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傷眺望兩側，四周都是平原，不能說寸草不生，但也是荒涼破敗，承載蕭瑟之意。

「你們有沒有發現，越是靠近這裡，遺物聖獸的數量越是稀少？」

他自語，進而仰頭望天。

看那白雲飄過，顯露出來的殘垣斷壁，明明輝煌閃亮。

可心裡莫名沉重，彷彿壓著一塊石頭，胸口發堵，喉嚨乾澀。

「這地方絕對不簡單，竟然演化出天地悲勢……」

「稍微弱小一點的生靈，靠近這裡，恐怕會因為哀傷過度、淚流不止，做出自刎、自殘的行徑……」

「我們上去看看。」

杏招呼一聲，率先向上俯衝。

大螳螂緊隨其後，轟隆兩下，便抵達五萬米高空。

「好壯觀。」白無傷不得不嘆。

在相同高度平視，疊加的浮光石，猶如波光粼粼的湖面，如詩如畫，美不勝收。

但他下一個動作就是搖頭，這些遠古時代的建築，早就失去往日的風采，不及原先的一半。

當然，最震撼的，還是破敗倒塌的建築群上，時不時就能看到一口璀璨奪目的棺材。

它們不知從哪來，也不知去往何處，總是順著風的方向，自然流淌。

有的棺材甚至已經殘破，裡面空空蕩蕩，別無他物。

也有的棺材完好無損，神聖的氣息熊熊燃燒，像是鎮壓寰宇的神山，傲然於塵世。

「這些……難道都是聖天使？！」杏大驚。

雖然棺材都是分散而立，不存在扎堆聚集的痕迹。

可目之所及，她已經看到三十幾口。

如同航行在海面上的船隻，星星點點，自成煙火。

「嗚——」

杏向前飛去，背負的脊柱骨突然綻放光彩，在虛空中泛起一道漣漪，一扇二十米寬的抱臂天使之門隨之出現。

「快進去。」白無傷催促小辭。

他發現光門在縮小，有著嚴格的時間禁制。

「嘩~~~」

等到順利穿過光門，四翼劍天使拍打著七彩琉璃之翼，目光怔怔。

「這裡……好溫暖……」

「但也……好殘破……」

此時，源自圖騰的脊柱骨，已經不再發光。

杏的身體卻更加爍亮，脖頸裸露出來的一截鎖骨，覆蓋著淡淡的金輝，比尋常聖獸神異太多。

小兔子也探頭探腦，這個輝煌與衰敗糅合的世界，處處透著矛盾，讓它的眉毛一皺，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老大，要不要劈開一個棺材，看看裡面到底是不是聖天使？」

大蟲蟲初生牛犢不怕虎，比劃著大鐮刀躍躍欲試。

白無傷表揚它，說它的建議很好。

但希望下次它不要再提了，當一個安安靜靜的吃貨就可以了。

「還是我來吧。」杏心念一動，沉默、兵權、金屬，三聲劍鳴，順著蓋板和棺槨之間的縫隙，將最近的一個浮空棺切開。

一瞬間，大螳螂觸角緊繃，靈覺示警，以疾空閃逃到十里之外。

那口乳白色的棺材里……居然爬出來一頭乾屍！

它應該死去很久了，身上基本沒有水分剩餘，真正的形如槁木。

然而它就是活著，渾濁的眼睛中帶著一抹猩紅。

彷彿飢餓至極的野獸終於見到食物，那種興奮、那種殘暴，賦予它無窮的動力。

「嗷——」

背著六片爛翅膀的乾屍，朝著劍天使撲去。

杏仔細瞧了一眼，不退不避。

深藍色的閃雷之劍貫穿乾屍的胸膛，炸裂的電弧當即瀰漫天空。

只聽砰的一聲，乾屍碎成一地的骨粉，又被狂風一吹，消失在視線之中。

「安葬過後，依然會屍變？」

「難道是邪靈遺留的污染之力，存在於屍體之中，從而引起的詭變？」

杏呢喃輕語，迷惘不解。

這乾屍達不到至尊的水準，撐死君王體初中期，殺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但她變得更加慎重，小心翼翼開啟第二具棺材。

這次只撬開一條縫隙，沒急著完全開啟。

情況又變得不一樣起來，不光是小兔子，連大蟲蟲都聞到一陣葯香。

「萬年聖葯？」白無傷訝然。

他看到棺材里的全貌，分明有一具肉身完整的聖天使，安詳得躺在那裡。

她很漂亮，白衣湛湛，身段修長。

她也很冰冷，膚如凝霜，面若寒潭，透著生人勿進的冷意。

然後，有一朵千瓣蓮花開在她的嘴裡，花瓣粉紅，片片晶瑩，上面還有露珠滾動，將鮮與艷完美融合。

「素香蓮！」白無傷仔細辨認，忍不住驚呼道：

「這是一萬年以上的素香蓮，號稱「不腐葯」，任何屍體都可以在它的幫助下，維持死亡時的樣貌！」

「咔咔——」

杏不再遲疑，切開全部的蓋板，讓裡面的聖天使重見天日。

她沒有屍變，全身上下甚至看不到一個傷口。

但她確實死了，死得很快，似乎都沒有感受到痛苦。

「六翼光明聖天使……」

白無傷通過自己的知識庫，識別屍骸的血脈源頭。

錯不了，就是最普通的聖天使，平均血脈強度傳奇級1到2星，佼佼者才能達到3星，和君王體的杏持平。

「她應該死在狂暴的冰雪中，很可能一息之間就被凍裂心臟，失去所有的生命活力……」

杏思考，嘗試以冰霜之劍觸碰，發現屍體是軟的，還有足夠的彈性。

但那種冰冷已經深入骨髓，根本無力回天。

「收起來吧，把她帶回天界，送歸神池。」

杏搖頭，重新蓋上蓋板，既不準備拿走萬年聖葯，也不準備對屍體動手動腳，尋找可能存在的陪葬品。

她帶著敬意踏入此地，並不是過來刮地三尺，一門心思只有寶物。

有時候尊敬屍體，便是尊敬過去，那些前賢曾經捨身忘死，用自己的性命庇護後來者，杏希望，如非必要，儘可能給他們一份體面。

「嘰咕！這裡有一片發光的羽毛！」

小兔子突然挖起坑來，三下五除二，從廢墟中刨出一片通紅的羽毛。

眉開眼笑遞給主人後，主人肅穆，端在手裡反覆把玩。

「這好像不是聖天使的羽毛，還有一絲淡淡的神威殘留。」

「火屬性？不對，似乎風屬性更多一些……」

白無傷和杏相視一眼，互有異色。

難道這天墓中，不僅僅葬有隕落的六翼聖天使，同時也有八翼神天使？

如果它們有源血遺留，豈不是能夠獲得完整的神天使傳承？

白無傷心動了。

他確實很想知道，當傳承多到一定數量，杏的血脈……還能不能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