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的流逝，在逆流之旅中顯得有些耐人尋味。

白無傷懷疑，自己在這裏駐留的時間，已經超過八年。

八年，將近3000個日日夜夜。

累計戰鬥的次數接近1000場。

其中小辭戰敗98場，蒼將戰敗81場，森魄戰敗72場。

杏……553場！

期間，不管是小辭、蒼將、森魄還是杏，無數次觸發「信念崩塌」的前兆。

白無傷有認知之眼，也有精通心靈感應的心靈眷主·夜朵兒。

所以每一次都能及時發現，然後不惜一切時間精力作為代價，去撫平心靈上的褶皺。

寵獸小夥伴們，大致上安然無恙。

小兔子呢，從一開始心裏焦急，慢慢過渡到適應。

迦樓羅嘴是毒。

下手是狠。

但他不傷本源，不傷性命。

如果對手是同為天使一族的杏，心情好的時候，他還會指點一二，用最簡練的話語，窺破她的不足。

就連旁觀的白無傷，也沉浸在這種被虐的狀態。

虐著虐著，甚至有些上癮。

這種規格的導師，外界去哪找呀！

那些活着的祖龍、神天使。

全盛姿態，能不能達到八翼迦樓羅的高度，那都是未知數。

就算實力接近，作為尊貴的始祖體，作為頂級的大成神獸。

在這種外憂內患的時間，它們分身無術，哪裏有工夫指導一介人類。

白無傷……似乎賺大了！

寵獸夥伴的戰鬥技巧都在飛速提升，他這個御主，通過旁觀，通過感知共享，通過心靈鏈接。

汲取到的經驗日積月累，同樣有質的突破。

這些都是無價之寶。

給白無傷十株萬年聖葯，他也不願意置換。

不過。

隨着時間的延伸，白無傷依然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杏和迦樓羅過招，每一場已經可以達到一百回合以上，從手無縛雞到浴血互搏，進展神速。

可是想要贏，機會仍舊渺茫。

秩序神天使，真的太變態了！

所有的技巧化繁為簡、趨於臻境，外行人看個熱鬧，內行人頭皮發麻、心藏畏戒。

——誰敢招惹這樣的怪物，誰就是在作死！

……

「轟！！」

第572場，惜敗！

第583場，惜敗！

第589場，惜敗！

杏和迦樓羅之間，就好像永遠差著一條線的距離。

她能夠仰望到對方的身影，但想要取而代之，縈繞在心間的，卻是永恆的無力感。

「哧！」

天崩地裂中，六翼劍宗神天使，單手提着始祖巨劍，厚重的劍鋒上，淌有幾滴白色的神血。

她臉色蒼白，胸口、小腹均有嚴重的穿透傷，哪怕治癒、聖杯兩劍，就這麼插在旁邊，也無法阻擋不斷噴濺出來的淡金色神血。

即便如此，杏的神情依舊。

瞳仁深處閃爍著的，是不屈的信念。

指關節死死發力，隱隱暴露出來的血繭子，大大小小，數逾百計。

她的精氣神，已經凝練如絲！

這種完全融合的狀態，又可以稱作為……天人合一！

「砰！」六翼迦樓羅斜踢一腳，半途臨時改招，一爪抓向劍天使的脖頸。

劍天使完全不需要思考，輕輕一歪頭，差著毫釐的距離，躲過這一次強襲。

然後她還有餘力，揮劍前刺，帶動戲命之劍，斬傷迦樓羅的一片翅翼。

兩尊神天使一擊即退，身影錯位之時，虛空塌陷。

更多的神劍旋轉飛舞，構建成一個環形劍陣，逼迫迦樓羅抵擋。

劍陣……誅仙！

數百次的受虐過程中，幫助杏邁過門檻、朝着秩序神天使追趕的關鍵，一定包含新領悟的劍技。

這一招在荒墳劍冢的基礎之上，衍生更加獨特的變化，注入更多的殺機，以及更毀滅性的爆發力。

此時，劍天使髮絲飄舞，一頭燦金色的長發垂盪腰際。

手中的始祖巨劍綻放神光，共有四十八個的符號起伏生滅，殺意猶如洪水般沖刷天地。

「唰！！」

守護之劍動了。

但這一次，它不再作為「防禦」，而是飛到迦樓羅的旁邊，構建「囚禁」。

森林之劍和大地之劍也動了。

這兩柄劍竟然融合在一起，在虛空中孕育出翠綠色的爬藤觸手，形如瘋魔、狀如老妖，胡亂抽打天空，阻擋迦樓羅的移動。

更恐怖的是，太陽、熾熱、烈風、星耀、閃雷，這五劍歸一，衍生一柄七十二米長的巨型神劍。

它的劍柄雕刻星辰，環繞颶風；

它的劍身篆刻太陽，伴有熾光；

它的劍鋒鑲嵌雷霆，遍佈利齒；

……

這是誅仙劍陣最核心的部分，終極版的「誅仙神劍」！

這柄劍，擁有極盡的光熱，也擁有極盡的速度。

劍之所指，魍魎鬼魅退避三舍，蚊蠅鼠蟑驚魂失色，牛鬼蛇神皆為路人甲乙，妄自螳臂擋車……必將粉身碎骨！

「不錯，於萬千變化中，尋找到最樸質、最強大的一劍，值得讚許。」

迦樓羅彷彿來源於九天之上的聲音，史無前例的，夾雜一絲欣慰。

但他下一句話，立馬又打破這種情緒，映射進強烈的自信和冷漠：「但這……還不夠！」

「轟！」

一瞬間，六翼秩序神天使撲閃著純白之翼，以光的形態，硬抗誅仙神劍一斬。

他受了傷，差一點點攔腰而斷。

但他的氣勢翻倍，以更快更鬼魅的身法，出現在劍天使的背後。

「生死之境，付出較大的代價，換取絕殺的機會。」

「這樣的選擇，固然冒險。」

「可成功之後，歷史便由勝利者譜寫……」

「噗——」

一隻猙獰的鷹爪，從后往前，掏入劍天使的胸膛。

瞬息即逝的光影間，一柄璀璨到虛空蒸發的光之巨劍，同樣捅破劍天使的胸膛，劍鋒完全沒入，只餘下一截劍柄。

不過它的方向是……從前往後！

「噗——」

六翼秩序神天使，淡淡的冷笑戛然而止。

他低下頭，望着貫穿自己的巨劍，又望着白色如瀑傾瀉的神血，眸光怔怔。

愣神數秒之後，他一邊咳血，一邊仰天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

「終究是被你發現了，在我的秩序支配下，想要真正打敗我，其實只有一種方式。」

「那便是……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