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
    陸陽開車前往廟村。
    路上沒有堵車，地方了才剛剛六點出頭，他拿起手機，給朱婷婷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朱婷婷，你下班了嗎？”
    “正在對賬呢，一會就好了。”
    朱婷婷在電話中說道。
    在網吧當收銀，每一次交接班都需要清點現金還有飲料零食，這還是挺麻煩的，不過不這樣也不行，因為收銀員不是一個人，要是貨物不對，或者充值不對賬，很難找出來被誰貪墨了。
    “那你忙，我在你們網吧樓下等你一會，車就停在路邊，你下來就看到了。”
    說完陸陽掛斷了電話。
    紅螞蟻網吧距離廟村還有一個公交站的距離，大概有一千米左右，既然朱婷婷還沒有下班，陸陽打算順帶把她帶回去。
    在樓下等了大概十來分鐘。
    朱婷婷才從樓梯下來。
    看上去情緒不是很好的樣子。
    “怎么了你？”
    陸陽打開車門。
    “少了一瓶紅牛。”
    朱婷婷很委屈的樣子。
    “明明我很認真的啊，怎么會少了一瓶呢？”
    少了一瓶紅牛，意味著要扣朱婷婷五塊錢，也難怪她這么不高興，陸陽說道：“少了就少了，上車吧。”
    朱婷婷拉了拉車門，坐在后面，然后好奇的打量著陸陽的車。
    上次送陸陽離開的時候，她就看過陸陽開的車，這還是第一次坐在上面，這車看上去很不錯，比她從村里去縣城坐的面包車好看多了。
    “這車多少錢啊。”
    朱婷婷鬼使神差的問道。
    陸陽說道：“不貴，四十多萬。”
    “不貴，嗯，四十……四十多萬。”
    朱婷婷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瞬間感覺如坐針氈，她還以為這車最多十萬來，畢竟他們網吧的老板，就開了一輛十幾萬的車。
    “怎么這么貴啊，這是搶錢吧。”
    四十多萬。
    朱婷婷算了算。
    按照自己現在一個月可以存一千塊來算，需要四百多個月才可以存的到，這是多少年來著……四十年……
    計算出來這個數字之后，朱婷婷也嚇了一跳，到時候她就五六十歲的老太婆了。
    柔軟的真皮沙發也不是很舒服了。
    朱婷婷想下車。
    “還好吧，貴不貴要看人，有人還開幾百萬的勞斯萊斯，邁巴赫呢，我這只能算是普通人水平吧。”
    陸陽一邊開車一邊笑著說。
    朱婷婷搖頭：“你這在我看來已經是頂天的有錢人了，你要是普通人，我不就是小乞丐了。”
    “沒那么夸張。”
    中間沒有紅綠燈，陸陽一腳油門就到了地方，廟村的街道太窄了，車子開不進去，陸陽就把車停在路邊。
    這邊雖然沒有劃線，但到處停的都是車，應該也不會有人過來貼條。
    下了車。
    朱婷婷還回頭看了幾眼車子的標志，把這幾個圈記在心中，下次遇到這樣的車，自己一定要躲遠點，不小心擦破點皮，自己都賠不起。
    陸陽只是感覺朱婷婷很可愛的樣子。
    窮是窮了點。
    但性格是真的不錯，天真爛漫，樂觀積極，很難得的品質。
    下了車。
    二人走進廟村，陸陽看了看旁邊的水果攤。
    上次陸陽過來，就在這里看到朱婷婷在撿便宜的水果買，想到上次朱婷婷還請自己吃麻辣燙了，要不要給她買點水果。
    畢竟這姑娘，確實挺可憐的。
    陸陽說道：“等一下，我去買點水果。”
    “買水果干嘛？”
    朱婷婷也跟著過去。
    她還看了一眼，標注著特價水果的籃子，里面只有幾個爛蘋果，并沒有她中意的。
    “當然是買來吃，你怎么那么多問題。”
    陸陽笑著說。
    朱婷婷有些郁悶，決定再也不問陸陽了。
    太兇了。
    不就是問一下，至于兇人嗎？
    朱婷婷一雙大眼睛看著陸陽和水果攤的老板說話。
    “這蘋果多少錢一斤。”
    陸陽指著是水果攤最大最紅的蘋果。
    看外表應該是攤位上最好的。
    老板看了一眼陸陽，瞥了到陸陽掛在褲子上的奧迪車鑰匙，熱情的說：“老板，你眼光不錯，這是正宗的東山沂水的紅富士，個個都是精挑細選，一斤六塊五……”
