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為什么又進來了？”
李想瞇著眼看捷克羅姆。
黑龍擺擺爪子，『可別誤會，這次你自己進來的喔。夢境之島開啟后和你產生了聯系，你又提供給它貢品，它自然而然就把睡夢中的你給牽引進來了。』
“啥？”
『總之現在你是精神體形態，肉身在外面睡覺，不會疲憊也沒有疼痛。』
捷克羅姆收回大腦袋，用尖爪捅了捅眼前少年的胸口。『你看，不會痛吧？』
“精神體……”
他看著胸前的碩大指甲，感受到其傳來的敦實觸感，心想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明明很痛！
『嗯？有感覺嗎？不可能啊。』
黑龍瞧見他臉上的表情，當即也露出詫異的神情，『按理說不用精神攻擊攻擊精神體，是不會造成傷害的。你是個什么情況？』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
李想扯了扯嘴角，不過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早已習慣。
扭頭看向別處。
夢境世界仍舊是那副人間仙境的模仿，仿佛永遠沒有其他的天氣變化一般，時時刻刻保持著白晝。
而在這座夢境之島上，除卻蒼天的夢境之樹外，還有著無數搖動的光點和景物，給人一種奇妙的吸引力。
他真不是本體進來的？
李想心中莫名動搖了起來。
而這時。
一道光屏出現在面前，內里是他躺在床上熟睡的面龐，謝米趴在他的胸口，旁邊躺著四只小爪子不自覺擺動的火神蛾。
像是做了噩夢一般。
『看，我沒撒謊吧，你這會兒真是精神體。』
聲音來自某條話癆黑龍。
“額……好像是這樣，不過我不是把你塞保險柜里了么？你怎么能看到我的？”
他忽然皺眉，按理說龍之石能看到的景象只有它的周圍，哪兒能隨便亂看，否則不是比超夢的念視能力還強了么。
捷克羅姆聞言，理直氣壯道：『自然是偷溜出來的，區區保險柜能擋住我？這里的夢境之樹能量多得要命，我之前消耗的一些都被彌補回來了。』
“那你多吸一點，豈不是能變回原來樣子？”
『這個不行，吸到那種程度夢境世界估計就要崩了，況且也不是我想吸就隨便吸的。』
黑龍突然眼神深邃地看向某處，『嚴格意義上講，這里并不是無主之地呢。』
啥意思？
美夢神克雷色利亞和噩夢神達克萊伊？
李想朝它看去的方向掃了一眼，卻什么都沒瞧見，只見到虛幻的各色浮空島。
以及在浮空島之上做些什么的寶可夢們。
人類倒是一個都沒能看見。
他沉思了數秒，決定不再糾結那些有的沒的。既然處于睡夢中，那就借此機會好好地探索一下夢境世界。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保不齊能找到一些能帶出現實的東西也不一定。
說起來。
“夢境之島除了你以外就沒有其他寶可夢了么？像蓋歐卡、固拉多這些……”
他轉頭問了聲捷克羅姆。
不提那些多半還醒著的家伙，這兩位十有八九是睡著的。當然也有可能沒睡，像動畫里那樣來回亂跑，偶爾被偷獵者抓住一次掉干凈逼格。
『沒有噢，這里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來的。你有什么特別想見到的對象？那你可以利用祭壇找找看，只要你有足夠的貢品，對方又在夢境世界之中就行。』
捷克羅姆側頭示意大樹下的祭壇。
講真。
李想挺心動的。
可他手里唯一的樹果弄給捷克羅姆這個偷窺狂了，只能再去找一個。
難不成又去地鼠它們那邊偷？
然而他之前的那顆都沒還，所謂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實在不行就再去“借”吧，反正債多不愁，最好是借種子他自己種。
