻攔嗎？
師叔修為，沒人能攔得住。
前方，秦三陽長笑起來。
那聲音，震徹方圓千丈，讓竹樓傳來「吱呀」震響，彷彿不堪重負。
「本座修行百年，踏足先天五重巔峰，還沒有人敢在本座面前說要拆了我骨頭。」
秦三陽身上的暴虐氣息開始充斥，雙目中有一道紅色的氣血罡氣閃動，似乎隨時衝出。
「小子，滾出來，給你一個站著死的機會。」
「哼，我落雪宗竟是會淪落到這般地步。」秦三陽說著，轉頭看向身後的靈素雲還有三位長老位置。
他們四人不再遮掩，飛身衝到秦三陽身前。
「師叔。」
「見過師叔。」
「拜見師叔。」
四人躬身施禮。
靈素雲抬頭看向秦三陽，然後低聲道：「師叔，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羽落那丫頭乃是不世出的武道修行天才，小小年紀就已經踏入先天之境，將來成就無可限量。」
靈素雲低聲開口。
先天！
大長老和二長老三長老都是一愣，他們根本不知道，羽落已經踏足先天之境。
三長老茫然道：「先天？那丫頭，什麼時候踏入先天境的……」
一位後天境的後輩，跟一位已經踏足先天的後輩，可完全不一樣。
這其中的差距，無數萬里。
秦三陽也是眉頭一皺。
他轉頭看向竹樓，然後冷哼道：「便是精英後輩又如何？不敬畏宗門，還指望他們對宗門有什麼歸屬感？」
話是這麼說，但他身上那暴虐氣息，慢慢收斂了不少。
立在不遠處的吳濤和錢克生對視一眼，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慌亂。
「師叔祖，同門相殘，此等行徑，真的可以饒恕嗎？」
錢克生上前一步，高呼出聲。
同門相殘。
秦三陽雙目中炸起一道暗金色的罡氣，直接撞向前方竹樓。
「轟——」
竹樓之前的門庭轟碎。
化凡居三個大字的木匾碎成無數塊。
「小兒，出來——」
秦三陽話未說完，一道青色的劍光從竹樓中激射而出。
「刺啦——」
長劍劃破虛空，直接刺在秦三陽面門前。
秦三陽雙目瞪住，一道罡氣將身前一丈方圓空間都定住。
那長劍不斷旋轉，卻近不了秦三陽的身。
「區區初入先天，也敢在本座面前出劍。」
「落雪宗後輩之中，敢向本座出手的，你是第一個。」秦三陽抬手，掌心有罡氣化為青色的光暈，撞向長劍。
「當——」
長劍炸裂，碎成無數。
竹樓之中，羽落身形一震，軟在徐成的懷裡。
徐成搖搖頭，轉過頭，看向竹樓之外。
他身形一動，一步跨出。
等他出現，已經在竹樓之外。
不過，他是身形靜靜懸在竹樓外，三丈高處。
「凌空虛渡，先天——」大長老話沒說完，忽然瞪大眼睛。
修為到先天之境，都能不藉助任何實體助力，橫越百丈空間。
但那也只是護身罡氣的運用。
就算是先天九重，也沒有辦法飛天不落。
除非，到另外一個境界！
「先天之上，凌虛之境……怎麼可能！」靈素雲瞪大眼睛，雙目死死看著那雙腳下空無一物的徐成。
傳說之中，先天九重之上，還有境界。
可整個冰封雪域，從不曾見過這樣的強者啊！
就算是冰封雪域最強的幾家宗門，也不曾聽說有超越九重先天的存在。
秦三陽也是愣住。
他抬起頭，看著就在數丈之上的徐成。
「凌虛？」
「先天九重之上？」
秦三陽臉上肌肉蠶豆，滿頭白髮炸起。
「不可能，絕不可能……」
「這世上，冰封雪域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強者？」
「假的，假的。」
「我閉關這麼多年都沒有踏入先天六重，世間不可能有這樣的人……」
抬頭，他眼中有著難以抑制的暴虐。
「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做了什麼手腳！」
一聲暴喝，秦三陽一拳擊出。
一股衝天的氣血罡勁化為火紅的拳影，沖向徐成。
這一擊，凝住方圓百丈空間，所有先天之下的弟子執事，乃至於長老，都渾身僵硬，不能動彈。
「化血神拳！」大長老口中低語，目光投向前方。
這一式拳法，乃是落雪宗中早已失傳的絕學。
此拳式暴虐，激發全身潛力，一擊，能越階殺人。
秦三陽乃是先天五重巔峰之境，憑此拳術，先天六重也要飲恨。
徐成除非是真的先天之上，否則，今日必死！
「何至於此啊……」二長老面上露出遺憾之色。
這位聖女找的行走不是很好嗎？為何還要斗一場？
這一戰，誰輸誰贏，最終輸的可都是落雪宗啊！
四周，不管是聞訊敢來的落雪宗弟子，還是那些落雪宗的長老、執事，都是面色複雜的看著前方。
徐成靜懸半空，將他們全都鎮住。
而秦三陽身上的氣血之強，也讓人戰慄。
這兩位相鬥，絕對精彩。
可這兩位，都是落雪宗之人，何必啊……
「就這點本事？」虛空靜懸的徐成口中低語，抬手，手掌翻下。
這動作，輕描淡寫。
