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在一旁看著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催促，就這樣等著。

    斯內普看著那棟小樓就這樣呆滯了良久，最終喝下了復方湯劑。

    他外形迅速發生著變化，頭發變得清爽順滑，滿是滄桑的臉變回了年輕時的樣子。

    除了目光中那和正常青少年不相符的神色以外，斯內普已經回到了他十七歲時的容貌。

    翻過了將院子圍住的柵欄，他走進了花園里，莉莉的房間他還清楚的記得，就在一樓的最右邊。

    還沒有決裂的他們，曾經一起隔著一扇窗戶在那里聊過天，暢想著在去了霍格沃茨以后，他們會被分到什么學院。

    還有這片草地，二年級暑假斯內普有一次偷偷過來找莉莉，結果被他的那個姐姐佩妮發現，她驚叫著他是個怪胎，并告訴她的媽媽他把他們的草坪給踩壞了。

    小樓后面還有一個小后花園，夏天的時候他和莉莉最喜歡一起坐在墻邊，看著天上的星星，雖然天空總是黑漆漆霧蒙蒙的，但根據天文課上學的星座位置，他們總是能猜出黑云上面的星空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斯內普從來都沒有真的認為，自己還能有一天再次重新踏足這個小院。

    是的，他有在幻想過，很多次的在幻想過，可那些都是夢里，而現在他就在現實中來到了這里，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窗戶的另一邊。

    他的眼眶中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潮濕了起來，斯內普抽了抽鼻子，他看著那被窗簾所遮擋黑漆漆的窗玻璃，輕輕用手指敲了敲。

    里面的人像是睡的并不深，一點動靜就將她吵醒了，床邊臺燈的柔和燈光亮起。

    “誰在外面？”

    聽著里面這十幾年來只在夢里出現過的聲音，斯內普強撐著自己的腔調，聲音顫抖的說。

    “我，西弗勒斯。”

    屋里的人像是頓了一下，隨后過去有兩三秒鐘，她走下床，拉開了窗簾。

    那是個美麗的姑娘，她有著一頭酒紅色的波浪長發，在窗戶的另一邊，皺著好看的眉頭，就這樣瞪著斯內普。

    看著那張臉，斯內普再也忍不住了，淚水無聲的從他的臉頰上滑了下來，他張著嘴，就這樣呆呆的看著莉莉，像一個只會流淚的木頭人。

    窗戶的另一邊，莉莉看到斯內普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她拉開了窗戶。

    “你想干什么？斯內普。”

    斯內普幾近泣不成聲的用手撐著墻壁，他用低沉，卑微，后悔的聲音道歉。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是我不對......我當初不該那樣罵你......”

    莉莉看著他的樣子，抿著自己的嘴唇，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你已經為了這件事向我道過很多次歉了。”她的聲音冷淡，“我也向你說過，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永遠也不會。”

    斯內普抬起頭，用那樣可憐的目光看著她，他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么哀求過，這么哀求到她的原諒。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求你能原諒我，其他的都無所謂.....我沒有想過別的......只要有你的原諒就可以了，只要這個就可以了......”

    之前他在夏洛克面前說出的那些話，什么把莉莉奪回來，報復布萊克他們，所有的一切全都被斯內普拋到了腦后。

    他現在的要求就是如此簡單，只需要眼前這個女孩的原諒，一句原諒就好。

    但莉莉仍是用那雙冷淡的目光看著他。

    “你真的需要我的原諒嗎？斯內普先生，你在黑魔法上才華有目共睹，整個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都視你為偶像。你有你自己的朋友，羅齊爾，威爾克斯，穆爾塞伯，以及你最敬愛的學長馬爾福，就算馬爾福都已經畢業了，加入了那些人，你仍舊和他保持聯系。你和他們的關系好的不行，為什么還需要我的原諒？”

    斯內普想開口解釋，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莉莉說的都沒有錯，那句泥巴種只是最終的導火索，其實早在這句話說出來之前，他們的關系就因為斯內普醉心于黑魔法的研究，和喜歡交傾向于純血理論的朋友而疏遠了。

    他只能不斷做出保證，不斷的希冀于讓她對自己再一次保持信任。

    “不會了，我以后和他們斷絕所有的關系......我也不去研究黑魔法了......只要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不做！”

    “這些話你之前也和我說過。”莉莉仍舊不為所動，“但你在每次做出承諾以后，卻沒有絲毫改變。五年級的暑假，我就已經對我們的關系思考了很久，斯內普。”

