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姆最終被押進了第七處內部的牢房，由一名五級騎士親自看押，既然他說考慮一下，勒斯就決定給他一些時間。
處長辦公室。
布朗寧遞給勒斯一根香煙，兩人開始吞云吐霧。
“為什么不直接用刑？”布朗寧吐出一口煙氣。
雖然第七處不是特務部門，沒那么多逼供手段，但以巫師那脆弱的體質，隨便來點物理壓迫都很有效果，刑訊逼供在這個年代可不是一種違法行為。
勒斯搖搖頭，解釋道：“手段太激烈，容易引起那些巫師的反感，如果這個萊姆害怕了，肯說出其他巫師的情報，那是最好的。
用刑……總有些不太體面，不利于以后招安那些地下巫師。”
布朗寧對此不是很贊同，“我們的時間不寬裕，今天你動手抓了萊姆，那個黎明巫社很快就會發現這一點，萬一他們藏起來，可就不好找了。”
“我知道，明天早上我會再次提審他，如果還不開口的話，就上刑。”勒斯保證道。
他也不是圣母，現在市政廳要求第七處拿出點成績，證明存在感。
要是不做點事情，布朗寧和勒斯都要完蛋，剛建立的魔法部也要解散，必要時勒斯下得去手。
只不過畢竟沒什么冤仇，以后還要讓這些地下巫師轉投自己的魔法部，勒斯不想一出場就表現的太冷酷。
布朗寧點了點頭，軍人風格的他不在乎巫師們的想法。
原來是找不到這些地下巫師，現在找到了，強勢收編他們為王國效力，是布朗寧的唯一目的。
他不管這些巫師是否服氣，能用就行。
何況，管理這些巫師是勒斯的事情。
“你覺得黎明巫社會不會來咱們這搶人或者滅口？”布朗寧說起另一個問題。
“有可能，但概率不大。”勒斯不太相信這些人敢強闖這里。
第七處位于中心區政務街，作為整座城市的行政核心，存放大量重要文件和物品，夜間保衛力量也非常強大。
整座城市的官方高端戰力都住在這附近，比如警察部長大人的官邸，距離政務街只有三四百米，對于八級騎士來說，這點距離相當于沒有。
政務街稍微出點動靜，以他的感知能力馬上就會發現。
誰要是敢來這里鬧事，那就是不想活了。
“還是要做些準備，巫師的手段你最清楚，說不定就被鉆了空子，萊姆是咱們目前最重要的情報來源，他不能出事。”布朗寧嚴肅說道。
真要是被那幫巫師用什么詭異手段劫走或者弄死了萊姆，第七處的人就丟大了。
管理巫師的部門，被地下巫師打上門耀武揚威，這要是傳出去能被人笑死。
“明白了處長大人，我今天會留在處里過夜。”勒斯應道，嘴角帶起一絲笑容。
“話說，我還有點希望地下巫師把萊姆劫走了。”
“嗯？”布朗寧有些疑惑。
“我在這小子身上放了初級追蹤術，目前看來他是沒發現的，但我不保證黎明巫社的高級巫師能不能發現，否則可以拿他做餌，故意放掉。”
初級追蹤術逸散的魔素粒子非常隱蔽，不仔細觀察，和空氣中游蕩的普通魔素粒子沒有絲毫區別，如果那些巫師對這類法術沒有概念的話，倒是很容易成功。
但目前勒斯和第七處對地下巫師的了解太少，不清楚這些人的巫術研究發展到什么地步，出于謹慎，他沒有提出這個方案。
真要是把萊姆偷偷放走，然后弄丟了，他再想找地下巫師成員，就要滿大街亂逛，花費大量時間尋找。
布朗寧聽完也贊同勒斯的保守行為，只要萊姆肯開口，什么都解決了，沒必要冒風險。
他也被勒斯的謹慎感染，想了片刻后說道：
“今晚我也住在處里，保證萬無一失。”
“處長大人親自鎮守，那肯定沒問題。”勒斯笑道。
六級騎士對標巫師體系中的大巫師，各個地下巫師組織的開創者基本也就這個級別，再說黎明巫社在這里的只是一個分社，最強者只是高級巫師。
離開處長辦公室，勒斯準備回到魔法部查看從萊姆家里帶回來的東西，主要是研究筆記，他對此興趣很大。
勒斯登上服裝店二樓的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萊姆的實驗室，看樣子這家伙對藥劑學的研究很用心，似乎主攻這個方向。
復刻奈瑟爾文明的藥劑學任重而道遠，但本土的草藥學研究并非毫無用處，這些本土巫師基于傳承千百年的草藥知識開發最原始的巫藥，其實同樣頗有些建樹。
迷夢水就是個證明，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于是他就讓人將萊姆家中所有的研究筆記都打包回來，看看這些巫師的成果。
結果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個前樓的工作人員就找上門來。
“勒斯部長，一位自稱是您管家的人，帶著名女士來找您。”
