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除夕。

在大部分國人心中，農曆除夕這一天，才是一整年結束。

下午。

陸陽和陸偉民就將家裏里裏外外都貼上了春聯。

錢芸不知道從哪裏買來了兩個大紅的燈籠，被陸偉民掛在院子外的房屋兩側，鮮紅色的大燈籠在風中搖搖晃晃，寓意著新一年紅紅火火。

從梯子上下來，陸偉民看着自己的成果，滿意的點頭。

「我把梯子送給李叔吧。」

陸陽單手將木質的梯子提了起來，朝着隔壁鄰居家走去，剛才他們貼對聯的時候，鄰居李嬸就過來，說等會借用一下梯子，陸陽也沒等他們過來拿。

「哎呀，你怎麼還送來了，你們家貼好了？」

正在廚房忙着的李嬸，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忙走了出來，還不忘叫了一聲自己的兒子。

「大春，還不把梯子接過來。」

老李的兒子李玉春連忙過來，把梯子接了過去，這傢伙身子虛的很，剛剛拿到手上，錯誤估計重量，手上一沉，差點砸到了自己的腳。

「大春哥，小心點。」

陸陽提醒了一句。

李玉春尷尬的笑了笑。

「太重了。」

李嬸忍不住嘆了口氣。

幸好這孩子上了大學，會幹那什麼編程，要是留在老家，靠力氣吃飯，估計都要餓死了，看那陸陽，也是瘦瘦的，怎麼力氣就那麼大呢。

李嬸很羨慕，自己家兒子要是有陸陽一半，她也就不擔心了，唉！

「大春哥，李嬸說你在鵬城當程序員啊。」

陸陽打了聲招呼。

兩家是鄰居，李玉春上學的時候，還經常串門，就是大學畢業之後，就很少回家了。

「嗯。

」

李玉春將樓梯搭在牆上，點了點頭。

「現在競爭太大了，不好做了。」

「年紀大了，有焦慮嗎？」

陸陽問道。

「你知道的還怪多的，這一行，年紀大了，就不好找工作了，我現在都不敢跳槽了。」李玉春自怨自艾的嘆了口氣，接着說道：「聽說你在大學也是學習計算機的，以後畢業了也當程序員嗎？」

「不當。」

陸陽直接搖頭。

「那你幹什麼啊，難到回來經營那個服裝城，自己當老闆嗎？這也可以，不過，年輕的時候，還是出去闖闖更好一點，反正你也有退路。」

李玉春有些羨慕的說道。

他對陸陽並不是很了解，只是從爸媽那邊知道，陸家現在開了一個服裝城，名氣很大，在整個青山縣都是數一數二的。

自己家要是有這種條件，說什麼，他也不在外面漂著啊，家人還以為瀟灑自在，但其中的酸楚，可能只有自己才能知道。

「畢業還早著呢，不擔心。」

陸陽笑了笑，沒解釋什麼。

讓他當程序員。

怎麼可能？

上輩子，沒什麼選擇，他都沒走這一條路，他可不想，自己才三十齣頭，頭髮就掉個精光，那是用自己的健康和青春，賺一點血汗錢。

就拿大學四年的班長牛元魁來說，多壯實的一個小伙啊，畢業才三年，看看，都被摧殘成什麼樣子了。

當初，在滬市的那一次聚會，讓陸陽更加的慶幸自己畢業時候的選擇。

「還是提前做好規劃，要不然畢業就迷茫了，對了，你這個專業，畢業要做畢業設計，你到時候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李玉春也是一個熱心腸。

