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從自己嘴里取出了一片蛇鱗，乍看是青色，但隱隱散發著紫光。

    蛇鱗便是陳金文身上妖化的源頭，與西湖得來的蛇皮氣息并不相同。

    門外的玄策已經被嚇到身體僵硬了，但讓他深感恐懼的時候還未結束。

    秦白張嘴干嘔了下，清氣如煙，十斤的水從他的口中吐出，順帶著還有昏迷過去的陳金文。

    此時陳金文身上的妖化痕跡已經完全看不到了，但整個人變得極為消瘦。

    這次能夠撿回一條小命，主要還是水族箱的功勞。

    理論上妖化是不可逆的，但好在龍魚能夠強行將妖氣從陳金文的身體內剝離了出來，運氣很好連根基都未傷到。

    這也使得秦白更加忌憚白蛇傳了，可以預見性的是，每一幕恐怕都會出現什么意外。

    接下來便是白蛇傳的轉折點了，水漫金山不是開玩笑的。

    “玄策，進來。”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門外的玄策，感覺對方似乎誤會了什么，看這孩子嚇得。

    玄策臉上擠出僵硬的笑容，背手抓著驅妖符磨磨蹭蹭的走進了屋子里。

    “秦……掌柜……”

    他不經意間掃了地上的陳金文一眼，見還有些呼吸倒也略微放松了些，但隨即又想到了什么，目光變得清幽起來。

    秦白與玄策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講道理收入水族箱的這個畫面確實有些詭異，自己原本也很抗拒的。

    “沒事，秦掌柜。”玄策深吸一口氣，他似乎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種臟活累活就不勞您動手了。”

    他一把將陳金文抗在肩膀上，因為從小修煉道門心法的關系，這點重量還是沒問題的。

    “我會把他處理干凈的。”

    說完后玄策就毅然決然的朝外面走去，這一瞬間秦白仿佛見證了對方從男孩到男人的蛻變。

    “唉？！！啊……等等！！！”

    秦白哭笑不得，連忙將玄策拉了回來：“你帶浩南下去休息便好。”

    “之前他沾染了妖氣，我剛剛……剛剛只是用術法收入丹田，利用真氣將其體內的妖氣逼迫出來罷了。”

    聽到這一番解釋，玄策將信將疑，但不知道為何，心里還有些小遺憾。

    他帶著陳金文回房中歇息了，秦白為了防止對方多想，讓紙蜘蛛跟了上去。

    接著秦白打量起了手中的蛇鱗，上面明顯能夠感覺到一股子腐朽的味道。

    這是尸體才會散發的，如果秦白沒有猜測錯的話，這蛇鱗應該與小青有關。

    似乎白蛇傳從一開始就已經背道而行，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將心中的疑惑壓下，短時間內白蛇傳這戲劇可以稍微緩緩了。

    還是找機會嘗試一下嫁衣吧，順便看看杭城人對于恐怖戲劇的接受能力。

    秦白剛走出戲樓打算烹飪些菜肴給陳金文補補身子，卻見彭勇已經等待多時。

    龐勇看了白娘子盜靈芝仙草后，心中也生出了些許想法。

    ………

    清早的微光照在湖面，岸邊有幾個老人正在放松筋骨。

    隨著公雞打鳴的聲音響起，他們聞到了一股子撲鼻的香味，頓時吸引了注意力。

    其中一個老人尋著味道來到湖邊，他瞇著眼睛看向遠處，隱隱約約的發現了水面上似乎有著幾片蓮葉。

    但要知道現在可是二月，冬日里萬物蟄伏，只有春天才會生長的蓮也怎么會出現在西湖。

    可令人驚訝的還在后面。

    荷葉逐步蔓延，很快就覆蓋了大半個西湖，其余老人都被吸引了過來。

    “錢老頭，這……”

    “去斷橋，那兒看的清楚。”

    錢老頭指向西湖的另一個方向，幾人懷揣著好奇連忙動身趕了過去。

    趕到斷橋的時候他們已經氣喘吁吁，畢竟年齡大了，只要劇烈運動便深感疲憊。

    在這段時間內，蓮葉已經將整個湖面都給覆蓋了，如此異像也引來了不少路人圍觀。

    “看，那是什么？？”

    錢老頭定睛一看，不遠處的蓮葉中竟然多出了個花骨朵，正含苞待放，之前的香氣便是從中散發出來了。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水底，蓮花的根須鉆入土中，無數尸骸附著在上面，正逐漸被吸收成了枯骨。

    片刻后，蓮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最為中央的花骨朵也緩緩盛開了，那股香味變得更加濃郁了。

    錢老頭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光是聞到味道就覺得渾身每個毛孔都被打開了，有種靈芝仙草的感覺。

    靈芝仙草？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心臟不由得狂跳了起來。

    趁著同伴還未反應過來，錢老頭鬼使神差的朝著湖里一躍而下，然后發瘋般的向蓮花游去。

    其余人也像是著了魔，他們統統跳入水里，甚至包括遠處岸邊的路人。

    一時間幾十人爭相朝著蓮花而去，西湖原本清澈的水質都變得混濁了。

    錢老頭離得最近，很快就將蓮花抱在懷里，他的表情已經變得徹底癲狂了，接著用手掌輕柔的將花蕊撥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部分帶著鮮血的大腦組織，攝人心魄的香味正是從中散發出來的。

    他顫顫巍巍的手拿起大腦組織，張口剛想放入嘴巴里，結果另一人游了過來伸手搶奪。

    錢老頭慌忙擺脫，也不知哪來的氣力，他竟然扎進了水中，朝著湖底游去。

    香氣被水隔絕，其余人頓時恢復了清醒，此前的記憶也變得模糊起來。

    他們連忙呼救，其中水性較差的只能依附著旁人，等到船夫將小舟駛來，這才將這些人救下。

    常人哪受得了在寒冬的湖水中泡了十幾分鐘，都不由有些臉色發白。

    船夫之前離得遠些，沒有被香味影響，他聽完眾人的敘述后，忍不住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湖水，頓時感覺心驚膽跳。

    等到小舟靠岸，落水者各自返回家中。

    午后，陽光最為強烈的時候，氣泡從水底緩緩升起。

    錢老頭浮腫的尸體也隨之出現，水波流動，尸體跟著飄在水面上。

    兩行血淚從他的眼中滑落，滴在水中掀起波瀾。

    猛然間，錢老頭的眼睛睜得極大，暗金色的豎瞳中滿是最為純粹的惡意。

    金山寺佛光大照，經文一字一句變得極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