勒斯愣了愣，恍然想起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
麗娜這個小姑娘還被關在第七處牢房里呢，如今已經五點多鐘，被倫克拖住的麗桑肯定是回家后發現妹妹不見了，才在倫克的引領下找到第七處。
這本就是勒斯之前吩咐過倫克這么做的，結果反而給忘了。
“我知道了，麻煩你把他們帶過來吧。”
“客氣了，勒斯部長，我現在就去。”這名職員恭敬的說道，隨即轉身出門。
雖然互相之間沒有統屬，但勒斯身為第七處中行政級別僅次于處長的官員，吩咐其他人做事是理所當然的，這個職員沒想到勒斯還挺友善。
過了大概十分鐘，勒斯剛剛將萊姆那一堆筆記分了類，將巫術筆記和藥劑研究筆記分開，就聽見門外走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砰！’
勒斯那張精美的楠木門被大力推開，麗桑穿著一身沾滿塵土的白色練功服，神色焦急的闖了進來。
在她身后跟著的倫克聳了聳肩，表示無奈。
“房東先生，我妹妹怎么啦？倫克說她被抓到這里來了？”麗桑見到勒斯，幾步沖到他眼前，急忙問道。
勒斯先是看了倫克一眼，后者無奈的說道：“我跟她說的是麗娜被請到這里來，她自己以為是被抓起來了。”
“嗯……理論上來說，麗娜確實被抓過來的。”勒斯說道。
麗娜一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我妹妹犯了什么事情？為什么會抓到這里？這是哪？犯法了不是應該抓到警局嗎？”麗桑連連問道。
“房東先生，您能不能讓我見見麗娜，她現在怎么樣了？”
勒斯笑了笑，示意麗娜別急。
“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見她，不用擔心，她沒什么事。”
說完，他帶著麗桑前往第七處的牢房。
在路上，麗桑聽到妹妹沒有受到傷害之后，心情平復了些，然后又開始追問她為什么會被抓。
“麗娜是個巫師學徒，這件事你知道嗎？”勒斯邊走邊問。
“巫師？我……”麗桑聽到這個詞，頓時也明白過來。
“麗娜……她……真是話本中的巫師嗎？”
“看來你知道？”勒斯有些驚訝，隨即反應過來，朝夕相處的姐妹之間，想要有什么秘密確實很難。
麗娜苦笑著點頭，道：“我確實知道一點，麗娜原本只在家中學習音樂，我們父親給她請了私教老師的。
可從近年開始，靦腆膽小的麗娜不知道為什么決定要出去學，每周都要消失兩天。
我有一次閑著無聊，跟蹤她出門，結果發現麗娜竟然在小樹林里弄出一個破壞力很大的光球。
這件事我沒跟任何人說，怕有什么禍事，假裝自己根本沒發現的樣子。
原來，她真是傳說中的巫師，我還以為她因為害怕別人把她當成怪物才保密的，所以我沒敢拆穿麗娜。”
勒斯打了個響指，笑道：“沒錯，她就是個巫師，確切來說是剛入門的巫師學徒。”
“那……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情？”麗桑擔心的問道。
她們姐妹獨自來諾亞生活，如今遇到這種事情，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其實也沒什么事。”勒斯解釋道。
“在諾亞也存在很多巫師，我所供職的第七處就是服務與管理巫師的官方部門，但很多巫師不愿意加入第七處，受到我們的管理，所以……有時候需要一些強制手段。”
麗桑一聽‘強制手段’這四個字，頓時又是一激靈，她立刻說道：“房東先生，我們服從管理，麗娜是個好孩子，她不會做壞事的。”
“你不要這么激動和害怕，我都說了麗娜沒事，這次把她帶回來，主要是需要跟她談一談。”
勒斯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房間，“吶，她就在里面。”
“勒斯部長。”門口看守的騎士見他們過來，很有眼力的打開了房門。
第七處因為創立時間不久，辦公樓原本又是設計為商業外交用途，并沒有專門的牢房，而且到現在也從來沒抓到過人。
麗娜所在的房間是前段時間才改造完成的，原本是一間小型休息室，裝修其實不錯，只是窗戶上加了一道鐵欄而已。
麗娜此時正在安靜的吃著晚餐，一口一口，細嚼慢咽。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最后一餐，接下來又會面對什么。