    六塊五一斤的蘋果，在那種高檔水果專賣店里面不算什么，但是在路邊小攤，已經算是比較貴的了。
    這蘋果不錯，在陸陽看來，還是比較劃算的。
    “行，要一點吧。”
    陸陽點了點頭，老板連忙遞過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
    陸陽撿了一個最大的放了進去，然后回頭看了一眼朱婷婷，說道：“朱婷婷，你站在那干嘛，過來挑蘋果啊。”
    “哦，好。”
    朱婷婷走了過來，她挑選的比陸陽細心多了，基本上挑選出來的都是又大又紅的，而且還要仔細的檢查一遍，確定沒有蟲眼才放進袋子里。
    見老板去招呼別的客人了，沒有注意到這里，朱婷婷小聲地說道：“陸陽，這蘋果太貴了，很不劃算……”
    陸陽知道，她肯定是嫌貴了。
    朱婷婷說道：“其實那邊兩塊五的蘋果也不錯，很脆，就是小了一點，我之前買過一次。”
    朱婷婷悄悄指了指，不遠處的小蘋果。
    “啰嗦。”
    陸陽說了一句，然后又拿起兩個大蘋果扔進袋子里，朱婷婷本來要反駁兩句，可看到陸陽又扔進來兩個蘋果，也不說話了，又把陸陽剛剛放進去的蘋果挑出來，仔細檢查了一下，對其中一個可能有些不滿意，又放回裝水果的框子里。
    “已經不少了，你要多少？”
    掂量了一下袋子，朱婷婷問。
    “要個六七斤吧。”
    蘋果這東西能放好多天，買多點也無所謂。
    朱婷婷聽陸陽這樣說，又繼續認真的挑選蘋果，陸陽進了老板的屋子里，看了看里面，還有西瓜在。
    “特小鳳多少錢一斤。”
    陸陽指著一堆新鮮的小西瓜問道。
    這西瓜的品種是特小鳳，長不大，一般個頭都很小，黃瓤……味道的話，只能說還行，對于西瓜，陸陽喜歡吃麒麟瓜，還有石頭瓜，或者早春紅玉，早春紅玉更小，比哈密瓜還小，但皮很薄，很脆，味道也很不錯。
    但這里只有特小鳳一種西瓜賣，自然也沒得選。
    “三塊五一斤。”
    老板說道。
    畢竟不是吃西瓜的季節，三塊五一斤也算的比較貴的，但對于陸陽來說，早就實現了車厘子自由，三塊五一斤和三毛五一斤，其實也沒有什么區別。
    陸陽說道：“我就在廟村住，你給我挑兩個吧，味道好的話，我下次還來關顧你的生意。”
    “行，你放心，絕對足斤足兩，保熟保甜……”
    老板笑嘻嘻的拿起一個西瓜拍了拍。
    陸陽笑了笑，這老板鐵定征服電視劇看多了。
    朱婷婷那邊剛好把蘋果挑好，卻發現陸陽陸陽抱著兩個西瓜出來了，她眉頭一挑，說道：“陸陽，現在吃西瓜多不劃算啊，再過兩個月，本地的西瓜就成熟了，到時候很便宜的，七八毛一斤。”
    綠城西瓜不少。
    特別的中牟那邊，到處都是種西瓜的。
    朱婷婷在綠城也生活了幾年了，對這里還算是了解。
    見陸陽沒理她，朱婷婷也沒有自討沒趣，把挑選好的蘋果交給了水果攤老板，老板稱了一下，一共才五斤八兩。
    比起陸陽說的還差兩三斤，朱婷婷非要塞進去一個大的，說湊足六斤，老板也笑呵呵的答應了。
    陸陽在他這邊買了不少水果，這點小小的讓利，倒也無關緊要，老板算了算，六斤蘋果三十九元，加上剛才剛才的西瓜五十二元，一共是九十一塊五。
    “九十一塊五，收您九十吧。”
    “謝了老板。”
    陸陽拿出錢包，掏出一張百元鈔票遞了過去，老板看了一眼鈔票，就放進了簽錢箱里面，又找給陸陽十塊錢。
    收好錢。
    陸陽看了一眼擺在旁邊的車厘子，想了想，沒有現在買，他怕朱婷婷的小心臟承受不住。
    買好水果，二人繼續往廟村里面走去。
    陸陽拎著兩個西瓜走在前面，朱婷婷提著蘋果跟在后面，不時還說蘋果太貴了，這個時候吃西瓜不劃算這類的話。
    陸陽沒搭理她。
    今天買了一次東西，讓陸陽對朱婷婷有了新的發現，這個姑娘，小氣的很，當然，可能用小氣來說不準確，應該是節約，有些節約過頭了，只能說，非常會過日子。
    這就是典型旺夫的女人，取了這樣的老婆，柴米油鹽都精打細算，日子怎么過，也不會突然變窮。
    當然。
    這和陸陽沒有關系。
    陸陽不需要這么節約，以他的賺錢能力，就算來十個敗家娘們，他也可以養得起，這種節約過日子，對他來說完全沒有必要。