可在秦三陽眼中，確實天地傾覆。
「轟——」
他的拳影炸裂，無盡的罡風向著四周飛散。
他身周，那渾厚的罡氣也寸寸破碎，最終化為虛無。
秦三陽白髮白須不住顫抖，肩上似乎擔負千萬鈞重壓。
「吱吱吱——」
他的雙腳下，青石碎裂。
塵土飛揚，碎石散落，秦三陽的雙腿「嘭」一聲跪倒下地。
他想抬頭，卻做不到。
那是強盛到無盡的力量壓制。
他的每一寸骨頭，都不能動彈分毫。
「我可以讓你跪在這裡百年，不死不滅。」
徐成的聲音平淡，卻帶著讓人寒徹骨髓的冷漠。
跪在這裡，百年！
這句話，讓周圍所有人都倒吸涼氣。
跪在那裡的，可是落雪宗最強者，傳說中的絕頂高手！
這樣的強者，竟然被鎮壓在地。
而且，剛才徐成說，要鎮壓他百年！
沒人敢懷疑他的話。
可一個凡人，怎麼可能就這麼跪在這裡不死不滅？
徐成慢慢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宗主靈素雲，還有她身側的大長老等人。
他目光落在大長老身上。
「你忘了，你該怎麼做？」徐成的聲音，透出冷淡。
大長老只覺得渾身冰寒，似乎是要將自己的神魂都凍結的力量出現。
此時，他要是再不做什麼，必死無疑！
「老奴鶴冠山，拜見公子。」大長老上前一步，向著徐成一躬身。
老奴！
落雪宗大長老，竟是向面前這位自稱奴僕！
瘋了嗎？
所有人都滿臉獃滯。
就連大長老身側的靈素雲也是一臉茫然。
她什麼都不知道。
「徐成哥哥，好啦。」
就在此時，竹樓中，羽落的聲音響起。
身穿白袍的羽落身形一動，一步跨出竹樓，然後落在徐成身側。
她腳下，一片輕紗飛旋，將她托住。
這手段，也不是世間武道能做到。
這是她鑄就仙道之基后，才有的本領。
兩人凌空而立，彷彿仙人。
下方，不知有誰帶頭，都是輕輕跪倒，低著頭不在說話。
此等手段，誰敢直視？
「徐成哥哥，畢竟是落雪宗的人嘛，你饒了他們吧。」羽落的聲音輕柔，好像在撒嬌。
徐成點點頭，緩緩收手。
壓在秦三陽頭頂的力量慢慢散去。
秦三陽大口喘息，雙目發直。
周圍，一股壓抑力量也不見了。
等所有人抬頭看去，已經不見徐成和羽落的蹤影。
「往後，你們倆就在化凡居外，做個洒掃的僕役吧。」
徐成的聲音淡淡響起。
洒掃僕役！
你們倆。
這是對大長老和秦三陽說的。
一位先天五重巔峰，一位先天二重，竟然只能做個洒掃的僕役。
大長老臉上露出苦笑之色，點點頭，向著竹樓躬身。
秦三陽掙扎著站起身，看向竹樓，雙目之中本來消散的靈光慢慢聚起。
「先天之上……」
「先天之上，竟然真的有人。」
「原來修行之道，還有這麼遠……」
他踉蹌著走到前方竹樓之下，跌坐在竹樓前石階上，然後盤膝而坐。
大長老走幾步，轉過頭，看向靈素雲，低聲道：「宗主，往後，落雪宗就看你的了。」
靈素雲微微一愣，然後點頭。
不是看她如何將宗門建設興盛，而是看她怎麼與羽落拉好關係。
羽落在，落雪宗，想不興起都難。
竹樓之中，羽落靠在徐成身邊。
「天師，你反正要尋一處地方落腳的，對吧。」
「既然如此，這落雪宗不錯啊。」
「這裡清靜，我們慢慢修行，不好嗎？」
聽到她的話，徐成轉頭看她。
「給你三年時間，修到凡塵巔峰。」
「要不然，我直接幫你提升修為。」
徐成面上神色雖不是很嚴厲，但也是鄭重。
羽落撇撇嘴，然後低聲道：「我就知道，你定是饞我身子，才讓我快點修行……」
徐成不搭理他，身上有道道青色的仙靈之氣瀰漫。
一日之後，徐成回到山下。
在走出化凡居時候，大長老和秦三陽都向他施禮。
「我對區區落雪宗不感興趣，羽落還想玩。」
「讓她開心就好。」
說完，他徑直離開。
看著他背影，大長老和秦三陽對視一眼。
「師叔，你說，他會是來自天域嗎？」
「這世上，恐怕只有天域之人，才會不在乎其他地域了吧？」
大長老看向秦三陽，低聲問道。
秦三陽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曾遇到過一位天境精英。」
「當初我傷重閉關，就是蒙此人所賜。」
「但是，那人在這位面前，提鞋都不配。」
秦三陽雙目眯起，看著徐成遠去背影，口中喃喃道：「我實在想象不出，這位到底是什麼背景……」
想象不出。
大長老也是抬頭。
直到此時，落雪宗宗主靈素雲方才出現在化凡居門口。
她看看大長老和秦三陽，三人相互點頭，方才踏步往竹樓上走去。
打感情牌。
羽落的關係，一定要拉好。
……
徐成到山下河灣時候，兩層小木樓已經建好。
天知道這一兩天，落雪宗花費了多少心思。
「公子，不知這住所起個什麼名字？」邵三通向著徐成躬身。
名字嗎？
徐成抬頭，然後淡淡道：「就叫流雲草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