    莉莉平靜的看著狼狽不堪的斯內普，甚至都不愿意稱呼他的名字。

    “在四年級時，你拉著我，想讓我和你一起研究黑魔法時，我就該想明白了。你和你的那些朋友一樣，你喜歡那些折磨人的東西，你喜歡那個人理論，并且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崇拜，那句話只是你把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了而已。”

    “所有我們的友情早就已經結束了，也不會再有之后。你不需要我的原諒，我也不會違心的說我不會怪你，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斯內普的臉色死灰，他的目光重新變得空洞起來，整個人絕望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發現自己回到過去以后，他幻想著自己只要對莉莉道歉的再誠懇一些，再真心一些，她就會原諒自己，然而這些都只不過是他的幻想而已。

    已經做過的事情，已經犯下的錯誤，終究不是一句對不起，一句保證就可以被輕飄飄的原諒。

    如果夏洛克帶著他回到的不是77年，而是75年或者更早，斯內普還有辦法去挽回，但在現在他已經把所有的錯事都做過了。

    他甚至在騎士公共汽車上就計劃好了，只要莉莉愿意原諒自己，他就立刻想辦法頂替這個時間的自己。

    從霍格沃茨畢業后，就馬上帶著她離開英國，遠走高飛，讓未來改變，讓那該死的命運滾蛋！

    然而這些只能是他腦海中的幻想而已。

    “已經很晚了，我要睡了。”莉莉淡淡的說道，隨后就要把窗戶關上。

    斯內普卻緊張的按住了窗框，他盯著莉莉。

    “你可以不原諒我，但也一定不能和波特在一起！你和他在一起會很危險！這會要了你的命！”

    聽到他的話，莉莉的臉色變得憤怒了起來。

    “我們現在連朋友都不是，你管的也太寬了吧！我打算要和誰在一起這不用你來決定！”

    “不！你相信我，莉莉！求求你相信我！你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那個人會殺了你們，他會殺了你們的！”

    他們的爭吵聲太大了，驚動了在樓上住的佩妮，她打開窗戶看著下面尖聲威脅道。

    “你們要是再吵下去我就去把爸爸媽媽喊醒！”

    “嘭！”

    莉莉重重的將窗戶關上，隨后拉上了窗簾，將屋內的臺燈熄滅。

    斯內普就像是一個丟失了靈魂的軀殼，一動不動的站在莉莉房間的窗前。

    漆黑的夜中，站著一個絕望的人。

    夏洛克這個時候輕聲嘆息著走到了斯內普的身邊，看著他現在的樣子，不由得搖了搖頭。

    他拉著斯內普的手臂，就像拉著一個沒有了生命的牽線木偶，從伊萬斯家把他帶了出來。

    “看開一點吧，老兄。”

    斯內普在和莉莉說話的時候，夏洛克就靠在墻的一邊，他們之間交談的所有內容他都聽到了。

    黑暗寂靜的馬路邊，夏洛克就這樣拉著斯內普漫無目的的走著。

    這個時候他知道斯內普需要的當然不是安慰，要是安慰有用，斯內普根本不會就算過了十幾年還是這樣后悔。

    在走過一條路邊時，夏洛克看到了一家還在營業的麻瓜酒吧，隨即就拉著斯內普走了進去。

    這座城市很小，夜晚愿意出來的人也很少，所以酒吧里幾乎沒有什么人。

    夏洛克帶著斯內普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對著那個正在擦著酒杯的老板扔了一枚金加隆，先讓他辨別金子的真假。

    他身上是帶著需要時候用來應急的麻瓜貨幣，但那些紙幣的發行日期都是在90年前后，肯定不能在這個年代使用，只能奢侈的用加隆付賬。

    “威士忌，朗姆酒或者龍舌蘭，只要是烈酒都可以。”

    酒吧的老板很快就判斷出來了那枚金幣是真金，立刻滿足了夏洛克的要求，給他們送來了兩瓶威士忌。

    “如果不夠，客人可以再叫我。”

    夏洛克揮了揮手，示意這里不用他的服務。

    他擺好杯子，給自己和斯內普各自倒滿了一杯。

    斯內普盯著自己身前的酒杯，至今都還沒有從那種丟了魂的狀態中回過來。

    “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西弗勒斯。”夏洛克看著他，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喝吧，喝了之后就不會再去想這么多了。”

    這個時候斯內普才終于有了動作。

    他一臉麻木的端起了那杯酒，玻璃杯反射著他那張蒼白而狼狽的臉，隨后他將那杯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