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聽說了嗎？大曹王朝的三皇子·曹風……就是上個月來的那個瘋子，昨天第七次挑戰通天路，勉勉強強通過第十一座石碑，居然還想繼續挑戰……直接被十二座的狂鼠咬斷左腿，不休養一兩個禮拜，怕是站不起身……
一座懸浮的純白岩石廣場上，四周翠霧繚繞，正中心空空蕩蕩，稀稀落落聚集著四十幾個人影，或孤身一人盤坐一方，或三三兩兩圍攏一處，竊竊交談著。
「切，那個曹鳳我知道，長得白白凈凈的，行事風格卻極為囂張。」
「一開始就放話，自己的目標是第十五座石碑，我還以為他有多厲害。」
「結果呢，區區四頭霸主級9星的君王體，也敢大放厥詞？這不是自不量力嗎？」
一個看着年輕，聲音卻很蒼老的枯瘦男子，名為「宋羊」，大拇指刮過下頷，嗤之以鼻道：
「老夫駐留於此，已經十個春秋。」
「曾有幸見到一位青年英才，疑似天闕門的少宗主，帶着兩頭次級聖獸，征戰於通天路。」
「即便如此，他也止步於第十八座石碑，前後挑戰五次，也無法超脫於上。」
「這小白臉哪來的自信？能夠闖過通天路十五座石碑的人，都是同級別中的超級強者；要是能通關全部的二十一石碑，那更是赫赫有名，註定青史流芳的英雄人物……」
「看吧，他最後要麼灰溜溜離開，要麼選擇藏經橋，和我們一樣，一門心思換取仙靈符……」
「是啊。」另有一喚作「秋子」的中年婦人嘆了一聲，「這通天路，根本不是給我等凡庸之人準備的。」
「非天選之人，只能望其項背……走個過場體驗幾次便可，要是鑽牛角尖，想着以技破法，或者尋找規則漏洞……恕我直言，純屬白費功夫。」
「算了算了，少年人嘛，也很正常。」
盤坐着的「華毅」露出懷念的神色，插足勸解道：
「幾年前我來此地時，不也一根筋，想着破盡仙台通天路的美夢么？」
「好歹也是各自王朝、宗門的一線人物，有點鬥志，有點自信，應該也很正常吧？」
「也是，多碰幾次壁就好了。」
秋子搖了搖頭：
「放眼超凡，我們依然是井底之蛙……」
「那些真正的大家族之人，擁有的選擇遠比我們豐富，我們覺得不可思議的，在他們眼裏可能是稀疏平常的……」
「認清這一點，並且沒有屈服於殘酷的現實，我們才會有繼續追趕的機會……」
話音未落。
一道清脆的鐘聲，回蕩在廣場的上方。
最先聊起八卦的「勞斯萊」側耳傾聽，嘴角翹起一絲笑意。
「又有新人來了。」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今年的第一百五十人，屬「整字輩」。」
「下注嗎？你們知道的，每到整字輩，我都喜歡押小。」
「我賭他不會特別弱，第一次可過石碑前十……」
秋子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可是勞大公子，近三十次新人中，你逢賭必輸，勞家這點家底，怕是禁不起你這樣折騰吧？」
「無妨、無妨。」勞斯萊哈哈一笑，「圖個樂子，為無聊的藏經生活添點顏色，不然我快悶死了……」
「那好，既然勞公子想玩，我們這次玩大一點。」
宋羊取出一枚儲物戒指，「這裏有聖獸遺骨兩具，聖獸精血三十五滴、六千年大葯五株……權當是我的賭資。」
勞斯萊眼角連跳數次，明顯有些遲疑。
「老宋，你有點狠啊，這應該是你十幾年的收穫了吧，玩這麼大，你就不怕翻車？」
「嘿嘿，老夫替你戒賭。」宋羊老神在上，信誓旦旦道：
「等你輸掉這一次，覺得肉疼了，以後就不會想着找樂子了。」
「好主意！」秋子眼前一亮，「那我跟了，咱們把勞大公子的庫存清一清，順帶着賺點零花錢，貼補一下家用。」
「畢竟啊，家裏那幾個大傢伙，都是無肉不歡的『惡霸』，是時候給它們改善一下伙食了……」
一番交談。
勞斯萊帶着些許無奈和苦笑，和三位老友簽訂賭約。
剛剛簽完，不遠處突然傳來驚呼。
下一瞬間，勞斯萊、宋羊、秋子、華毅，四人同時感受到熾熱如浪的凶獸氣息，以無比狂暴的姿態翻湧而來，胸口一悶，竟有些喘不上氣。
「好滾燙的火元素之力，好旺盛的生命氣息，這是……這是什麼物種……」
有盤膝而坐的中年御主，爆睜雙眼，目露一絲驚愕。
然後，等到他們調用更多的感知，比如視覺、比如魂力，去觀察那個腳踩雲團踏天而行的巨獸時，驚愕之色轉為駭然。
「聖……聖威？！」
「不……不對……」
「這種強度，似乎超越了普通的次級聖獸……」
「這是真正的聖獸種？！」
氛圍始終趨於輕鬆和平靜的岩石廣場，像是掀起狂風暴雨，無數人舌撟不下，目瞪口呆。
他們看到一頭黑紅鱗甲的四蹄走獸，昂首闊步立於頭頂，深紅之火燒灼虛空，將翠綠之霧還有自然光線，一同扭曲蒸發。
那種威勢，縱使在場有雄主級後期御主，也下意識退縮數步，身畔浮現誓約之書。
「敢問通天橋，是往哪個方向走？」
低沉穩重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明顯是個男子。
相較於座下狂暴的火獸，他的語氣溫和太多，既沒有戾氣，也沒有輕蔑的意思，認真地在請教在場的眾人。
「往……左手，直行便可！」
一個蒙住面紗的女子，明明震撼的情緒還沒從腦袋裏過渡，鬼使神差下，給予回應。
「謝謝。」白無傷微微頷首，身下勉強克制氣勢的大獅子再一次邁步，幾個撲閃消失不見。
直到他徹底遠去，那種沸騰的火焰遠離頭頂，陷入死寂的廣場，方才漸漸恢復生氣。
「我糙……腳踩雲朵，這有點像是傳說中的麒麟啊……」
「雖然模樣差得有點多，但當不了神獸，這般具有壓迫力的聖威，必定是未成年的聖獸啊……」
分散而立的人群，難以平靜。
宋羊愣神似的，收回再也望不見兔面男子的目光。
回過頭，剛好看到，秋子和華毅正齊刷刷瞪着他，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中，夾雜着一絲嗔意和懊惱。
而驚愕難定的勞斯萊，似是想起什麼，與之對視一眼，滿臉無辜的表情下，是快要綳不住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