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一共兩層，面積不小。雖然裝修好了，但家具家電沒有放進去，整棟別墅顯得很空曠，境白夜簡單轉了一圈，就和安室透一起前往那個據說很漂亮的后院。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片光禿禿的白砂地以及幾塊零散的石頭，連綠化都很少。
“……？”
境白夜有些迷茫地站在那里，覺得自己和安室透對“漂亮”的理解非常不一樣。
“這是典型的枯山水庭園。”安室透給他介紹著，“起源于鐮倉時代，很多貴族以及僧侶會在自己的居住地建造這樣的庭院。以砂代水，以石代島，在砂石表面畫上紋路來表現水的流動。”
別看安室透長得像個外國人，他非常了解這種日式庭院，滔滔不絕地繼續道：“它同音樂、圖畫、文字一樣，表達出深沉的哲理，而其中的許多理念來自禪宗道義……”
“…………”
境白夜沒有感到所謂的禪意，他只覺得這庭院不好看。
察覺到境白夜不說話，安室透停了下來，注意到他表情不太好：“你不喜歡？”
“不喜歡。”境白夜實話實說，“我喜歡有池塘，或是空地多一點的，能讓我在那里種點東西。”
他第一世身處末世，家禽家畜數量不多，幸存下來的人主要吃各種蔬菜水果。老師帶他種過菜，不過只有老師吃，他當時吃不了，硬吞下去也難以消化，活下去全靠訓練營發的營養膏。
可能是那時留下的習慣，他第二世到現在都不喜歡吃蔬菜。
“那你以后可以改造一下。”安室透提議道。
境白夜掃了一眼庭院，最終搖了搖頭：“不用，這個庭院已經建好了，拆了再建很費錢。”
這別墅是貝爾摩德給他買的禮物，和組織沒關系，不像那套高級公寓一樣是任務獎勵，重建庭院的費用是無法報銷的。
“我們回去吧。”境白夜不再去看這個庭院。
晚上庫拉索會過來，她肯定不會留在安全屋讓他易容——她不會讓安室透知道組織在西多摩市的任務——那他要在她帶走他前，解決好晚飯。
兩人一起離開別墅，境白夜將門仔細鎖好，等到家具搬進去后，他打算給這套別墅放個安保機器人24小時看守。
這種機器人很貴，就算境白夜自己兌換圖紙做也很貴。
如果他在法國期間就搞出來，就能生日那天驗收一棟完好無損的漂亮房子，或許里面制造過一些尸體，弄臟他的墻壁和地板，可也無傷大雅，洗洗擦擦后完全是可以住人的……
“你晚上想吃什么？”
在上了車后，安室透隨口問道，結果聽到境白夜在旁邊嘆氣。
他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向他：“你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嗎？”
“沒事。”境白夜暫時不打算告訴他們潘諾的事情，“晚上隨便做個炒飯吧，7點左右會有人來接我。”
安室透睜大眼睛，他明白了這話是什么意思。他沉默片刻，才開口問道：“……還是我沒有資格知道的任務嗎？”
他語氣很輕，境白夜回頭看去，兩人對視了。只見安室透用那雙顯得無比溫順的下垂眼，有點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抱歉，因為涉及其他成員的任務，你不能知道。”
“那你會讓諸星……君知道嗎？”安室透追問。
境白夜默默移開視線，長得好看的人露出可憐的表情時殺傷力也更大。
不過聽安室透提到諸星大，境白夜想起了雪莉那邊需要送保鏢。
他目前權限等級是A級，能在內網調閱大部分組織資料、能去很多組織秘密基地，可明面上他調動不了代號成員，只能找熟悉的底層成員去保護雪莉。
綠川辛有其他任務，那么就剩下安室透和諸星大里選。
境白夜在剛才打電話時就思考過，發現能去的只有諸星大——因為綠川辛不在，同樣廚藝不錯的安室透要留下給他做飯，廚藝不夠、武力不錯的諸星大能送出去。
他在心里再次嘆氣，摸出手機給諸星大發郵件，嘴上對安室透說：“不會，他有其他任務。”
安室透表情變得難過，又硬擠出一個笑容。
“是嗎？……諸星君實力比我厲害，又是被琴酒送來的，你優先選他很正常。”
————
金發混血的公安臥底說完這句話，把組織小上司猶豫的表情盡收眼底。
就算明面上露出了有點可憐兮兮、仿佛被遺棄的金毛犬那樣的表情，他內心沒有一點波瀾，相當冷靜。
安室透在成為公安警察上的第一課就是不擇手段。
公安和普通警察不一樣，他們做事更看結果，而不在乎過程，甚至為了達成目的，會做一些旁人難以接受的犯罪行為——尤其他現在是個臥底。
在接受臥底任務時，他都做過要傷害殺死無辜民眾的心理準備了，何況眼下只動動嘴皮子和臉部表情，去示弱而已？
安格斯特拉比較單純，適當的示弱能引起他愧疚。如果是面對琴酒，安室透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這幅姿態。
不知道安格斯特拉此時在想什么，忽然露出呆呆的表情，片刻后他恢復正常，對安室透的腦袋伸出手。
隔壁種花家有句俗語叫“男不摸頭，女不摸腰”，這話放其他地區也適合。
大部分成年男人是不會喜歡別人去碰自己腦袋的，但安室透沒有避開，任由安格斯特拉的手碰上自己的頭發，像安撫委屈的動物一樣摸了摸。
從動作的親密程度上，安格斯特拉肯定更喜歡自己。
安室透這么判斷著，除了那次為諸星大拆除脖子上的炸彈，他就沒見小上司主動和這個琴酒二號接觸……那次碰額頭是諸星大貼上來的。
他聽到小上司用安慰的語氣對他說：“原來你知道啊。”
“……？”
安室透愣住了，這和他預想的話有些不一樣……
“諸星的各項能力如果用具體數值來算，大部分比你高那么一兩分。你們同樣出色，可他動真格時會比你強，而且他不害怕殺人和警察，長相氣勢還比你有震懾力。”
安格斯特拉收回手，露出思考的表情。
“如果他不在，這任務肯定是給你的，可惜他來了……不過沒關系，以后我會找其他合適的任務給你，現在開車吧。對了，晚上炒飯里多加一個蛋。”
“…………”
安室透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下意識收緊了，咬牙切齒地在心里念叨著某個人的大名。
——諸星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