    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陸陽對錢從來都不是那么吝嗇，吃什么買什么，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去還復來……對他來說，人生短短幾十年，年輕時候都不好好生活，難到等了老了，牙齒都掉了，再去啃豬蹄嗎？
    年輕時候不去看看大好河山，難到等到坐輪椅之后再出去看嗎？
    回到家。
    陸陽打開一樓的房子。
    這是以前房東住的地方，陸陽把賬本放在這里。
    看到陸陽把賬本拿出來了，朱婷婷把蘋果放在桌子上，掏出來一個皺巴巴的錢包，說道：“我先把房租交了吧。”
    “著急什么。”
    陸陽看了看賬本。
    賬本停留在兩個月之前，上面記著每個人繳了多少錢，還有水表電表當前的數字，不過，因為陸陽讓租戶都搬了家，上次陸陽忘記了抄寫新房間電表的數據了。一樓二樓，很長時間都沒有出租出去了，以前的數據這邊也沒有了。
    陸陽說道：“等會咱們一起去收房租吧，電費這兩個月就算了吧，上次我沒有記數字，等會你幫我記一下。”
    “啊，這你都忘了。”
    朱婷婷鼓著兩個大眼睛。
    很不可思議。
    “那怎么辦？要不你算算一共多少電費，然后我們平攤。”
    “兩個月的電費可不少錢呢？就這么算了，實在是虧大了。”
    陸陽面色古怪的看著她：“你這么激動干什么，難到平攤的話，你不需要交電費嗎？”
    “不，不是……電費本來都要交啊，我雖然用的電少一些，但這不是沒有辦法嗎？誰讓你沒有記錄電表是多少的。”
    朱婷婷解釋道。
    陸陽擺手：“算了。”
    朱婷提說道：“電費不少呢，一度電一塊二，兩個月可能要一百多。”
    一度電一塊二？
    陸陽知道，肯定是前房東靠電費賺了差價了，電費明明是五毛六一度電，不過，這很正常，因為城中村的房租太低了，房東都會從水電上面賺上一些，提高電費的價格還算是好點的，有些黑心的房東，還會弄一個劣質的電表，要是開個空調，數字火箭一樣往上漲，電費可能比房租還貴。
    “以后電費就按照五毛六算吧。”
    陸陽說道。
    一共也就五個租戶，陸陽根本不指望房租賺錢，更不要說，費心費力去賺這一兩百塊錢的差價了。
    只要他們安安分分老老實實，陸陽就很滿意了。
    “五毛六啊，太低了吧。”
    朱婷婷吃驚的說。
    陸陽笑道：“本來就是這個價格，只是之前的房東為了賺點差價，所以才提高了一倍多，我不在乎這點錢，所以無所謂了。”
    “那你不是太虧了。”
    朱婷婷有些想不明白。
    哪有人還嫌棄自己的錢太多了？
    “虧什么？這本來就不是應該賺的錢，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賺的錢都是清清白白。”陸陽笑了一聲。
    朱婷婷愣了半天。
    好像被陸陽的話，震撼到了。
    半響之后，她開口說道：“陸陽，你真是一個好人……”
    “打住，不許說我是好人，我最討厭別人叫我好人了。”陸陽瞪了一眼朱婷婷。
    “好人有什么不好的？”
    朱婷婷有些不解。
    “你還小，不懂。”
    陸陽不給她解釋。
    好人啊……誰喜歡當，誰去當吧，這個世界，那些純黑，純白，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好下場，亦正亦邪，率性灑脫，還是人間正道。
    拿著賬本，陸陽和朱婷婷兩個一家一戶的去收房租。
    這個點。
    基本上每個房子都有人在，而且陸陽也提前發過短信了，租戶基本也把錢準備好了，畢竟，陸陽這樣的房東，他們還是非常喜歡的，單間的價格住上了兩室一廳，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撿了大便宜。
    “房東老板，你是一個好人啊。”
    一樓的中年大媽聽說陸陽不要前兩個月的電費了，而且把之后的電費調整到五毛六一度電，非常興奮的說道。
    正在抄寫電表的朱婷婷，看了一眼陸陽，偷偷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