「行，謝了大春哥。」

道了一聲謝謝。

陸陽又對李嬸說：「我媽在準備年夜飯，我也過去幫忙了，李嬸，明天給你拜年。」

「去吧，去吧。」

李嬸熱情的笑了笑。

還擺了擺手。

等陸陽離開了家門，李嬸瞪了一眼自己兒子，有些怒其不爭的說道。

「大春，小陽都有女兒了。」

「我知道。」

李玉春很無奈。

回家這些天，他耳朵都塊起繭子了。

「小陽的閨女好可愛，好漂亮……」

「哦。」

「錢芸比我小那麼多，現在比我都早當奶奶了，咱們家，就你一個……」

「媽，你別說了，過完年，我相親還不行嗎？」

「行行行，你也年紀不小了，要求別那麼高，颳風下雨，知道往家跑就行了。」李嬸補充了一句。

李玉春欲哭無淚。

我好歹大學本科畢業，每個月一萬的收入，長得也不太差，至於嗎！

……

除夕飯。

也叫年夜飯。

但是在青山縣，卻並未規定這頓飯必須要在晚上，不少的家庭，將這一頓飯放在了中午，從一早到現在，鞭炮就噼里啪啦響個不停。

「這才是過年的氣氛啊。」

聞着空氣中硫磺的味道。

陸陽自言自語的說道。

廚房裏，錢芸正在忙碌著，柳青青也在一旁幫忙，至於剛才，陸陽說回來幫忙，只是借口離開隨便說的，家裏的廚房，有老媽錢芸和柳青青，他根本插不上手。

砂鍋在煤火上燉著。

鍋蓋上的小孔，冒着水蒸氣，還有濃濃的香味。

陸陽找了一根筷子。

用毛巾小心的打開砂鍋蓋子，從裏面夾出來一塊羊肉，嘗了一口，羊肉太燙了，陸陽呼呼的吹了幾下，還是沒捨得吐出來。

這味道太香了。

不愧是的老媽拿手好菜。

他沒去農業路那家小館子吃過羊肉，不知道那邊的味道，是不是比老媽做的好，但相比，應該也不至於差距太大。

「燙到了吧，叫你貪吃。」

錢芸幸災樂禍的說道。

柳青青則是端來一瓢涼水，遞到陸陽手上，說道：「漱一下吧。」

「小青，你太慣着他了。」

見狀，錢芸忍不住說道。

自己兒子，這是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才找了這麼賢惠的好媳婦？

「什麼叫貪吃，我這是幫你們嘗一嘗做好了沒有。」

陸陽漱了下口，將水瓢又放了回去。

「那怎麼樣，燉好了嗎？」

柳青青笑嘻嘻的說道。

「嗯嗯，差不多了，可以放蒜苗和胡蘿蔔了。」陸陽點評了一句，接着又問：「咱們家幾點吃飯。」

「還早著，是不是餓了，誰讓你中午不吃的。」

錢芸拿起手機看了看。

陸家年飯是在晚上，最早也得四五點才吃，這一會還不到三點。

「我又不餓，算了，不打擾你們了，我去看看小小青。」

屋子裏的空調呼呼的吹着熱風。

自從小小青可以下地走路，陸爸，陸媽就已經有意的鍛煉她，在客廳的地上鋪上了一層柔軟的地毯，小小青在上面可以隨便玩耍，也可以起身走路，就算是摔了，也不會多疼。

墊上了毯子，屋子自然也不能燒火了，錢芸定了一個大馬匹空調，自從安裝好了之後，就幾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開着。儘管如此，屋裏的溫度依舊很低，需要穿上厚厚的衣服。