他捂住臉，莫名覺得一種名為道德底線的東西正在離自己而去。
等等。
要不先把阿福它們叫過來？
別一會兒過去，挨地鼠它們的打，夢里面還會疼就挺難受的。
想到這里，李想便暫緩前往地鼠所在的島嶼，決定像白天那樣先呼叫個隊友出來。
而隊伍中最靠譜的莫過于路卡利歐和洛托姆，并且前者身為人形態，想必能給予他不小的幫助。
“狗子！”
他在捷克羅姆的注視下張口對著四周喊道：“狗子你在不在啊？”
『你喊什么呢？』
“我喊我家的寶可夢。狗子！狗子你在哪里啊！”他隨口回了一嘴，繼續呼喚處于未知夢境的路卡利歐。
遺憾的是不管他怎么大聲喊叫，狗子也沒有冒頭的跡象，周邊的幾座浮空島嶼也沒有發生改變。
咋不靈了？
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同時對還會感到疲憊而有些莫名其妙，這精神體和捷克羅姆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媽耶。
莫非反轉世界的精神體和這個世界的精神體不同？
他瞥向全程看戲的黑龍，后者見他看過來，便道：
『跑完了？』
“……跑完了。”
『你這樣喊是喊不出來的，在夢境世界想要單靠呼喚找到你的寶可夢并不容易，得對方在夢境世界加上夢見你才行。不然還是只能靠夢境之樹，夢境之樹就不需要夢見。』
“……你怎么不早說。”
『你又沒問。』
硬了。
拳頭硬了。
李想深呼吸幾聲，平復了一下心情。
他自然不會怪罪捷克羅姆，不說對方已經告訴了原因，再者對方本身也沒有告知的義務，只是這種語氣很特么讓人來氣罷了。
“謝謝。”
他輕聲道謝，為了剛才的情報。
捷克羅姆揮爪表示知道了。
而既然聲音不行，那就只剩下去地鼠田偷菜這么一個選項，或者……直接觸碰那些光點？
游戲里摸光點是會掉道具來著，就怕這里和游戲里不同。
干脆問黑龍算了，它肯定知道點什么。
李想便側過頭，客客氣氣地道：“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隨便問！』
黑龍十分大氣地回應。
“你知道這些晃來晃去的光斑是做什么的么？”他指著一些光點。
『那個啊。』
捷克羅姆瞇著眼，邁動腳步走過去，隨手拍在最近的一顆光點上面。光芒驟然閃亮，掉下來一塊普通的石頭。
『這個東西能夠把夢境世界的任何事物傳送到這里來，你觸碰它，它就掉下來了。』
靠近的李想再三確認這玩意兒就是普通石頭，了然地點點頭。
“不會有什么危險嗎？”
『對我來說不會。』
黑龍歪頭聳肩，很難想象那么威嚴的一條巨龍，居然能做出這么人性化的舉動。『對了，如果碰那些晃來晃去的景物，你會被傳送到別的島嶼上去，最好不要隨便碰。』
『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
“不太美妙？”
『對哦，這里是夢境，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生。當然也有可能是好事』
捷克羅姆給了個期待的眼神，仿佛在引誘他主動靠過去。
——靠近就有鬼了！
能產生痛覺我靠過去干嘛，找虐啊！
李想完全不理會它，決心先對這些光點開始掃蕩，既然會隨即掉落夢境世界里的東西，指不定能抽到一兩個樹果。
說干就干。
當下。
他便開始了小心翼翼地觸碰光點，試圖從中尋找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然而夢境世界不愧是夢境世界，上到桌子椅子等家具擺設，下到昨晚沒吃完的食物殘渣應有盡有。
最夸張一次，甚至把一塊半人大的鐘乳石給弄過來了。
可惜折騰了半天，光點的數量依舊是那么多。
