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傷亡如何？”
幾分鐘后，古塔一邊扶起身旁仍有些恍惚的老船長，一邊用最大的音量吼道。
沒辦法，連他的耳膜都被震破了，現在不大點聲壓根聽不清別人在說什么，更遑論其他人了。
“還好，那頭天彗龍只是撞碎了一側閑置的偵查艇，龍識船本身沒受多大影響，最大的傷亡，也就是大家伙的耳朵……”
老船長一邊擦著從耳朵里溢出的血跡，一邊說道。
“……”
“你說什么！？”
“我說……都沒事！”
老船長沒奈何，只能貼著古塔的耳朵，用盡力氣吼道。
“哦……話說，您吼辣么大聲做什么，我聽得見。”
老船長一陣心累，懶得再理眼前這個逗比了。
要不是打不過這家伙，他現在真想對著那張臉高低來兩拳。
將一頭晃晃悠悠，栽進一旁水桶里的喬喬撈了出來，古塔打量著甲板上的一片狼藉，面上一片平靜。
當然他此時心里的真實想法如何，或許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還準備繼續追蹤下去嗎？”
面對低垂著頭，臉色慘白的龍人族少年，古塔輕聲說道。
盡管對方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不過肩上的壓力，卻遠比自己要重得多。
或許此時說這話，可能會有些咄咄逼人。
但有的問題，該問還是要問的。
畢竟船上這么多條人命呢。
瓦蘭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古塔也不急，就這么靜靜站立在原地，等待他的回答。
無論回答為何，古塔其實都不是太在意。
他只是想要看一下，眼前這位調查隊領頭人，是否有決斷的勇氣和決心。
如果是像以前的那位云霄村長那樣，搖擺不定的猶豫態度，他會第一時間選擇結束這個災害調查任務。
身為隊長，他不愿意，也不該將全隊的安危，置于這種沒法讓人信任的管理者之下。
不過，剛才和天彗龍的近距離接觸，應該會讓他產生不小的心理陰影吧。
古塔瞅了眼瓦蘭同樣流著血的耳朵，默默想道。
在將近四千米的這處云空之上，那頭天彗龍才是占據主場之利的主人，而千辛萬苦搭乘龍識船來到這里的他們，恐怕只能算是不速之客吧。
除非能找到辦法將天彗龍限制在地面，否則即便他們船上有這么多的G位獵人，也根本不可能是天彗龍的對手。
“我會再考慮一下的，在此之前，我們先返航吧。”
瓦蘭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他說的啥？”耳膜依舊沒修復完成的古塔，看向一旁走來的滅盡。
其他人他不敢肯定，但以滅盡的超再生能力來看，估計耳膜在破碎的瞬間，就已經完成了自我修復。
“他說……先返航！”滅盡使勁一跳，兩只小手扒住古塔的肩膀，使勁拉起身子，對著毫無所覺的后者大聲吼道。
“哦……這樣啊，話說你吼辣么大聲干什么？！”古塔大聲喊道。
使勁翻了個白眼，滅盡松手跳下，懶得再理這個逗比，轉頭去找邊上的薇薇說話去了。
……
等回到貝魯娜村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注意到龍識船上出現明顯破損的老村長，在孫女的攙扶下，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出什么事了？”老人中氣十足地看向當先下了船的老船長。
這位也算是他的舊識了。
“遇到天彗龍了，整艘船差點沒被撞散架。”老船長叼著煙斗，悶哼了一聲。
即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他，在天慧龍襲來的瞬間，都感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懼與震撼。
倒不是什么對死亡的恐懼，事實上，像他們這種長年處于海上，死亡率甚至超過獵人的老水手，死亡早就不是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了。
他真正畏懼的，是那幾乎超越了人類能夠想象極限的，前所未有的速度。
那種在瞬息間，便爬升足足五千多米的恐怖速度，至今都讓他恍如做夢一般。
那真的是生命體能夠達到的速度嗎？
“這……”老村長看著陸續下船，有些萎靡的調查隊成員，欲言又止。
雖然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但他畢竟不是白活了這幾十年的，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轉而招呼道：
“村子里已經備好晚飯了，諸位辛苦了，先去公共食堂用餐吧。”
等到獵人們紛紛離去，村長總算從貓博士那里，得知了今天發生的一切。
繞是見慣了風雨的他，在從貓博士口中，得知了天彗龍那超規格的速度后，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還要繼續追蹤下去嗎？”
村長看了眼和早上判若兩人，低頭不說話的瓦蘭，其實心里已經隱約有了答案。
是啊，先不說隨時有被天彗龍再次攻擊，全船墜亡的風險，光是那八千多甚至一萬米之遙的山頂，就不是現在的龍識船能夠抵達的。
而且，有件事村長一直沒跟瓦蘭說過。
那就是，伴隨著最近這段時間調查隊的追蹤，天上赤色彗星，也就是天彗龍出沒的頻率已經越來越高，光是新增的隕石墜落引起的災害，就有三十多起，幾乎是過去一年的總和。
說實話，這很難說和調查隊的行動無關。
已經有不少受災的地方，向公會和龍歷院進行了抗議，請求終止調查隊和龍識船的探索活動，只不過被公會大長老，和龍歷院的四位院首強行壓了下來罷了。
到最后，瓦蘭也沒有給出答案。
他只是默默一個人，消失在了黑夜的盡頭。
即便是和瓦蘭一向形影不離的貓博士，這時候也沒選擇跟上去。
他很清楚，瓦蘭此刻最需要的，是能夠一個人獨處的空間。
有些事情，到底需要他自己想明白才行。
而與此同時，正朝著村子食堂不斷行去的古塔，望著頭頂的雪白月亮，卻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那頭天慧龍，之前應該是想要襲擊我們吧？”
以對方當時行進的路線，以及那雙和自己對視了千分之一毫秒的藍色雙眸，很那說它不是故意的。
“所以呢？”薇薇有些不解地問道。
“那為什么……”古塔有些遲疑地摸著下巴，臉上浮現一抹困惑的神情。
“它最終選擇撞擊的，是船體一側的浮空艇，而不是我們龍識船本身？”
“就好像是，故意朝著影響最小的地方撞去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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