「爸爸。」

見陸陽進門。

本來趴在地上的小小青，雙手在地面一撐，慢慢的站了起來。

然後搖搖晃晃的朝着這邊走來，小丫頭剛剛才學會走路，又穿着厚厚的棉衣，兩隻腳好像不協調一樣，不小心的話，自己都能把自己絆倒。

走兩步，小小青就站不穩了。

在她摔下去的瞬間。

陸陽趕緊上前，一把將閨女抱了起來。

「咯咯咯。」

在空中轉了一圈，小小青笑的很開心。

陸偉民躺在沙發上，悠閑的看着電視，時不時也會朝着這邊瞟上一眼，臉上露出微笑，自從陸陽上學之後，家裏已經很少時候這麼熱鬧了。

這就是兒孫滿堂的樂趣嗎？

陸偉民似乎有一種預感，自己家以後，肯定會非常的熱鬧，小孩子絕對不止一個。

「小小青，想沒想爸爸。」

「想。」

「是爸爸好，還是媽媽好。」

「爸爸。」

「爸爸帥不帥。」

「爸爸。」

「是爸爸帥，還是媽媽帥。」

「爸爸。」

……

陸陽問一句，小小青答一句，大概是因為還不怎麼會說話的緣故，回答的也是七零八落，有時候和問題都對不上。

陪着小小青玩了一會。

柳青青推開門簾走了進來。

「咱媽說一會就開飯了，讓把桌子準備一下。」

說話的時候，柳青青看了看正在和爸爸一起玩耍的小小青。

「哦，我來弄吧。」

陸偉民起身。

從抽屜裏面拿出來一次性的杯子，還有桌布，陸陽把小小青交給了柳青青看一會，也過去幫忙。

二人將桌子從牆角抬到了客廳中間，先鋪上紅色的桌布，又在上面放了一個玻璃轉盤，就這樣，一個餐桌就準備好了。

錢芸將清洗好的碗筷也都端了進來，小小青太小了，沒她的份，其他人一人一個，一共拿了四個碗。

陸偉民分好。

整齊的排列在桌子四周。

「媽，你不是說要到五點才吃飯嗎？」

陸陽看了看鐘表。

這個點，還不到四點鐘。

「小青說你肚子餓了，說早點吃，我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提前的。」錢芸說道。

「嘻嘻，還是小青心疼我。」

陸陽說了一句肉麻的話。

柳青青臉色微紅，把小小青抱着哄了哄。

「別在這裏說好聽話了，出去把炮放了吧，點好了，就回來吃飯。」

錢芸吩咐了一聲。

陸陽和陸偉民爺倆個一起出門。

因為是大白天，沒放什麼煙花，就點了兩圈兩萬響的鞭炮，還有六個震天雷，鞭炮噼里啪啦的響着，火花四濺，震天雷衝天而起，震耳的聲音對不起它這個名字。

陸陽和陸偉民趕緊進屋。

客廳里。

飯菜都已經擺好了。

柳青青坐在椅子上，將小小青抱在懷中，雙手輕輕遮掩在小丫頭的耳朵上，小小青瞪圓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外面，一點不害怕，反倒是十分的驚奇。

「小小青看上去不怕啊。」

陸偉民也發現了，他還擔心炮仗太響了，會嚇到孫女。

柳青青看了看女兒，想了想說道：「可能今天，都放了一天的鞭炮了，她已經習慣了吧。」

「這丫頭，估計以後也是一個花木蘭，穆桂英。」

錢芸笑了笑，打趣的說道。

「那你不就是老太君了。」

陸偉民接了一句。

「那你人不沒了。」

錢芸反問道。

額。

陸偉民感覺自己，嘴巴太多了，說這個幹什麼，他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亂說什麼，大過年的。」

「咱們家不講這麼多，開飯吧。」

錢芸拍了拍手。

外面的鞭炮聲，也漸漸的消失，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着年夜飯。

一家人，一邊吃，一邊聊，就連小小青，也跟着一起湊熱鬧，一會喊爸爸，一會喊媽媽，一回咿咿呀呀的說個不停，惹得幾個大人，歡笑連連……

一頓飯差不多吃了兩個小時。

一直吃到桌子上的菜，全部都涼了，才結束掉。

等收拾好。

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六點多。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陸陽吃飽喝足，躺在沙發上，小小青，在旁邊趴着，一動不動的看着爸爸出神。

回頭看了一眼。

見小丫頭，在看自己，陸陽伸手，在她肉肉的臉上捏了一把。

然後又將小丫頭，抱到了自己的懷中。

從口袋拿出手機。

陸陽看了看。

換了個手機，以前的那些短訊的全部都消失不見了，不過，儘管如此，手機上已經有幾十條的拜年短訊，除了極少的高中同學，其他大部分都是大學的同學，還有小魚工作室，以及c站的一些員工發來的。

陸陽翻了翻。

不管是誰。

只要不是非常重要的人，他都會敲一個除夕快樂回了過去。

雖然字數有點少，但他覺得，比那些複製粘貼的拜年短訊來說，還是顯得有誠意多了。

仔細看了一圈。

沒盧小魚的。

這女人大過年的，不會還在加班吧。

心中暗暗猜測著，陸陽主動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小魚同學，除夕快樂，過年期間好好休息休息，勞逸結合，加油！（笑臉）」

其他人無所謂了，小魚同學必須要好好祝福一下，畢竟，這可是他的左膀右臂，要是累壞了，就沒人幫他主持公司的大局了。

「除夕快樂（笑臉，笑臉）。」

這是徐詩然發來的。

「除夕快樂，小可愛，記得要開心哦。」

陸陽也回復了一句。

當然，少不了陳大會長的。

「陳秋月：除夕快樂，花花公子。」

「陸陽：別給我亂起綽號，陳大會長。」

「陳秋月：過完年，我去你家拜年怎麼樣？」

「陸陽：別開玩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