原因在于這些光點會隨時刷新，可能他前腳把一個光點給弄了，后腳新的光點便隨之誕生。
鬧到后面，等出現樹果以后，他都不愿意再去碰了。
一開始還有種抽獎的刺激感。
可當他發現百分之九十九出“垃圾”以后，興致瞬間消失了一大半。
“這雜七雜八的……還真不少。”
李想擦了擦頭上了汗。
光點弄得太多，本就不算特別大的夢境之島一下子變得擁堵起來，仿佛垃圾場一般。
捷克羅姆興致勃勃地在邊上擺弄東西，『還真被你找到不少有趣的玩意兒誒，這個是啥？』
“那是豆漿機，一種人類制造的工具，用來產生食物的。”
他瞥了一眼，隨口回應道。
『嘿誒……要怎么用？』
“得插電——”
嘭！
青色的電光中豆漿機驟然炸成了碎片，黑龍看著手里的殘骸，眨了眨眼。
“功率太高了……你到底輸出了多少電啊。”
他扯了扯嘴角，正常情況豆漿機頂多燒掉而已，直接炸了可還行。
『人類的東西都好脆弱哦。』
黑龍把殘骸丟到島外，滿嘴不屑的語氣，明明是它操作不當才把豆漿機給弄壞的。
而且。
“你把東西丟到下面沒問題么？”
李想瞄了眼島外，本以為會落到更下面的島嶼上去，沒想到殘骸半路就消失掉了。
『夢境的東西基本都是‘偽物’，不想要的東西往下丟就行了，而且我可不想自己呆的地方變成垃圾場。』
黑龍似有似無瞄了地上的東西一眼。
“我會收拾干凈的，你有什么想要的么？我給你留著。”
他表示自己把東西收拾完，確實像吃剩的蘋果啥的，根本沒必要留。
但在此之前，得把寶可夢們給叫過來，最好多叫幾只……
“等等，關于呼叫寶可夢這件事，你還有沒有別的沒告訴我的了？”
李想懸崖勒馬，擔心自己還有不知道的事情。
『沒告訴你的……』
黑龍思忖了一下，突然抬起一根龍爪，『啊，我有跟你說睡眠中的寶可夢不是所有都會進入夢境世界嗎？』
“……沒有。”
還好問一聲！
他有些慶幸地想到，旋即再問：
“為什么會這樣？夢境世界還有門檻的嗎？”
『倒不是門檻……睡覺未必會做夢，這個概念你明白么？』
“差不多。”
『想要進夢境世界，第一個大前提就是做夢。你也一樣，必須得先做夢才能進來。』
捷克羅姆侃侃而談，『沒有做夢，夢境世界就沒有那只寶可夢的精神體，自然談不上尋找了。』
“那人類呢？我在這里也待了很久了，為什么從來沒見到過人類？”
他再度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只可惜。
『不清楚，畢竟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或許夢境世界有特殊的地方吧。』
黑龍搖頭道：『能讓你進來，是在你和夢境之樹產生了聯系的情況下，而我有關夢境世界的知識都是從原來那個世界學來的。』
『想當初，也有那么一個人類利用夢夢蝕誤入夢境世界，他也成功開啟了夢境之島，在這里做起了研究，我的很多知識都是和他學的……』
“然后呢？”
『然后他就死了，在一次我不清楚的意外事故中，是他的夢夢蝕告訴我的。』
黑龍感嘆著，『人類真是脆弱的生物啊，本來還想和他一次探索更多的。』
這條話癆龍的身上居然還有這種故事，不愧是長壽種。
李想站起身拿起地上的樹果，不論品種的話足足有五顆之多，應該能找到五只寶可夢。
『對了，你奉上的祭品哪怕沒達成愿望也不會給你的哦。』捷克羅姆突然補充了一句。
啊？
這么霸道的？
他愣了一下，猶豫數秒后，還是來到了大樹之下。
本來是五只寶可夢，這下變成了五次機會。
在做夢的應該挺多的吧？
至少火神蛾那家伙絕對在做夢，那它豈不是算自己的保底？
怎么越來越像抽卡了。
他腹誹了一聲，將樹果放在祭壇之上。
“路卡利歐，我的路卡利歐，生日是……身高是……”
為了精確找到狗子，他雙手合十開始祈禱。
然而。
樹果消失，周圍卻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你那只寶可夢看來沒在做夢呢，換一只吧。』黑龍在身后說道。
