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消息,對于大乾來說是彌足珍貴的。 恐怕整個大乾綠衣司,真正能接觸到這么高層次消息的,寥寥無幾。 甚至是一根獨苗。 這個時候,卻要拋棄這條線,對寧真真來說,簡直是莫名其妙,不可接受。 尤其是自己為了這件事,費了多少心力,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這種身在狼群、時時刻刻保持著壓力的感覺,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如果不是有師兄在,自己也承受不住,說不定已經露出馬腳,被懷疑被追殺甚至死在大永。 自己武功再強,如果暴露了,孤立無援的情形下,想逃得出大永難之又難。 可偏偏在自己已經成為玉蝶宗第二號人物,正要大肆收獲的時候,要屢立奇功的時候,竟然要自己放棄。 這便如苦尋寶藏,千辛萬苦找到寶藏,來到寶藏跟前,便要動手拿的時候,卻要收手放棄。 這種滋味太難受。 她從懷里掏出一張薄薄素箋,遞給法空。 法空接過來,掃一眼。 素箋猶帶著幽香與溫暖。 薄箋上的字雖小,卻是金鉤銀劃,氣勢非凡。 他雙眼忽然變得深邃如海,施展了宿命通。 片刻后,他將這張散發著溫香的素箋遞回去:“是曾司正的親筆手書。” 他跟曾慶元打過交道。 現在綠衣司受過一次大清洗之后,曾慶元還能在司正的位子上穩穩坐著,委實手腕不凡。 也可見皇帝對他的信重。 不過這一次便是他的一大關。 如果一個月內不能調查清楚天海劍派與大云的勾結之事,恐怕皇帝的怒火就會遷泄到他身上。 曾慶元能做到綠衣外司的司正,對皇帝是極為了解的,當然知道這是生死關頭。 所以毫不猶豫的啟動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其中便包括身負慧心通明的寧真真。 寧真真根正苗紅,而且還用功績表明了自身的卓越。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在這個時候,他最緊要的事便是天海劍派的事,玉蝶宗之事反而次之。 他權衡之下,斷然召回寧真真。 前功盡棄也再所不惜。 如果自己位子不保,玉蝶宗的事又有什么關系? 法空溫聲道:“如果查明了這一次的事,也是奇功一件,曾司正會想辦法補償你。” 寧真真蹙黛眉:“功勞與補償再說,我實在沒辦法看著自己的一腔心血化為流水。” 法空笑道:“師妹,我還不了解你?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功勞的。” 寧真真抿嘴笑了,嬌嗔道:“師兄,何必點破呀。” 她的為國為民之心沒那么重,最關注的確實是自己的功勞,盡力升官。 紅塵之事,皆為歷練,皆為打磨心之鏡。 大乾的興衰,對大雪山宗可能有影響,對明月庵卻影響不大,她們一群尼姑,不管在哪一朝哪一代都能生活得很好。 “那我便放棄?”寧真真輕輕搖頭道:“說實話,師兄,我確實有點兒不舍得。” 怎么說也是自己的一番心血。 法空道:“可以想辦法不放棄,或者宣布閉關,或者直接跟宗主說去一趟大乾。” “直接說去一趟大乾……”寧真真黛眉一挑,眼波流轉,輕輕點頭道:“我想過宣布閉關,可沒想過這一條,……這樣才是天衣無縫。” 法空道:“再不時傳回一些大乾的消息,足夠取信于宗內,他們現在對你沒有懷疑的。” “……就這么辦!”寧真真緊抿紅唇,雙眸熠熠如星:“師兄,這次明王爺過去神京,明王爺有兩位王妃,一個正妃一個側妃,側妃便是玉蝶宗的弟子。” 法空頗為驚奇。 沒想到玉蝶宗弟子竟然滲透如此之深,竟然能成為明王爺的側妃。 寧真真道:“大永與大乾的規矩不同,大乾的皇妃與王妃沒有家世要求,王公貴族可,平民百姓也可,而大永的后妃與王妃卻不同,是必須平民百姓的,絕不準是官員的子女。” 雖然大乾的皇妃與王妃什么身份都行,但不知不覺間,平民百姓已經遠離。 而大永則保持著平民百姓成王妃皇妃的傳統,一直沒有打破。 法空緩緩點頭。 寧真真道:“玉蝶宗弟子素來有賢名,而我這位師姐又美貌驚人,成為明王妃并不出奇。” 法空道:“你這一次要去見她?” 寧真真輕笑一聲道:“師兄你提醒了我,要不然,我直接去大乾,以玉蝶宗弟子的身份成為側王妃的護衛。” 法空笑著點頭:“甚妙!” 寧真真既能回到大乾,也能得到大永的消息,一舉兩得,可謂是妙招。 “那師兄,我們就大乾神京見了!” 