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到電光龍貓的表情，白無傷便猜到。

韓紫陌、斯巴安等極少數知道他真實情況的祖龍庭成員，恪守己見，仍然沒有大肆宣傳他的情報。

說不定珠寶聖使，只是跟隨祖龍前來，並不知道白龍之主就是序列聖子，更加不知道此前鬧到祖龍船前的死神一脈，與他有著輔車相依的聯繫。

最多了解到，這個人比較重要，對祖龍庭有較大的潛在價值。

「好奇怪，你們到底是怎麼殺死裂空蛇人的，無面鼠傷勢這麼嚴重，這小狼崽似乎又比較年幼，生命境界非常低微……」

貓的好奇心永無止境，這一點在電光龍貓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白無傷正欲委婉作答，一道炸響驚天動地。

本能地浮空飛行，脫離搖晃不止的地面。

白無傷遙遙望見，一座肉山被錘在地上，伴隨痛苦到極致的哀嚎，天空又一次瀰漫血色、交織血雨。

——天泣！

這種只有至高生靈隕落，才有可能觸發的異象，竟然在同一個地點、同一段時間內，反覆出現！

「蝦帝戰死！天亡我獸人部落！」

「快逃！能逃多遠是多遠！苟活一個，便是保留一份火種！我獸人族，一定會有翻身崛起的那一天！」

……

混亂、騷亂、動亂，一浪高過一浪。

白無傷的靈魂也泛起漣漪，能夠切實體會其間的恐懼。

倘若角色互換，祖龍參戰的情況下，連續隕落五尊神話。

這對信念的打擊，必然是摧枯折腐，一破再破。

「喵嗚~~頭頭死光了，這片戰場是我們的了！！」

電光龍貓突然興奮起來，忘記剛才想要追問的內容，催促白無傷和姬雨櫻坐到它的背上，準備帶他們去追殺。

兵敗如山倒，就是此時真實的寫照。

目之所及，哪怕是獸人之皇也肝膽俱裂，都在想盡辦法逃脫遠離。

「殺呀！放任這群獸人流落十二域，那是一等一的惡性事件！」

「傳令各兵團、各預備聖龍衛、還有所有的自由傭兵，讓他們有序展開支援，共同圍剿外逃的獸人殘軍！」

珠寶聖使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大喇叭，咿咿呀呀清脆的聲音傳得很遠。

「轟！」

一隻大腳從天而降，至少三百頭獸人避無可避，瞬間被踩成血泥。

另一邊，一頭斷翼的白鶴放棄飛行，就靠雙腳蹦跳，也追得成千上萬的獸人鬼哭狼嚎。

落在後面的不是被狂風射成篩子，就是被烈火燒成焦炭，場面要多暴力有多暴力。

「始祖親自下場，這百萬獸人大軍，真的只有被屠戮的份……」

白無傷暗自咂舌。

此前還有些不適應，獸人族成片成片收割生命，將它們獻祭給祭祀之柱。

沒多久局勢完全翻轉，聚集的獸人以更加慘烈的姿態赴死。

這樣的畫面，讓經歷過諸多風雨的白無傷，也發自內心感慨生命的渺小。

這不是對弱者的慈悲，更不是憐憫。

而是對生命的敬畏，對自然的尊崇。

「滋啦滋啦——」

沿途沒有任何一頭獸人，能夠阻擋電光龍貓一次揮爪。

甚至有一頭至尊體初期的獸人之皇，同樣是一爪拍死，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三神隕落，獸神山蟄伏的神祇，應該會有所感應吧？

哭笑神君，俯瞰著屍山血海，突然輕嘆。

但它也只是微微頓足，便繼續出手，盯著獸人扎堆的地方，一腳、一腳、再一腳。

獸人族素餐屍位，身為超凡強族、大族，卻不為超凡做貢獻。

這也就算了，畢竟類似的超凡物種只多不少，哪怕是三大遠古頂級勢力，也做不到真正的聯袂協同，都會有自己的界定標準，以及處事態度。

但獸人族，不止一次當反骨仔，試圖在薄弱的節點掀起內戰，為它們的發展謀取利益。

那麼……休怪無情！休怪殘忍！

為了大局，為了剷除潛在的威脅，殺戮必不可少！

白無傷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逼迫自己適應，緊臨電光龍貓，召喚四臂黑天龍猿、怒雷之主、六芒柳妖……加入狩獵者的行列。

「蠅頭鼠輩，憑你們也敢圈禁天使一族？」

天空一角，六翼聖眼天使在面無血色、傷可見骨的情況下，睜開眉心上的第三眼，含著怒火，盡情虐殺逃跑的獸人。

「鞠，剋制一點。」另一頭六翼天使躲在她的身後，怯怯提醒道：

「我們能夠活下來，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你在極限的狀態下強行出手，縱然能夠宣洩恨意，但也沒辦法挽救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啊……」

「菌！你的心態為什麼這麼好！」

六翼聖眼天使回過頭，咬牙切齒、情緒激動道：

「我們被放血，被獻祭，被各種實驗……歷經無數摧殘！」

「除非神天使大人出手，或者得到逆天的至寶，不然我們終身沒有成長的可能性，永遠會卡在至尊體中期這個境界！」

「我們……廢掉了啊！」

「難道你就不痛苦、不絕望？」

「還是你認為，你的血脈特殊，得到神天使大人出手的概率偏大，所以不用擔心這些？」

「鞠，你魔障了，冷靜一些。」

六眼蘑菇聖天使·菌，小心翼翼從腦袋上取下一顆還沒有成熟的蘑菇，努力勸慰道：

「只要活著，我們就有希望，別灰心嘛。」

「你可是聖天使，這樣無能狂怒，有別於我們的身份，莫要讓祖龍大人看了笑話。」

「來，把這陽光菇吃下去，心情會變好的哦~~~」

「啪！」鞠一把拍掉菌遞來的蘑菇。

望著蘑菇落在地上，摔成一坨不規則的殘渣后，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赤紅的眸光，驟然出現一絲清明。

「對不起，菌……我不是故意的……」

鞠低頭，用壓在喉嚨里的聲音道歉。

「沒事。」六翼蘑菇聖天使，溫柔地摸了摸六翼聖眼天使的腦袋，露出淡淡的微笑：

「光明永遠都在我們的頭頂，只是有的時候隔著厚厚的雲朵，我們沒辦法一眼看清。」

「但是沒關係，心中有光，萬物皆明，堅信我們所信仰的，其他皆為虛妄……」

「不錯，單憑這句話，你也值得老朽的一滴神血。」

一個佝僂著背脊，顫顫巍巍，彷彿隨時要倒下的枯瘦天使，推開漫天的血雨，出現在獸人浪潮的頭頂。

它太老了，身如朽木，面如灰土，渾濁的目光中，爬滿歲月的痕迹。

但當它張開背脊的八片翅翼時，血河倒灌，如霧消散。

無盡的光輝灑落，天上地下，一片金黃。

數以十萬計的獸人，接觸到那光芒，竟然流露出如痴如醉的甜美笑容，靜靜地佇立在地上，從內到外的生命特徵，卻不知不覺逝去無蹤。

八翼神天使……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