自從被房東派人送到這里看押之后，一直沒有人理會自己，這讓麗娜感到非常不安和恐懼。
當內部嵌著鐵板的牢門隨著鉸鏈的刺耳摩擦聲被打開，麗娜嚇了一跳，餐刀掉落在盤子上。
等她抬頭一看，才發現來人是房東和他的管家，以及……姐姐麗桑。
“麗娜！”麗桑見到妹妹安然無恙的坐在那里吃飯，終于放下了心，趕緊上前一把抱住了妹妹，眼淚忍不住的流淌。
“你可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
看似堅強，還喜歡騎士修行的姐姐麗桑在此時暴露出了柔弱的內心，反而是麗娜沒有哭，輕輕拍著姐姐的肩膀安慰著。
站在門口的勒斯對此感到挺有趣的，人的外表和內心，還真是普遍不同。
麗桑哭了一會兒，見妹妹也沒受什么傷，房間的環境也跟想象中的陰暗牢房并不一樣，算是徹底放下了心。
用妹妹遞來的手帕擦干眼淚，她看向身后站著的勒斯，小心翼翼的詢問道：“房東先生，您準備怎么處置麗娜？能不能不要再關著她了。”
麗娜也將目光轉了過來，這一下午的經歷，令她發現自己對勒斯和巫師的認識好像和實際有些區別。
沒有那么兇狠，也沒傷害自己，再結合萊姆所表現出的從容，她這個房東先生，可能也不是什么壞人。
勒斯點了下頭，道：“很多人不了解我們第七處，甚至基本上所有地下組織的巫師根本就不知道第七處的存在，因為帶你們入門的人，不想你們加入存在選擇。
但第七處作為官方組織，目前主要的宗旨就是培養巫師，為王國效力。
我們的待遇非常好，而且可以光明正大的研究巫術，享受津貼，只要付出勞動就可以獲得對應的回報。”
“您的意思是說，麗娜要加入你們嗎？”
“沒錯，王國不允許不受控制的巫師在城市里亂晃，你們的手段相比于騎士更隱蔽，有些人可能會借此犯罪，不……是有很多人正在借由巫師的手段犯罪。”勒斯嚴肅的看著兩姐妹。
“萊姆所在的巫師組織，私下販賣新型毒品迷夢水，導致有人使用過量而變成瘋子，還有更多的使用者的身體受到了潛在影響。
而黎明巫社和其他幾個組織這么做的原因，只是為了攝取錢財來供應他們的研究和享受。
到底誰是壞人，還不清楚嗎，麗娜小姐？”
聽完勒斯的話，麗娜低頭沉默了。
凱隆王國那邊也有人販賣迷夢水，她老師的組織也在賣，這東西基本上是所有地下巫師組織的斂財工具。
麗娜的老師曾告訴過她，向成為巫師就不要碰這個東西，她原本以為迷夢水只會對巫師造成影響。
沉思片刻后，麗娜開口了。
“加入你們，我需要做什么？”
官方組織，一定會有戰斗的任務吧？雖然不想做，但現在她也沒別的辦法。
“加入我們，你只需要先做好一件事，努力學習。”
“學習？”麗娜沒想到是這種回答。
“因為你的實力對第七處來說沒用，但你的天賦有用，它可以讓你成長到足夠為第七處做事的地步，但在這之前，你只有一個任務，學習知識、提高實力。
對了，還要進行一些文職工作。”
麗娜愣了愣，道：“沒想到……”
“沒想到官方組織比地下組織的要求還要寬松？”勒斯微笑看著她。
“是的。”
“呵呵，以后你會明白的，那些創立地下巫師組織的人，說到底也不過是覺得身為巫師就超人一等，不甘屈居人下的自大狂、野心家而已。”勒斯冷笑道。
……
夜晚，麗娜兩姐妹已經被倫克送了回去。
勒斯坐在辦公室中翻看著萊姆的研究筆記，心中很是驚訝。
他似乎有些小看了本土巫師這二十多年的發展。
本以為能在魔素出現后，冒出來個梅林，很快發現魔素的存在并依靠自己的智慧與天賦開創出施法者這種世界歷史上前所未有的超凡力量，已經是極限了。
沒想到這二十多年來關于藥劑學的研究也有不少成果出現。
根據筆記上的描述，單單黎明巫社這一個巫師組織，就擁有六種魔法藥劑。
迷夢水、強效止痛劑勒斯之前就知道，也沒太在意。
而剩下的四種，倒是有些意思。
幻影藥劑、迅捷藥劑、清醒藥劑、腐蝕藥劑。
這四種藥劑的效果與奈瑟爾文明的藥劑相比效果差距不小，但確實也屬于魔法藥劑的范疇。
也屬于普通材料和魔力相結合，產生非凡效果。
通過這些東西，勒斯發現這幫巫師二十多年來也不是光研究巫術，對各種材料的研究也頗有進展，解析了不少材料的性質。
‘如果能拿到這部分資料，對我推進魔藥研究有很大幫助！’勒斯心道。
可惜，萊姆只是個中級巫師，他所能獲得的藥劑配方只有迷夢水和止痛劑，剩下四種不過是記錄個大概效果。
勒斯翻遍了他的筆記，也沒有多少關于材料方面的整體研究。
不過他在筆記中卻發現了其它感興趣的東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