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 安倍明臉色猙獰,連聲咆哮,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黃泉國,黃泉國怎么會被奪走……” 他為了說服自己,瘋狂找著漏洞,“對,沒錯!如果沒有地脈靈氣為源泉,陣法鎮壓,里面的鬼怪早就出來了! “不要以為驅使了幾只鬼怪就能騙我!” 黃泉國由兩部分組成,一是初代安倍晴明發現的特殊之地,二就是他布下的陣法。 隨著時間,陣法非但沒有失去作用進而消失,反而徹底融為一體。 兩者相加,才是真正的黃泉國。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黃泉國這種特殊的“空間”會被奪走。 那么,里面的鬼怪難道不會暴走嗎? 黃泉國的鬼怪是被陣法形成的牢籠鎮壓才會乖乖呆在里面。 而陣法沒有地脈靈氣提供動力之源,那肯定無法再發揮作用。 里面的鬼怪一旦失去了枷鎖,就會暴動。 早就沖出來把顧淵撕成碎片了,怎么會乖乖為他所用? 當年陣法本身蘊藏的力量早就耗盡了,全靠地脈支撐。 安倍明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哈哈哈!你騙不了我!” 一只野衾突破防御,幾乎要撞倒安倍明臉上。 心能壁壘浮現,擋下安倍明,詭異的黑光一閃,那只野衾被撕裂成碎片消失。 這不是心能壁壘可以做到的事情。 “你覺得我在騙你?” 顧淵沒有抬頭看向到處飛的安倍明,他轉向天狗那邊。 另一邊的戰場上,安倍竜之介逐漸落入下風,一條手臂無力地垂下。 那是被天狗的拳頭擊中,心能力場沒能完全擋下來。 如果不是心能力場,安倍竜之介的半個身子恐怕都已經沒了。 現在只是骨折而已,用個符箓或者靈物可以恢復了——如果安倍竜之介還可以抽出多余的精力來用的話。 他現在擋住天狗和一干鬼怪就已經竭盡全力。 事實上,就算沒有其它鬼怪的加入。 天狗要殺掉安倍竜之介也只是時間問題,他們可以五五開一段時間。 但天狗的耐力要比安倍竜之介好上太多。 哪怕天狗比安倍竜之介弱,拖都能拖死安倍竜之介。 顧淵和安倍明的對話,安倍竜之介只聽了一個大概,甚至都沒有怎么過腦子。 相當于背景音,可就是這聽到的只言片語背景音,也讓安倍竜之介心中一片冰涼。 作為長老,他不算知曉真相的那個幾人之一,也已經十分接近真相了。 他幾乎可以肯定,安倍家“失去”了黃泉國,能找回來的可能性很小。 但凡有不小可能性,安倍家都不會來打天都礦能的主意。 黃泉國被奪走? 安倍竜之介將這些令他顫抖的話語完全拋出腦海,現在他容不得分神,稍微一個分神,就是死字。 顧淵目光轉移到雪女的迷霧中。 這次雪女的領域并不如何廣闊,緩緩漂浮著。 邊緣位置白霧翻涌,一個人模糊的人影出現,似乎想要逃離,最終卻定格在伸手向前的動作,變成了一具冰雕。 安倍建冰雕后面,布滿白霜的野槌游動著,直立身子,嘴巴張大到一個非常夸張的程度,將安倍建一口吞下。 白霧開始消散,雪女從里面走出來,帶著一身寒意。 野槌則是躺在地上,“肚子”高高隆起,里面安倍建的形狀清晰可見。 這不是什么消化中。 而是野槌作為鬼怪的恐怖特性,它吞噬人之后,就會在身上展現出這樣恐怖的輪廓。 不只是用來嚇人,自身的力量也有會一些增加。 這樣的輪廓偶爾會消失,需要的時候會隨時浮現出來。 這只野槌吞噬掉的第一個人是安倍建,今天第一次開葷。 顧淵十秒鐘內環顧完全場,看向安倍明,繼續剛才的話題:“你知道,你們安倍家認為,黃泉國里最危險的鬼怪是什么嗎?” 這話說起來有點拗口,聽上去也有些復雜。 安倍家認為黃泉國最危險的鬼怪? 也就是說,安倍家對黃泉國其實沒那么了解。 事實的確如此。 安倍家雖然不是一代不如一代,但那個驚才絕艷的中二祖宗,初代安倍晴明,歷代晴明無一趕得上。 初代晴明布下的那個陣法,形成的黃泉國。 歷代家主,長老哪個沒有嘗試過研究?哪怕是其中的陣法大師,也沒能研究個所以然出來。 最終只能表示陣法和這片特殊之地結合,已經變了,他們沒有辦法在陣法之道看出什么。 安倍家對于黃泉國,其實不算掌控,只是在用而已。 黃泉國具體有多大,有多少個牢籠,有多少鬼怪,他們自己也不清楚。 越深入黃泉國,哪怕是陰陽師,也會感覺到壓力和詭異力量的侵蝕。 別忘記,黃泉國里面除了安倍家抓進去的鬼怪,還有自行出現的鬼怪。 這些鬼怪意外之喜,也是一個隱患。 安倍家所知曉,黃泉國最強的鬼怪是什么? 安倍明自然是清楚的,不是他心心念念想著以后換的大天狗。 而是由當代家主發現的——酒吞童子!
