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多鐘，徐東正在北門和一幫下屬們吹牛打屁，李科長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小徐，你趕緊帶人去南門支援，前門大街上有人群在聚集。”
“是，科長，我馬上過去。”
徐東沒有廢話，除了留下一個看家的，其他人都被他帶走了。
來到南門，沒看到老金，徐東稍微詢問了一下，就馬上帶著眾人沿著前門大街向東尋了過去。
走了不到兩百來米，終于看到了正主，徐東趕緊上前問道：
“老金，什么情況？”
老金看到前來支援的徐東等人，立馬松了一口氣。
他指著不遠處的人群介紹道：“還不是糧卡的事給鬧的，很多人都覺得不公平，非要找上面的人要個說法。”
“來了多少人？”
徐東之前接受過專門的培訓，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關鍵，人多了可就不是他們能處理的。
“其它地方不知道，前門大街這邊大概有100多人。”老金回答道。
“100多？”徐東點了下頭，這個數字還算在可控范圍內，“來的都是些什么人？”
老金苦笑道：“都是一些大爺大媽，估計是微訊群里搞得串聯，你說這大太陽的，也不怕中暑了。”
聽到只是大爺大媽，徐東這下徹底放松了心情，大爺大媽們一般是不會發生暴力沖突的。
他最怕的是碰到那些小年輕們。
“杜局長那邊怎么說？”
“杜局長他們的麻煩更大，不過早上還是派人過來通知了，讓我們盡量做好疏導工作，能勸散就勸散，不能勸散也不要爆發沖突。”
“我明白了，老金，你這邊打算怎么做？”徐東進一步問道，畢竟這條街是對方的管轄范圍。
老金拿出水杯喝了口水，然后回答道：“還能怎么辦，我讓手下人去前面維持秩序了，暫時先拖著吧，等到了中午，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不能堅持住。”
“要不這樣吧？”
徐東停頓了一下，趁機建議道：“老金，我讓人回去弄點飲用水和遮陽傘過來，萬一真有人中暑了，咱們也好及時救治，免得被人說成失職。”
其實這種群體性事件，最怕的就是發生傷亡情況，一旦發生傷亡，也最容易激化矛盾。
老金一想也對，立馬點頭同意道：“好，聽你的，還是你們年輕人想的周到。”
“那我先回去安排了。”
回到公司，徐東首先向李科長匯報了情況，李科長立馬同意了徐東的處置方案。
離開科長辦公室后，徐東通知食堂燒了幾大桶的開水，并且把自己辦公桌上的茶葉全部貢獻了出來。
想要得到大爺大媽們的信任，必須要下點血本。
半個小時后，一行人抬著幾大的桶茶水，還有從后勤處弄來的七八頂遮陽棚，又重新回到前門大街上。
老金畢竟年紀大了，這會兒早就有點支撐不住了，看到徐東過來，立馬把這邊的事全部交給了對方，自己躲到遮陽棚底下休息去了。
徐東也是趕鴨子上架，只得硬著頭皮臨時接下指揮權。
此時差不多已經是上午十點了，氣溫飆升到了四十度。
徐東看著依然還在堅持的大爺大媽們，拿著擴音喇叭直接走上前去。
“喂喂…”
“我們這里有免費飲用水，有需要的到我這邊來。”徐東對著人群喊道。
話音剛落，大爺大媽們迅速圍了過來，大家七嘴八舌地問道：
“警察同志，水呢，在哪？”
徐東收起喇叭，帶著一群人來到遮陽棚這邊：
“大家不要擠，我們這里的飲用水很充足，大伙兒先排好隊，一個個來。”
很快，第一位喝到水的大媽驚喜道：“警察同志，怎么是茶水啊？”
“茶水解暑，大家可以多喝點。”徐東笑著點頭道。
現場眾人立馬轟動了起來，茶葉現在可比香煙難買多了，即便是最差的茶葉，價格都快突破一萬塊錢一斤了。
喝了茶水，大爺大媽們沒有繼續回到大街上，而是在遮陽棚里歇息了起來。
徐東趁機和這些人聊起了天，看看能不能把大家勸回去。
“小伙子，你是哪個警局的？”一位姓李的大媽問道。
重生后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小伙子，徐東很開心，笑著回答道：
“我不是警局的，我是旁邊燕京電力公司的，不過現在我們也歸警局管理。”
“電力公司？好單位啊！”李大媽一臉滿意道。
“一般一般！李阿姨，我覺得糧卡制度挺好的啊，能夠最大程度上保證公平，你們為什么這么反對啊？”徐東小心地問道。
也許是看在了茶水的份上，也許是看小伙子順眼，李大媽耐心地解釋道：
“我們不是反對糧卡，我們是反對不公開、不透明。”
“什么意思？”
“哎，這么跟你明說了吧，我們是不相信那個大數據。”李大媽干脆道。
“為什么啊？大數據這可是高科技，作用大著呢！”
李大媽擺擺手，“反正我是不相信，阿姨覺得還是糧票好，家里多少人就領多少糧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沒人敢唬弄你。”
徐東這下終于明白癥結所在了，說到底還是觀念問題。
“李阿姨，你們這樣鬧，是鬧不出什么結果來的，糧卡是大勢所趨，沒人能擋得住。”徐東試著勸道。
根據他的觀察，這位李大媽應該是這群人的組織者，其地位有點類似香榭世家的王阿姨。
“阿姨知道擋不了。”
“那您還？”徐東大為不解。
李大媽笑了笑，“小伙子，你啊還是太年輕了，很多事情甭管有沒有道理，先鬧一鬧再說，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徐東覺得自己的三觀碎了一地，原來他在第二層，但人家李大媽早就站在第三層了。
“李阿姨，你們這么鬧，能得到什么好處？”徐東好奇地問道。
李大媽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沒有選擇明說，而是形象地比喻道：
“就像一堵墻，如果墻是完整的，我們想什么辦法都沒用；
可如果墻上有個窗戶，我們就能想辦法通過窗戶，從墻那邊源源不斷地拿到東西。”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墻上開個窗戶，你能不能聽明白？”
李大媽最后總結道。
徐東下意識地點點頭，似乎有些聽明白了，似乎又有些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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