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大廳中，幾位聖尊，難得在一件事項中，停留超過五分鐘的注意力。
篩選聖徒，這是補充祖龍庭的新鮮血液，注入新生代的力量，既重要，也不重要。
如果出現九龍大滿貫，肯定具有非凡的意義。
畢竟聖龍衛中，通過聖徒一步步晉陞者，大有人在。
連他們，當年也不一定能夠拿到滿分的成績。
但，如果沒有。
以聖尊之眼光，以聖尊之壽命。
平均一處聖地，幾十年就有一兩輪的考驗，其實也不太重要。
這更像是一個引子，給煩悶枯燥的工作，注入一絲活力和趣味。
「到此為止吧，聖徒而已，就算以此成為龍庭核心門徒，也不過站在最底層，還要澆灌更多營養，才能結出果實。」
安素衣敲了敲桌子，打斷青影、明尊、佛提三人的交談，轉而望向第四位枯瘦老者。
「匪伯，鶴九揚的情況如何？比起還沒有蓋棺定論的新人聖徒，我更在意這位萬年前歸來的天之驕子。」
「或許他通過核驗，身份不存在太大的問題。」
「但百來天過去了，也該了解一下他的近況，挖掘更多的情報。」
「內島危機四伏，他有什麼能夠在規則下動用的仰仗之物，又是哪來的底氣，歸來后，直接衝擊聖子之位？」
安素衣的問題很犀利。
也許摻雜不少的主觀意念，但更多的，一定是細緻入微的戒備心理。
這是駐守龍主該做的事情。
盡職盡責，在她身上詮釋的淋漓盡致。
匪手點了點頭：
「內島禁制太多，有聖器加持也無法輕易窺視，我之前失敗了一次，沒得到太有用的線索。」
「不過今天是月祭，沉默之海會有一瞬間的暴走，法則混亂之下，會出現薄弱的節點，有利於遠距離審視內島的情況。」
「距離這個時間點還有多久？」安素衣直言詢問。
枯瘦老者拿來巨大的書典，以手指塗塗畫畫計算著什麼。
他的臉色本來很平靜，但是沒幾分鐘，皺紋深深嵌下，無比訝然道：
「咦？奇怪，節點應該不是現在，還要再晚半天才對。」
「發生了什麼？」青影皺了皺眉，本能對於這種意外變故感到敏感。
安素衣伸手喚來一面鏡子，落在五人的面前。
不是破邪鏡，是另一件名為「觀天鏡」的聖器。
依靠此物，可自動巡視沉默之海大半疆土。
關鍵時候，由駐守龍主激活，可以鎖定想要觀望的位置。
外島很多地方，哪怕是聖龍的巢穴，也可以窺視一角。
但內島之中，因為歷史遺留的法則，很容易受到阻礙。
畫面不清晰、花屏、閃斷、甚至長期黑屏，都屬於正常現象。
那塊地方，終究過於特殊。
守護龍殿看似負責「守」，實際上無法管理，也不需要管理。
因為有更深層次的力量，代替他們在那裡鎮壓著。
「滋滋滋——」
觀天鏡中，連續閃爍十幾次，不斷發出弱電流的聲音。
匪手同樣掌握聖器的使用許可權，並且因為副職業與陣紋、煉器有關，顯得更加精通。
經過他的調試，畫面很快清晰起來，在一座座山巒、一道道溪流中循環掃蕩。
「真的進入內島了……」老者眼眶深陷，微微瞪眼時，有一種凶歷之色。
但他的聲音很茫然，認知與現實出現偏差，卻無法尋覓問題所在，這種感覺，如同螞蟻噬心，奇癢無比。
「找找看，是不是哪裡爆發聖龍之間的種族戰爭，非常激烈的那種。」
安素衣輕啟唇齒，心念百轉，提出一個構想。
她暫時沒有心力顧及鶴九揚了。
內島之中，似乎發生新的變故。
最好查明原因，該解決的解決，該上報的上報，該放任自流的……隨它去。
一旁的匪手看了很久，超過半個小時。
內島能夠觀測的區域突然大幅提升，但有些地方依然黑屏，有些地方依然無法窺視。
範圍之內，他找不到安素衣所說的龍族戰爭。
也就在這時，佛提突然點出一指，暫停畫面的跳躍：
「右上角，那座山的頂峰，拉近看一眼。」
匪手輕點頷首，依言操作。
下一剎那，五位聖尊同時流露出一絲詫然。
這個五心朝天，盤膝坐于山巔之上修鍊的男子，白髮如雪，背著一把石劍，不正是剛才提到的鶴九揚嗎？
「似乎恢復到天師級初期的實力了，果然神速，不知是有過去的經驗加成，還是吃了什麼大補藥……」
觀天鏡有一定的檢測功能，隔空判斷一個沒有成就聖位的人類御主，並不是什麼難事。
匪手嘀咕了一句，似有所覺，偏移畫面，定格在鶴九揚的背後。
那裡有一頭體型小巧的骨龍，靜靜趴在地上，不聲不響，默默憩息著。
「咦？這個小不點……」
明尊凝視著觀天鏡逐漸散發的淡金色光芒，張了張嘴，表情變得有些木訥、有些震驚。
「這個能量波動，明顯是聖龍種，鶴九揚這小子有一手啊！」
青影摸著下巴，「亡靈系的聖龍種？類似的品種似乎很少，這麼小一隻，不像骨鱷妖龍，也不像裂空骨龍，是遺留的未知遠古種族，還是變異出來的新新產物？」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在場的聖尊，對於浩瀚的超凡世界，有足夠多的敬畏。
對於龍淫的本性，也有足夠清晰的認知。
佛提雙手合十，用一種讚許的口吻，感慨道：
「能夠以一己之力契約未成年的聖龍種，不管通過何等途徑，都不是容易達成的事情。」
「鶴九揚，此人不簡單，再積蓄五到十年，說不定真的能夠成為聖子，介時……嗯？」
佛提的話沒有說完。
他雖然閉眼，但能夠完美獲得觀天鏡中呈現之景。
此時此刻，畫面微微偏移，再次鎖定鶴九揚的身影。
他醒了。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透亮的藍色瞳孔。
手一翻，一紅、一黃、一藍，三枚絲布製作的華麗飾品，出現在他的掌心。
「勝利綢緞？他已經通過龍之秘藏了？？？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匪手兩頰的肌肉下垂，像是被閃電擊中，眼角狂跳，目光逐漸獃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