傳說中的俊美無雙,卻極為惡毒的妖怪。 根據當代安倍晴明的回憶,哪怕是被鎮壓在牢房中,酒吞童子的力量依然蔓延出了一些。 和他有過短暫的交手。 當然,那股力量形成的虛假之身很快就被安倍晴明斬殺。 但作為唯一一只被鎮壓著依然可以將力量蔓延出來的鬼怪。 當代安倍晴明非常明確地表示,一旦酒吞童子出來,自己不是對手。 還畫了一道紅線,提醒進入者絕對不能越界。 酒吞童子的存在,也是安倍家同歸于盡的超級大殺器。 雖然不了解陣法,可血脈力量傳承,安倍家的陰陽師打開牢門這種事情,還是可以輕松辦到的。 只要確定遺傳了那股力量,成為陰陽師就行。 再弱都能夠打開牢門。 因此安倍家對入口鳥居的看守也嚴密到了極點,避免出現什么二五仔或者二傻子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也是失去黃泉國后還可以隱瞞下來的關鍵。 “酒吞童子。” 安倍明會有回答,顧淵笑了一下,“要不要見一見?” “你以為我會相信?” 安倍明的臉色越發猙獰。 “那就讓你見一見吧。”顧淵說道。 身后黑霧繚繞,取代原本的門扉,形成一個頗為高大的黑色開合大門。 “我特別為它做了一個比較特殊的門,方便辨認。” 顧淵說道,開合門緩緩打開,露出一道空隙。 瞬間,周圍的溫度仿若降低了十度有余。 那些因為擊殺安倍建,“無事可做”,顯得有些焦躁的鬼怪們,突然安靜下下來。 就連天空中的人面骨鳥,野衾動作也變得緩慢。 唯有天狗那邊的戰場依然激烈。 就是安倍竜之介臉色蒼白一片,還可以活動的手都在顫抖。 三只高女已經死去,只剩下符箓,顯然距離敗亡不遠。 天狗的殺戮欲望正在高漲,才不管外面的變化。 隨著大門慢慢打開,一陣說不明道不清的霧氣從中散發出來。 隱約在門前,顧淵身側形成一個人形。 朦朦朧朧,不太能看清。 但偶爾會突然變得清晰無比,那是一個極為俊美的少年郎,俊美到驚鴻一瞥之下,分不清男女。 就算是極美的雪女,在他面前也有些黯然失色。 他穿著紅色的長袍,鮮艷而熱烈,仿若剛剛噴灑出來的最新鮮血液。 酒吞童子霧化和成型之間不斷變幻著。 大門也持續推開,它霧化的時間變短,成型也越發明顯。 一股酒味出現,逐漸濃烈,然后,變得更像是濃重的血腥味。 隨著大門打開到一條手臂的長度,酒吞童子已經完全顯露出真身。 和正常的鬼怪只會是半透明的情況不同。 哪怕不是完全釋放出來的狀態,酒吞童子看上去也像是其余鬼怪完全出現的狀態。 安倍明凝在半空中沒動。 野衾和人面骨鳥也沒有攻擊他。 酒吞童子的眼睛,是極為好看的紅色瞳孔,它抬頭,看了安倍明一眼。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眼神,和天狗的暴虐殺氣不同。 從這雙眼睛中,幾乎看不到任何情緒。 唯有冰冷和殘酷。 在這片冰冷和殘酷中,蘊藏著無盡的恐怖。 被看到的一瞬間,安倍明頓時全身僵硬,身上環繞著飛行的符箓也停止動作。 他的心臟,好像被無形的手抓住,輕輕一捏就會爆開。 生死,似乎在酒吞童子的一眼中就被掌握。 好在酒吞童子只是看了安倍明一眼,就把目光移開,落在身邊的顧淵身上。 另一邊,傳來屬于安倍竜之介戛然而止的凄厲叫聲。 安倍明如夢初醒,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里。 安倍竜之介已經不見,唯有天狗拳頭上的一灘不知名血肉證明著他曾經的存在。 這次天狗沒有著急尋找下一個目標,而是難得安靜轉身,看著酒吞童子,嘴巴之中發出野獸一般的威脅低吼。 安倍明的目光跟著轉回到顧淵這里。 酒吞童子目光落在顧淵身上。 它腦袋歪了一下,抬起右手,上面驟然暴起一些青筋,指甲彈出三四厘米,變得無比鋒利。 鋒利的五指,驟然抓向顧淵。 看見這一幕,安倍明心中狂喜,酒吞童子,豈是說放就放的? 這就是反噬!反噬得好!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就在這時,顧淵轉頭看了酒吞童子一眼。 酒吞童子的動作停止住。 大量的鎖鏈從門扉中伸出,在顧淵看向它的瞬間,將酒吞童子洞穿。 從脖子到腳,密密麻麻,酒吞童子身上幾乎看不到任何空隙,全部被鎖鏈洞穿,填滿! 除了腦袋,還有手掌完好。 “酒吞童子,你沒挨過打是吧?” 顧淵伸手,抓住酒吞童子的頭發往下拉,往它仰起腦袋,仿若是一個暴君居高臨下看著他的臣民,奴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