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花，雖然屬於聖葯。

但它對於非毒系的物種來說，便是劇毒之物。

一萬六千年，這個年限，聖獸之王都能毒死。

中低階的神話物種，如果不小心吃下它，就算沒有當場死亡，也一定會受到不可逆的損傷，一身戰力流逝大半。

「這便是禁區的優勢了，風險與機遇並存。」

白無傷輕吐一口濁氣，側耳傾聽，靡靡之音不知為何停止。

「注意，『歌唱者』有可能發現我們了，如果境界遠超我等，我以木杖斷後，然後召喚小辭逃跑。」

「收到收到！」小兔子頻頻點頭，兩隻耳朵一翹一翹，暫時還沒有死亡臨近的壓迫感。

「瞧，前面又是一座骨山，和剛才那座不一樣。」

「我想古老的過去，這裏陸陸續續的來訪者，不在少數。」

劍天使主動收斂氣勢，將領域縮小到周身一米的距離，對應的，防禦力會提升到非常恐怖的數值。

「我感知到兩具聖天使的屍骸，幾乎報廢了，骨頭脆弱如豆腐，不可能有輪迴的機會。」

「另外有一具，疑似吞雲蟒一族的蛇屍，雖然一半被腐蝕，但剩下的一半，甚至有精血殘留。」

「這是好事，隕落在這裏的生靈，狀態並不等同。」

「楓身為智慧聖天使，就算身體沒了，也有可能保留一絲殘靈，沒有徹底熄滅魂火……」

白無傷輕輕點頭，楓的死亡時間是一兩百年以內，遠比這些陳舊的骨頭年輕。

如果真的能找到，確實有不小的希望，能夠請回天界，送入天使神池中。

「等等，周圍的空氣突然粘稠起來……」

小兔子胸口一突，想也不想，打出一縷太陽真火，照亮右側的泥沼。

「嚯……嚯嚯嚯嚯嚯……」

黑暗世界，泥沼翻騰，一個類人形態的怪物，雙臂垂盪胸前，披頭散髮，看不到真正的面容。

但，一人一兔一天使，瞬間像是觸電一樣，頭皮發麻，嘴唇發白。

這個怪物……是怎麼靠近的？！

為什麼空間感知沒有示警，為什麼她沒有一丁點聲音？！

「嚯……嚯嚯……」

「可愛的『孩子們』，你們來我的府邸參觀，怎麼都不打聲招呼呢……」

「來，婆婆給你們唱首歌，可好聽了，一定要捧捧場……」

「咕咚——」小兔子，用力咽下一口唾沫。

白無傷也從頭涼到腳底心，體會到久違的顫慄感。

這個怪物……居然口吐人言？！

聽這發音，實在太標準了，很難想像是從怪物的口中傳遞出來。

「這不是重點。」

「重點……這傢伙沒有屬性面板？它不是本體？只是一道分身？」

「不會吧，這麼近的距離，她身上的氣息好可怕，比阿宙的血氣還要旺盛幾十上百倍，居然不是本體？」

小兔子縮了縮脖子，回頭看了一眼主人，然後……掉頭狂奔！

白無傷反應更快，源自教皇三件套的木杖，徑直丟出，演變為一面半透明的光明之牆，斬斷兩者之間的距離。

「嘰咕！見鬼了！小兔子見鬼了！」

心有所感，亡命狂奔的過程中，銀河回頭又瞄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它的毛髮蓬鬆，全部往外炸開。

剛才就覺得，這個怪物哪裏不對勁。

經過主人提醒后，它才醒悟。

這傢伙……太嬌小了！

不到兩米的身高，與成年人類完全等同。

而就在她一點點挺起佝僂的背脊，散落的髮絲竟然如同蟒蛇一般狂魔亂舞時。

毒霧再厚重，泥沼再惡臭。

小兔子藉著光明之牆折射的閃光，依然清晰地看到，怪物竟然擁有一張禍國殃民的絕世容顏，魅眼如絲眉似月，一顰一笑皆風情。

「索拉咪……米拉嗦……啦啦啦啦索拉索……」

被牆體隔斷的人形怪物，沒有移動，也沒有慌亂或者喜悅的情緒。

「她」仰起頭，喉嚨尖輕輕聳動，美妙的音符竟然化作實質的光暈，穿越光牆，以閃電般的速度，撲向飛雷神螳螂的身後。

「媽呀，這到底是什麼妖怪！」

小辭瘋了，使勁吃奶的力氣，連續九十度轉彎，貼著泥潭奪命而逃。

「沒有屬性面板，如此凝練的神明氣息，再加上純正的人語、無限接近人類的外貌……」

白無傷心頭振蕩，逃跑的過程中，浮現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

「這傢伙，有沒有可能不是怪物，而是真正的人類？」

「剛才那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絕對和大成神獸有細微的不同，不管是八翼神天使，還是二代龍神，都不如她特殊……」

「主人主人，可是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扭曲」，她可能不是太初邪靈，但多多少少，和邪靈有關係！」

小兔子困惑了，它有一瞬間的憎惡感，比單一的孽咒更加強烈。

但這份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並沒有穩固維持。

「反正這不是我們能對抗的存在，召喚迦樓羅也於事無補。」

「逃！拚命逃！再稍微拉遠距離，應該就能動用空間遁離符，生命安全才有真正的保障！」

「咔擦——」

頭頂的教皇冠冕，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完美無缺的質感，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白無傷更加吃驚，這可是神器，能夠阻擋十次左右始祖的衝擊。

只是一道追擊過來的靡靡之音，至少減掉三次，遠比想像中更加傷筋動骨。

「不對，老大，這裏的地勢和剛才不一樣，我明明沿着來時的方向逃走，轉着轉着，卻跑到了另一個地方……」

契約端，大螳螂突然慌亂，噼里啪啦的電弧縈繞身畔，卻始終無法給予它太多的安全感。

理由無他。

就在面前，大概幾千米的位置。

三尊神像，下半身埋藏在泥沼中，上半身裸露在外，依然散發着頂天立地、唯我獨尊的氣概。

「這、這是神獸的屍骸？」

「不對啊，我怎麼感覺它們沒有死去，只是在沉睡，比遠古魔神更像魔神！」

「轟隆隆！！！」

大螳螂裂膽寒心，前有神像，後有追兵，有一種走投無路的感覺。

但它咬着牙，馬上就改變朝向，趁著歌唱者沒有追來，往另一個方向橫衝直撞。

「嗚嗚嗚……」

腳底下的泥潭，突然搖晃起來。

裏面的污泥、毒液，捲入一個漩渦中，向著四面八方推開。

本欲扔掉教皇神袍，再度爭取時間的白無傷，手指微微一僵。

裸露出來的潭底，無盡屍骸堆砌的中央，居然有一個黑黝黝的、彷彿巨獸大嘴的隧道，不知通往何處。

旁邊，一座半裂開的石碑，升騰起萬丈金光，如暴雨、似霜花，砸向隧道底部。

「吼！！！」

更深處，似有巨獸咆哮。

掙扎之時，天崩地裂，世界彷彿都要穿透。

三座靜默不動的神像，突然爆發璀璨的神光，睜開冰冷無情的雙眼，殺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