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最表層的海水，吸收陽光的溫度，本應該溫暖如春。

但白無傷整個人沒入水中，刻意消減帝祖肉體的能力，包括萬法不侵之類的血繼天賦。

第一時間察覺，水的溫度在零點以下，額外附加觸電一樣的麻痹感。

常人觸碰，水性再好，也只能溺水身亡。

隨着下潛，這種不適感越來越強烈。

屏蔽感知，大海的黑暗和冰冷，很快成為唯二的主旋律。

對了，還有安靜和孤獨。

白無傷的神經歷經磨難，心靈世界更是綁定寵獸，可以與之溝通交流。

但連續十天半個月，始終在下墜、下墜，極偶然的情況下，才能與某個古老的海洋生物擦肩而過。

這種感覺很不美妙，心境稍差一些的聖尊，活生生把自己逼瘋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嗚——」

一隻大鯨魚慢吞吞遊動，無法收斂氣息、必須時刻警惕周圍的蒼將，剛剛靠近，給它嚇得一個激靈。

「站住，別跑！」

蒼將沒追，小兔子追了上去。

它徜徉在冥海中，至今沒有困惱——天地神童給予它足夠清晰的能見度以及感知力；大成的萬法不侵，更是輕而易舉分開水浪，在周身幾寸的區域裏，永遠形成真空地帶。

發現名為的生物時，馬上想起這是再標準不過的深海漩渦族後裔，小腿一蹬，唰的一下就躥了過去。

「大哥……大哥饒命！」

「小的無意冒犯！無意冒犯啊！」

酣睡藍鯨，擁有傳奇級6星的血脈品質，輔以至尊體後期的境界，足以支撐它在中上海域暢遊。

事實上，因為體型龐大、皮糙肉厚、肉質酸臭，就算是實力比它強大的海洋霸主，也不願意把這一類生物當做捕獵的目標。

「呔，我問你，你在海里住了多少年了？可曾見過特殊的、無法理解的古建築、古生物？」

半米大小的小兔子，逼停在六七百米長的鯨魚面前，只是逸散一縷太上神威，震得對方誠惶誠恐。

「大哥，我我我我……老是睡覺，沒有時間的概念啊！」

「反正、大概、也許，我至少活了一千年，因為有一次碰到人類，說什麼體長超過五百，絕對是千年以上的老妖怪……」

小兔子蹙眉，幾次想打斷大鯨魚，改掉它胡亂扣敬語的毛病。

不過當聽到，大鯨魚喊著——「遺跡？這一類東西，中層海域到處都是」的時候，眼前一亮，興沖沖招呼道：

「帶我們去！直接去最偏僻、最古老、最讓你恐懼的地方！」

「是、是……」酣睡藍鯨掃空昏沉的睡意，發出類似於超聲波的定位技能，勐地拍打魚尾，朝着更深的海域潛行。

然後……它頭都大了，左右兩翼跟着三個腦袋的魚人皇、以及擁有人類面孔的鯊魚神；

屁股後頭，跟着踏波而行的水麒麟，以及一團搖擺不定、分外兇惡的血漿魔影；

相比較，一丟丟大的小兔子，只能以人畜無害去形容，真的是「可愛極了」。

「各位大老，冒昧問一下，你們這是想幹嘛呀……」

酣睡藍鯨畏畏縮縮，一個勁提醒道：

「我的肉不好吃的，又酸又臭，還沒有營養，給各位打牙祭都顯得掉檔次……」

「老老實實帶我們尋路。」白無傷瞥了一眼，「把你知道的、了解的，全部告訴我們，事成之後我送你一段機緣，助你登臨至尊巔峰。」

說着，白無傷扒拉冰界，取出一個鑽石質感的結晶物體，隨手一拋，丟進大鯨魚的嘴裏。

「咕——都——」

酣睡藍鯨一驚，可等它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東西已經吞入腹中。

沒等它醞釀忐忑不安、疑神疑鬼的情緒，熾熱感洗刷五臟六腑，本來遊行許久逐漸疲憊的軀體，再一次煥發無盡的活力。

「這只是開胃菜，幫你調理身體，治癒所有的暗傷。」

白無傷以靈魂之力溝通：「另外，帶我拜訪你知道的，海域中所有能稱之為霸主的生物。」

「謹遵帝令。」

酣睡藍鯨不知道白帝的名諱，明顯不與外界通訊。

但它已經反映過來，這個不怎麼起眼的人類，一定隱藏實力，怎麼也得是傳說中的帝祖，才能與這麼多強大的始祖神話，並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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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三千冥海茫茫無際、深不見底，小的也只是生活在很小很小的一片區域，別說萬分之一，幾百幾千萬之一都不一定夠到。」

「不過按照古老的血脈記憶，大體可將海域分為四個區域，從上至下，分別是上層海域、中層海域、下層海域和最深層海域。」

「上層海域，多見於弱小生靈，一般物種豐富、安全系數極高，基本上不會有聖獸出沒……嗯，我是怕死，在上層睡覺最為安心……」

「中層海域，多見於君王，逐漸出現聖階的海洋霸主，偶爾也能找到珍貴的萬年聖葯……」

「下層海域，絕對的危險禁區，黑暗、冰冷、枯寂，甚至瀰漫死亡之力，哪怕是聖王境界的領主，也只有枯敗瀕死、妄圖延壽的時候，才願意深入冒險……」

酣睡藍鯨介紹的情報，白無傷基本了解，沒有太多的出入。

但他最關心的，一定是最深層海域：

「鯨族壽命悠久，一般也沒有仇家刻意針對，在你的血脈記憶中，可有更加古老的知識，或者稀奇古怪的傳說，提及八萬年以前的遠古時代？」

「有倒是有。」酣睡藍鯨游得速度變慢，似在絞盡腦汁思索：

「可我『看』到的，都是遠古時代輝煌的一角。」

「比如，最古老的時期，我深海一族擁有億萬分支，海中的爭鬥，比之陸地唯有過之而無不及。」

「比如，在那個年代，海水多見於鮮紅，因為生靈太多也太強，相互拼殺、互相吞噬，然後催生出更強體……周而復始，不斷循環。」

「比如，最開始時，連聖獸也只能居住在上層海域，中層、下層，都是始祖級大老的領地，外族觸犯，必然挑起屠戮之戰。」

「至於最深層……」

酣睡藍鯨迷惘，「我知道它存在，但我沒有相關的記憶，更加沒有見過。」

「我只能幻想，那應該是深海一族的禁地，只有最強大、最古老的始祖，才有資格初窺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