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剛出科長辦公室，就被眾人圍住了。
“老大，李叔跟你說什么了？”
“科長是不是要升職了？到底是什么職位？”
“小徐……”
“大家聽我說！”徐東雙手按了按，讓眾人安靜下來：“李叔沒有要高升，也不會外調，大家都不要亂猜了。”
“咦……”
有人面露失望，有人松了一口氣，但大部分人都是一副沒吃到瓜的失望表情。
向欣鍥而不舍地問道：“老大，李叔找你有什么事？”
“只是問了一下昨晚值班的事，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徐東隨口編了個理由，私下請客吃飯這種事，不適合拿到公開場合來說。
午飯時間，徐東拎著一袋50斤的玉米粉，來到后勤處換糧票的地方，下個月就要開始實行糧票制了，再不換就沒飯吃了。
只是沒想到居然碰見了熟人。
“蘇主任，好久不見啊！”徐東主動上前打了個招呼。
蘇主任一下子就認出了眼前之人，笑道：“原來是小徐啊，聽說你在安保科工作做得不錯，都升大隊長了？”
“哎，都是李科長愿意給年輕人機會。”徐東謙虛道。
“老李這人我知道，確實喜歡培養年輕人。”
兩人寒暄幾句，徐東看著對方腳邊的糧袋，好奇地問道：“蘇主任，您帶的是什么糧食？”
“大米，你呢？”
“我帶的是玉米粉，早上剛從糧店里領回來的。”徐東回答道。
“是嗎，現在是大米的價格貴，還是玉米粉的價格貴？”蘇主任問道。
這位一看就不怎么做家務。
“差不多吧，按照官方定價，大米的單價在10塊錢左右，玉米粉8塊錢一斤，蘇主任，您帶是雜交米嗎？”
“不是，我們家吃的都是東北大米。”
徐東忍不住拍了下大腿：“蘇主任，您這可就吃虧了，東北大米如今在市場上要兩百多塊錢，玉米粉頂多一百三，價格幾乎差了一倍。”
“沒關系。”蘇主任擺擺手，“咱們都是公司的一份子，沒必要斤斤計較，吃虧也是福。”
徐東只能尷尬道：“還是蘇主任您覺悟高！”
換好了糧票，徐東去食堂簡單對付了一口，然后一個人偷偷躲到大奔里，一連啃了七八條油炸小魚干。
油炸小魚干是徐媽給孫女們做的零食小吃，徐東嘴饞，趁機要了不少過來，平時放在車里，沒事就啃兩條過過癮。
吃完小魚干，徐東擦了擦嘴，又嚼了一遍口香糖，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北門。
“老大，您回來了。”一名派遣工站起來問候道。
“嗯，你們都吃過飯了？”徐東隨口問道。
“吃過了。”
比起公司食堂，派遣工們吃的更差，頓頓都是雜糧飯，頂多再搭配一點咸菜。
所謂雜糧飯，就是用大米、紅薯塊、土豆塊和玉米粉，全部混在一起煮成的糊糊。
這種雜糧飯，偶爾吃吃還行，經常吃的話，不僅膩得慌，還容易造成便秘。
另外，保安公司從六月份開始，就不包吃了，派遣工們每月都需要上交糧食。
生存不易！
……
下班后，兩輛車一前一后駛出北門，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李科長的家。
下車后，徐東掏出香煙遞了過去：
“李叔，來一根！”
李科長擺擺手：“不了，準備戒煙了。”
徐東備感詫異，要知道李科長可是一位幾十年的老煙槍，好好的，對方居然戒起了煙。
“李叔，您是不是身體……”徐東試著問道。
“不是身體原因。”
李科長搖搖頭，隨后主動解釋道：“今早，你們不是好奇我為什么這么高興嗎？其實說出來也沒什么，你嬸子懷孕了，我心里痛快。”
“嬸子懷孕了？”徐東懷疑自己聽錯了。
李科長明明都五十好幾了，居然還能老來得子？等他反應過來后，嘴上立馬奉承道：
“這可是大喜事啊，李叔，您可真是寶刀未老！”
說完豎起了大拇指。
李科長哈哈一笑：“本來也是沒抱多大期望的，但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徐東默默收起煙，既然李科長家有孕婦，再抽煙就是故意惡心人了。
“孩子幾個月了？”
“還不到兩個月，昨天剛拿到的結果。”李科長一臉欣慰。
來到家門口，李科長先是敲了下門，然后再用鑰匙打開了門，兩人進屋后，李嬸迎面走來。
來人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拿著一條濕毛巾，臉上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嬸子，恭喜你了！”徐東點頭示意道。
“老李都跟你說了？”李嬸笑道。
李科長上前接過毛巾，胡亂地擦了一把臉，眉頭一揚：“為什么不能說，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好了，說不過你。”
家里有外人在，李嬸有些放不開，如果是平時，她這會兒早就躺到老公懷里了。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只有簡簡單單的四菜一湯，四個菜都是素菜，只有湯里帶了點肉絲。
李嬸解釋道：“小徐，本來還有一道清蒸多寶魚的，但我一聞到那個味就想吐，實在是做不了，還請你多多見諒啊！”
“唉呀，嬸子你身體最重要，再說這桌菜已經很好了，比我們家豐盛多了。”徐東趕忙客氣道。
李嬸陪了一會兒就回房間休息去了，看起來對方的孕吐反應很嚴重，幾個菜碰都沒碰，就扒了幾口米飯。
李科長放下筷子，嘆了口氣：
“小徐，你也看見了，你李嬸屬于大齡產婦，現在又什么都吃不下去，實在是讓人擔心。”
徐東連忙安慰了幾句，他就知道李科長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請自己吃飯，原來是沖著這個來的。
果然李科長話鋒一轉，開始進入今晚的正題：“小徐，你人脈多，渠道廣，能不能幫李叔收集一些適合孕婦吃的營養品？”
“李叔……”
徐東為難道：“您也知道現在是什么行情，潘家園那邊都好長時間沒出現肉了，更別說其它的營養品。”
“沒事，你盡管去試試，無論成不成，叔都感謝你。”
“那好吧，周末的時候我幫您去打聽打聽。”徐東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
李科長眼睛一亮，立馬擺擺手：“別周末了，我給你批兩天假，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那也行。”
徐東順勢答應下來，居然還有兩天假，他也樂得有兩天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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