法空笑道:“好。” —— 正午時分 神京城北城門處 近有百騎緩緩靠近,駿馬緩緩而行,慢慢停住。 眾騎士安坐于馬鞍上,抬頭仰望。 巍峨高聳的城墻與城樓映入他們眼簾。 城墻高有百米,漆以黑色,站在近處,仿佛從天垂落,遮天蔽日。 城樓更高了十米,漆以紫色。 雕梁畫棟,飛檐吊角。 一排排雨獸蹲在檐角,仿佛在吞吐日月精華。 墻頭是一個個箭垛,隱隱透出森然殺氣。 來往的行人是感覺不到殺氣的。 百人騎卻能感覺得到。 他們發現墻頭已經站了兩隊鎧甲士兵,鎧甲的光芒隱約透過箭垛邊隙傳出來。 顯然,城墻上有人戒備,隨時能射下箭矢如雨。 當頭的五個騎士卻有信王楚祥。 “王爺,這神京當真好氣勢。”楚祥旁邊是一個溫文爾雅的青年,相貌清秀,頜下已經有三縷清髯。 他相貌雖年輕,眉宇間卻一片沉穩,正是明王曹裕方。 楚祥笑道:“我當初看到天京的城墻與城樓,竟然生出一絲錯覺,是不是自己回到了神京,王爺想象你也有此感。” “哈哈……”曹裕方撫髯大笑。 身后的三個中年男子也不由的笑起來,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他們也確實有這般感覺。 楚祥道:“城墻雖同,建筑也差不多,但神京確實比不得天京的四季溫暖如春,這里冷熱分明,就像現在,王爺等便覺得冷吧?” 曹裕方笑道:“我倒想體會一下四季分明的感覺,一直溫暖確實讓人膩了。” 楚祥道:“那王爺就好好領略一下神京的不同吧,天京與神京各有美妙之處。” “那我們便入城?”曹裕方道。 “王爺請——!”楚祥道:“父皇不方便親自出迎,我們就簡單一些,盡量低調。” “甚好。”曹裕方點頭。 當初大乾的逸王進城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他當然也不指望大乾的皇帝親自相迎。 來往的行人對他們這一百多人只是好奇的瞥幾眼,然后繼續忙自己的。 各有生計,無暇他顧。 到了城內才見到更多的閑人。 他們或在酒樓上觀瞧,或在大街兩旁觀瞧,看到楚祥,有人還遠遠的抱拳打招呼:“信王殿下。” 楚祥輕頷首,沒有回禮。 他對百姓可沒有親切,沒有平易近人,反而威嚴肅重,不容靠近。 明王曹裕方也好奇的打量四周。 他笑道:“王爺,你說的是,神京跟天京的建筑風格確實差不多,恍惚之間回到了天京。” 楚祥笑道:“這是好事,沒有陌生感,往后我們住前后門,你有暇便來我府上做客。” “那就多有叨擾了。”曹裕方笑道。 他一路上與楚祥相處,發現了楚祥的直脾氣。 他最喜歡跟楚祥這樣的人相處,有什么便說什么,不遮遮掩掩,不拐彎抹角,相處起來也最輕松,不必費腦筋。 在眾人的圍觀下,竊竊私語之下,一行人來到了一座王府跟前。 “明王府”三個大字金光閃爍,熠熠生輝。 “這是父皇親自手書。”楚祥指著上面的額匾笑道:“神京城內,父皇親自手書的額匾只有兩塊,這便是其中之一。” “另一塊是哪里?”曹裕方問。 “金剛寺外院。”楚祥朝著金剛寺外院的方向一指,笑道:“離這里也不遠。” “可是法空神僧所在?” “正是。” “小王仰慕法空神僧已久,如今終于有機會相晤。”曹裕方露出感興趣神色。 佛法在大永極昌盛,遠非神京可比。 神僧在大永的地位也遠勝過大乾。 “見法空大師的機會多的是。”楚祥笑道:“不必急,會有王爺你膩煩的時候。” 曹裕方笑道:“王爺果然與法空大師交情好。” “我跟大師的交情是不錯。”楚祥伸手引他們入府。 這明王府比他的信王府更大更氣派更奢華,比起這座王府,信王府便顯得寒酸。 曹裕方對這些并不在意。 他深研佛法,崇信佛法,而且從小錦衣玉食,對于外物已經不怎么在意。 “王爺,我想在府內建一座內院。”曹裕方道:“到時候請一些高僧過來談經論道。” “好啊。”楚祥笑道:“我來安排,王爺你指定地方吧,在哪里建?” “就在西側院吧。” “好。” “不必太過麻煩,只需簡單一些即可。” “就按照你原本王府的內院建吧。” “……也好。” “走,去我府上坐坐,讓我略盡一下地主之誼。”楚祥拉著曹裕方來到了信王府。 楚祥一回府,整個王府都震動。 曹裕方不僅自己,還帶著女眷一起過來,許妙如親自接待了兩位王妃。 一個正妃一個側妃。 正妃容貌差一些,但也是美人,溫婉大方,側妃容貌美麗驚人,輕靈活潑。 顯然兩人關系甚睦。 三女即使剛見面,聊起來也熱鬧,不外乎說些服飾及胭脂膏藥之類。 說著便說到了神水。 兩王妃在天京也聽說了神水之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