“洛托姆，我的洛托姆，生日是……”
再度開始念經。
卻還是沒能把洛托姆給招出來。
『再換。』
“甲賀忍蛙，阿呱你在不在啊……”
『再換。』
“熾焰咆哮虎阿福，阿福哥你快點來啊，這邊等著你呢……”
『再換！』
“換個鬼啊！四連抽全部藍天白云了！”
李想轉過頭對捷克羅姆再三確認，“啥都沒有，你這到底靠譜不靠譜。”
『當然靠譜，我又不是沒見過。召不出來說明什么，說明你家寶可夢沒在做夢而已，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黑龍表示自己非常無辜，『再來吧。』
沒辦法。
只能保底火神蛾了。
他嘆了口氣，將最后一枚樹果放到祭壇上，“火神蛾，大蛾子，你的好伙伴需要你的幫助，快來幫我，不，幫老弟一把……”
嘴里默念著。
等到他覺得差不多時，緩緩睜開眼，眼前卻沒有火神蛾的存在，而是一張巨大的龍臉。
『你家寶可夢真是奇葩誒，居然一個都沒在做夢的。』
捷克羅姆如此道。
不。
我覺得你更加奇葩一點。
李想默然說道，心中開始哀嚎，居然連火神蛾都沒在做夢！
真的假的！
臉黑也不帶這樣的啊！
『還召不？』黑龍在邊上默默補刀。
“今天先算了吧。”
他擺了擺手，真不想去摸垃圾了，先把眼前的這堆清理掉再說。
捷克羅姆也不強求，非常講義氣地幫忙收拾。
一人一龍折騰了大半天，總算是把該留的給留下，該扔的給扔掉了。
后者臉不紅氣不喘，甚至挑了不少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左手一個右手一個。
時不時還問一句這是啥。
李想一一為其解答，卻累到仰躺在青草地上，根本不愿意動彈。
扔垃圾比他想象得還要枯燥乏味。
早知道這樣。
在夢境世界里練習三盲感知法都要比瞎折騰好一點。
到底是進來干嘛的啊，白天累一整天也就罷了，晚上睡覺都不安穩。
唉。
他把胳膊擋在眼睛上，有點想出去了。
旁邊。
正在玩弄毛毯的捷克羅姆見其臉上滿是厭煩，悄悄把東西放下，沉吟了一會兒后，道：
『你，有沒有興趣自己弄個基地？』
“基地？”
李想疲憊地半睜開眼。
『對的，你看。』
黑龍往島嶼外招了招手，轉瞬間，一座小操場大小的浮空島出現在那里。
上面空曠無比，只有鮮嫩的青草。
『你可以在上面造房子，也可以把收集的物品放到上面，甚至能種一些花花草草或者糧食。有什么需求，找光點或者去別的島嶼拿都行。』
『怎么樣，很有誘惑力吧？』
它豎起大拇指爽朗地笑著，多半是和它所說的那個人類學的。
“……”
開啟種田模式了？
李想歪過頭，忽然感覺有點有趣，又覺得太麻煩。
這里到底不是游戲，許多基礎的事情像搭房子之類的都得他親自動手，就顯得有些麻煩。
不過。
這樣也好。
當陶冶情操吧，至少在夢境里，做一些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情。
李想爬起身，抄起一把看上去有點奇怪的斧頭，“謝啦，等我種出莊稼回報你。”
『放心大膽的去吧！』
捷克羅姆頷首回應，看著李想朝大樹島嶼走去的身影，眼前忽然一晃，只覺得和曾經的那個熟悉背影重疊了一般。
當初。
他也是這么開始的吧？
從荒蕪一片到生機勃勃，從林間小屋到山野別墅。
可惜。
人類總是那么脆弱。
黑龍躺在地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泛起晶瑩的光澤，像是困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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