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藍色水晶綻放，一頭撲閃著翅膀的大蝴蝶，曇花一現，灑落澄凈的鱗粉。

龍無極躲不掉，體內填充的祖器之力，幫它阻擋這一次的攻擊。

然而，鱗粉的數量實在太多，覆蓋面又太廣。

零星漂浮的一點，濺落至波紋巫龍和另一頭敵對聖龍的身上，竟然剎那間消融它們的血肉，連同小半骨骼，全部蒸發不見。

「吼！！！」

兩頭聖龍劇痛，採取不同的應對措施。

一個想後撤拉開距離，確保自己活下來。

另一個心存死志，燃燒自己殘餘的生命精氣，召喚一條水龍，鎖住對手的脖頸，不要命式撲擊。

「咚！」

獵物倒地，而虛弱的波紋巫龍，來不及享受勝利的喜悅，踉踉蹌蹌從天空墜落，再也沒有爬起身。

「老八！」絕望黑龍大叫，面露悲慟。

即便不是同一龍種，可十二龍魂蟄伏於祖器中近萬年，相互之間情同手足，早就奠定深厚的感情。

波紋巫龍不是第一個戰死的，也不是最後一個戰死的。

很快，排行第十的鏡龍王，被多頭聖龍圍攻，選擇用最後一點微薄之力，自爆赴死。

明尊悶哼一聲，他的一頭主力寵獸意外陣亡，所有的傷感，凝聚為凌厲的殺意，送還死之一脈。

……

類似的畫面，幾十分鐘內反覆上演。

死之一脈全體都在發瘋，它們早就抱着必死的心態，參與最終的博弈。

龍庭之人，雖然有大義之心，但涉及自身生死，做不到死之一脈這般鐵血無情，這也無可厚非。

「不知道小骨龍的涅槃儀式，跨度到哪一步了……」

白無傷喘著粗氣，喝下一瓶恢復體力的傷葯，目光重新落於天空之上。

底下的戰鬥，終究太亂、太雜，起不到關鍵性的助力。

唯有龍無極拖住祖龍投影，甚至戰而勝之，死之一脈才有可能獲得喘息的機會。

「砰！砰！」

此時的水晶龍神，依然散發着古老深邃的氣息。

不過它形體殘破，看起來小有狼狽。

對面的斗戰聖龍，更為慘烈一些。

水晶龍神是能量凝聚的實體，不會流血，也不具備龍神真正的意識，全憑本能展開攻擊。

龍無極卻是實打實的血肉之軀，縱然獻祭祖器換取守護，本體的恢復力也超乎尋常。

但搏殺至此，它流了太多的龍血，疤痕遍體還要浴血奮戰，顯得更加凄慘一些。

「撐住啊，勝負或許就在片刻間！」

於電光火石中，黃金聖龍仰望頭頂，內心的憂慮揮之不去。

龍無極有一個致命的弊端。

——血脈缺陷！

逍遙九變，血脈合一，的確是最強戰龍形態。

可它心神失守，成為一個充滿不確定因素的炸彈。

萬一引爆，因為享受殺戮而忘掉使命、忘掉計劃，這對於死之一脈來說，便是斷裂希望、無盡絕望的開始。

「殺！！！」

歇斯底里的咆哮，彷彿置身遠古戰場，看那億萬大軍廝殺，聲音震天撼地。

龍無極瘋魔了，打出狂暴一拳，化作百米之拳光，砸在水晶龍神的腹部。

這還沒有完，硬扛七顆炸裂的晶石，於刀劍懸空、青蓮綻放等異象中衝天而起，龍無極掄動手中的雷霆重鎚，轟在水晶龍神的眉心。

「咔咔咔——」

時間彷彿靜止，身具威嚴之勢的祖龍投影，竟然僵硬在半空，從額骨處一寸寸崩裂。

僅以獨臂撐開青鋼龍盾的青影，還有遠處傷痕纍纍的疾木池龍、晨風巨龍，皆是神色大變。

「怎麼可能！祖龍投影就這麼敗了？神通廣大、神威浩蕩的五代祖龍之力，都沒辦法壓制死之一脈？」

「不，這是恥辱，天大的恥辱啊！龍神顯化都無法誅盡邪惡，那我們這些聖龍又該怎麼辦？難道要逃出龍殿，再去尋找援兵嗎？」

有幾頭來自外島的聖龍，心態崩了。

得見神話，本是無上榮耀。

可是好景不長，神話竟然落敗，這對士氣的打擊，對心靈的衝擊，非常致命。

「轟！！」

水晶龍神徹底炸開。

重傷的熾熱靈龍、風暴雨龍王，剛剛要發出狂嘯的龍吟，用來宣洩激動的心情。

但須臾之間，它們眸光凝固，爆發出的不是喜悅，而是無邊的驚慌和恐懼。

因為——一錘掄碎祖龍投影的斗戰聖龍·龍無極，瞬間被鋪天蓋地的晶瑩碎片洞穿，化作一道血光，斜著墜落在地。

「轟！！」

又是一次劇烈的碰撞。

安素衣瞪大雙眼，望着眼前這一幕，茫然過後，欣喜若狂。

「龍神在上！五代祖龍之威，又何懼一件遺器、一頭戰龍，絕世風采，不過如此！」

塵霧繚繞中，軒轅候踉蹌著從廢墟中爬起身，面無血色，精神萎靡，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

但他眼底那一絲冷漠，格外清晰，讓人尤為心寒。

「你們難道不知，水晶龍神最強之處，在於死亡那一瞬間嗎？」

聲音落地，中央龍廟中，一片寂靜。

五息過後，一個沙啞的、飽含痛苦的聲音響起：

「咳咳……這倒是一個隱秘……真是個老陰比……」

龍無極顫抖著，艱難拔去插在胸口最大的幾塊水晶碎片，緩緩站起身，目光游移，落在不到兩米的裁決龍騎身上。

它的瞳孔依然是猩紅的，和身體的顏色一致。

但作為被俯視的一方，軒轅候視若無物，一邊嗑藥緩解極限的狀態，一邊審視着那扇被龍無極撞碎的的厚重石門，看着一頭頭大小不等的龍影，從深坑中一步步爬出，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雖然有一點點意外，雖然過程有些曲折。」

「不過沉睡之門的開啟，意味着，你們失去最後一絲機會。」

「是嗎？話不要說這麼決斷啊！」鴉雀無聲中，黃金聖龍怒嘯一聲，追雲逐電，像是一道金色的閃光飛射而出。

軒轅候眼角抽搐，狂跳不止。

妄圖阻攔但是失敗的晨風巨龍，更是如遭雷擊，神色扭曲到變形。

「熔我之軀，焚我之魂，以吾之信念，鑄就新的血肉之門！」

黃金聖龍的聲音鏗鏘有力，如雷貫耳，回蕩在中央龍廟許久。

白無傷眼睜睜目睹，它的軀體融化，像是流動的液態金屬，澆灌在空蕩蕩的石門之上，趕在遊盪的龍影從渾噩狀態徹底清醒前，凝聚為一扇金色的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