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界門，也喚作界壁、界墻。”

    赤龍帝的聲音忽然響起，仿佛近若咫尺，又好似相隔萬里，忽遠忽近，顯得有些虛無縹緲。

    “陛下，您在哪里，這又是何處？”白無傷試探著問道。

    “靜心，摒消雜念。”聲音又一次響起，波瀾不驚，淡然輕語道：

    “既然你和太初邪靈，已經產生不清不楚的聯系。”

    “那么有些事情，是你必須要知道的。”

    “而這里，便是朕以特殊秘法，為你構建的虛幻之景，留神看罷。”

    “是。”聽到赤龍帝的解釋，白無傷立即應允下來。

    雖然驚愕對方的通天手段，但他好歹經歷過各種靈異事件，承受的閾值相對較高。

    況且，身為玄將，又如何設想圣尊之威能，怎樣都是合理的。

    畫面再變，這次是一片空曠無人的荒漠，透著恒久遠的古老氣息。

    很快，天空上有炙眼的白光亮起，一個拖著焰芒的龐大肉球，在視野中逐漸放大。

    最后墜落在地，引發山崩海嘯般的地震，沙塵濺起數千米高，有如末世降臨。

    少頃，一個類人型怪物從砸出的天坑中爬出，身高近千米，全身由各色礦石拼接而成。

    令白無傷發憷的是，這怪物的腹腔是中空的，能夠看到一個類似于熔爐的器官，里面有一顆快速跳動的不規則球體，源源不斷往外輻射光與熱，噴吐無邊無際的能量。

    在這種能量的支撐下，礦石巨人隨便一拳，便能砸裂大地，將數十萬米深處的巖漿掀出；

    隨便一腳，便能踢碎虛空，引發空間崩壞，吞噬絞殺范圍內的一切物體……

    “這是星神，擁有墮落星辰之力，力大無窮。”

    赤龍帝悠悠輕嘆，畫面第三次轉動。

    白無傷眼前一暗，來到一片紅與黑組成的焦土，天空沒有太陽，而是九輪血月，又邪門又瘆人。

    有一個黑色的、流著膿漿的身影，似嬰兒攀爬，一邊咯咯嬉笑，一邊撅著屁股埋頭吃著什么。

    畫面拉近，白無傷不寒而栗，這怪物居然把頭伸進一座數萬人的城鎮中，到處吸食人類的靈魂。

    “這是鬼嬰，所過之處，血月彌天，必是生靈涂炭。”

    赤龍帝的聲音恢復平靜，但隱隱有種暗藏的厭惡之色。

    第四次，白無傷看到了一只遮天蔽日的斷手，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它倒不像前兩個怪物一樣，作惡多端。

    而是被數十根鎖鏈束縛，鎮壓在某個虛與實交替的世界，不斷沉浮飄蕩，沒有生命波動外泄。

    “這是蒼白之手，最強邪靈之一，據說掌控生死之力，已經被封印。”

    第五次，出現一根高聳入云的柱子，好似要撐破天空，上面有灰影蠕動。

    “這也是最強邪靈之一，名為災厄。”

    “這柱子，則是名為‘天之柱’的容器，共有四根。”

    “可惜漫長歲月下，封印出現了意外，有一根破裂逃脫了……”

    第六次，白無傷看到一頭金屬質感極為強烈的蟲型怪物，全身由晶石、導管、芯片構造。

    它爬進一頭倒地不起、傷痕累累的巨龍體內。

    等到再出來時，原本的血肉巨龍，半個身體竟然被改造。

    武裝上了金屬甲板，爪子變成一口巨炮，能射出毀天滅地的超遠程導彈。

    “這是機械母蟲，能強制改造超凡生物，令其詭變成‘機械生命體’。”

    “經過不斷奴役、不斷操控后，一旦發展成機械軍團，對任何一方勢力都是慘痛的打擊。”

    “據說一共有九頭，近半數被徹底轟殺，剩下的不知所蹤……”

    第七次……

    第八次……

    “轟！”

    終于，耳邊一陣炸響，于天旋地轉間，白無傷回到殿堂之中，回到白玉蒲團之上。

    只覺得渾身虛弱，體乏神憊，累到不想說話。

    “這就是太初邪靈。”

    赤龍帝一指點出，一道溫和的力量注入灰發男子的體內。

    白無傷這才好受些，從癱倒狀態直起腰，喃喃失色道：

    “原來……太初邪靈如此恐怖……”

    是，白無傷這十年來，閱讀的書真的不少。

    但原一等世家的穆家，也沒有資格沾染這個等級的怪物。

    乃至山海學院，同樣不會牽扯這一系列的知識，最多從古舊書籍中窺探一二。

    若非親眼所見，白無傷一直把太初邪靈當做傳奇故事看待，比最初聽聞沉睡三萬年的血族公主，還要虛幻怪誕一百倍。

    這下好了，原來是真的。

    通過赤龍帝，白無傷對邪靈的概念。

    從似是而非，到落為實處，可謂是大開眼界。

    “記住，每一頭太初邪靈，于人類乃至眾生，都是災難性的。”

    “這是源自太初仙靈畸變的古老怪物，某種程度上，比至尊體、始祖體，要難纏的多。”

    “而朕給你觀看的這十種邪靈，也只是最主流的類型，還有隱藏的，或者陷入漫長沉睡、尚未復蘇的。”

    “比如你這次碰到的孽咒，就是完全嶄新的情報，有重大意義。”

    “朕愿意花費巨大代價救你，除了那個丫頭的要求，何嘗不是夾雜了些許私心。”

    說著，龍袍男子微微搖頭，不知是可惜白無傷不能提供更有價值的情報，還是對邪靈出現在大乾王朝，有深深的憂慮之色。

    話鋒一轉，赤龍帝又提起第一幕場景：

    “你最先看到的那扇光門，便是人祖于無盡歲月前，建立的‘斷界之門’。”

    “正因為它將超凡主位面一分為二，將大半邪靈囚禁在門外，我們人族的處境，才沒有陷入日暮窮途之絕境。”

    白無傷認真聆聽，這種涉及到世界本質的內容，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赤龍帝言簡意賅，拋卻圣人之冠，如長輩般多講了幾句。

    大體意思，就是邪靈是人族的大敵，且是永不可挽回的死敵。

    基于這個原因，人族十二域，涵蓋數以千計的王朝，數以億萬計的大小宗派。

    在祖龍庭、圣庭等遠古頂級勢力的聯合威懾下。

    人族內部不敢說鐵板一塊。

    可從宏觀的角度，一定偏向于團結。

    不過赤龍帝也表明，邪靈最恐怖，但數量稀少，潛藏在門內的更是少之又少。

    有時上萬年都沒有一只出世。

    所以人族正常情況下面臨的威脅，其實還是各種天地災難，以及關系惡劣的敵對超凡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