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您已經死了？」

本來因為死神降臨而感到激動振奮的殘部，在聽到這句話后，神色黯淡下來。

龍子戩輕嘆一聲，沒有回應。

此時，中央龍廟上，憑空出現的光門充滿了神秘的氣息，各種法則的弧光閃爍不停。

處於亡靈大軍包圍中的太虛古龍，不由自主投去目光，很快雙眼虛白，彷彿整個龍的靈魂都被勾走，陶醉的表情無比深沉。

「你……你這是暴殄天物！」

妖精之龍卻是兩眼一黑，顧不上探究其他的隱秘，氣血攻心下，結結巴巴得連古龍語都說不清楚。

「這是祖龍戰車啊！可供神話級生靈快速穿越斷界之門，而不受阻攔封禁的空間至寶，當初初代祖龍·神鐵，一共煉製出三件，其中一件還遺落於某個禁區，幾乎不可能復出，僅剩下的，就被你這麼報廢掉一個？」

妖精之龍真的太着急了。

斷界之門存在強大的禁制，想要離開，稍微簡單一點。

但想要從界門之外回歸，所承受的檢驗和審查，繁瑣到神龍也要皺眉。

這裏面，麻煩是小，拖延時間、耽擱事情，才是最大的問題。

祖龍戰車，是為數不多能夠化繁為簡，得到界門認可的神器，某種意義上，比大聖龍殿還要珍貴。

但死神·龍子戩，因為不是本體，想要節省能量，延長存續的時間，選擇獻祭戰車的本體超額運轉，以此開啟超級傳送之門，實現最精準、最便捷的跨度。

這種大手筆，恐怕初代祖龍·神鐵死而復生，也不捨得動用。

「一件器具而已，本尊的名譽、死神一族的未來，遠比它顯赫貴重。」

龍子戩視若無睹，揮斥方遒道：

「你就在這裏獃著吧，今日不大鬧一番，出兩口惡氣，實在對不起死去的臣子和僕從。」

「無極，無傷……嗯……倒是挺般配的兩個名字，你們隨我一同前往，我帶你們去看看市面，看看未來的戰場，終有一天，你們也會立足於那裏，與邪惡、荒寂朝夕相伴。」

「是！」龍無極深吸一口氣，雙目燃起金色的光焰。

關於斷界之門外，它有所耳聞，若非累於血脈缺陷的問題，或許早就前往。

沒想到時隔萬年有餘，機會來的如此突然。

一想到尊上可能要做的事情，龍無極心中更是豪情萬丈，有驚人的戰意一閃而逝。

如果說大聖龍殿是聖地，可供有功之龍沉睡延續生命，低階龍族還有機會瞻仰一二。

那麼祖龍船就是祖龍庭最終極的根基之地，凡有龍族晉陞神話，都能在那裏獲得一席之地、建立一座神像、擁有一個獨立的神龍空間。

那是龍神的巢穴，是祖龍的棲息地，只有徵戰時，才會對下位龍族開放一角，不然就連聖龍之王，也沒有資格覲見。

龍無極至今沒有進去過。

哪怕祖上為二代祖龍·斗戰龍神，但幼年之際，它被祖龍船的意志攔在外面，沒有得到真正的認可。

現在晉陞半步神話，結果又會如何？

龍無極在期待，白無傷卻是狠狠愣了一下。

死神突然的決定，着實讓他吃驚不已。

本以為本源印記激活，死神降臨，小祖龍和自己得以保住性命，已經是最大的收穫和成就。

沒想到，這位龍族至高者、死之一脈的領袖，不僅注意到了自己，似乎還在表示善意。

這種感覺如夢似幻，非常的不真實，白無傷努力適應后，頂着上百聖龍、五位駐守龍主、裁決龍騎·軒轅候、四代祖龍·妖精之龍、以及成千上萬亡靈生物的注視下，踏出一步，微微行了一禮。

下一秒，白無傷飛了起來，與縮小的龍無極一左一右，追隨在死神翼龍的兩側，呼嘯著衝進刻有雙龍銜日的光門之中。

「嘩~~~」

彷彿穿過一道水簾，一個灰色的泡泡出現在白無傷的體外。

感受着泛冷的陰森氣息，略有緊張的情緒反而鎮定下來。

這是死神賦予的防禦技能，正在庇護他的安全，有了它，風險等級降到最低。

舉目四眺。

背後的光門沒有閉合，正以一種較為緩慢的速度逐漸黯淡，應該還要通過它及時回返。

腳下，入眼所見是一片裂紋峽谷，地面乾涸，不知多久沒有得到雨水的滋潤。

抬起頭仰望天空，上面竟然懸浮着三顆太陽，呈現三足鼎立狀，肆意烘烤著大地。

揉了揉眼睛，白無傷確認自己沒有眼花，右前方向，一片區域突然暗了下來，虛空裂開一道縫隙，像是邪神睜開的一隻眼睛，無數黑紫色的扭曲光球唰唰唰彈射而出，砸落在地上，轟出一個個深逾千米的巨型坑洞。

「界門之外，缺失最古老的守護力量，法則極度混亂，以此衍生的地形，多為蠻荒地帶，往往窮凶極惡，存在大量不確定性的危險因子，類似的災禍多如牛毛。」

「曾有一日，本尊好端端坐着，沒有任何徵兆就被虛空吞噬，墜落一片絕惡凶地，險些含恨敗亡……」

死神翼龍飄落靈魂之光，幽幽傳遞著訊念，主要是說給白無傷聽，為他揭示更神秘、更浩瀚的一片天地。

當然，它似乎也在說給一同帶來的鮮紅胎卵聽，看着它緩慢有力地跳動，淡淡的慨嘆流淌出來。

「孩子，父王有愧於你。」

「但你記住，從來沒有襁褓中長大的強者，經歷這些，對你的成長是好事，所謂的代價，能夠承載，便是一種蛻變……」

「再忍忍吧，待會落幕之前，我會為你斬破這個胎卵，重新取出真靈。」

「區區三轉神凰之死胎，並不足以支撐我們的血脈，我會為你找來更好的容器，未來，你會以最完美、最昂揚的姿態，孕育重生，以此繼承死神的權柄……」

「當然，不要局限於此，你要努力超越父王，變得比我更加強大才行，不一定是為了世界，亦是為了保護自己，弱小是原罪，只有擁有實力，你才能決定想要什麼、不要什麼，才有資格守護你所珍愛之物，不至於被動的迎接一切……」

死神翼龍的訊念，白無傷分毫不差都聽到了。

如果真的要屏蔽，想來輕而易舉。

但對方沒有這麼做，似乎有一些深意。

默默思忖著，不過一次閃身，一座宏偉氣派的龍型神船，折射著耀眼的七彩神光，平穩停滯於十萬丈斷崖之上。

它的寬度至少超過兩萬米，死神翼龍與它相比都顯得太過於渺小。

隔着灰色的守護屏障，白無傷感受到一種橫壓天地、震懾萬古的氣息，心靈深處受到前所未有的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