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新生辯論賽，但是作為辯論的基本禮儀之一，八位參賽人員都必須換上西裝。

江渺掃了一眼，八個辯手都是女生。

可怕可怕。

還好他摸魚沒上場，不然萬紅從中一片綠，壓力也忒大了點。

到了六點半后，小法庭里已經坐了大概三分之二的人。

除了比賽選手的「家屬」，其他人基本只是單純為了活動分而來。

所以在主持人宣布辯論開始后，不少觀眾都已經化身低頭族，要麼看書寫作業，要麼玩玩手機消磨時間。

坐在角落裡的江渺稍微鬆了口氣，見沒人閑著沒事來關注自己，便打開了筆記本，準備進入碼字狀態。

「有點後悔答應讓你摸魚了。」蘇懷粥坐在江渺身邊，撐著下巴看著台上正在做一辯申論的丁檸，扭頭說道。

「怎麼了？」江渺一邊打開碼字軟體和大綱軟體，一邊回問道。

「還挺想看看學弟穿西裝是什麼樣子的。」蘇懷粥笑了起來，腦海里幻想了一下江渺身穿西裝的模樣，有點手癢。

不要多想，她只是純粹想畫畫而已。

從日常生活中的人事物中取材，可不是網文作者的專利。

「學姐還是好好看辯論吧。」江渺無奈說道，「好歹也是咱們第一場比賽。」

「該說的比賽前都說清楚了。」蘇懷粥身為領隊，一點都不緊張，「現在只是新生賽而已，等你們賽后入隊，財院的辯論賽才算是見真章的時候。」

江渺：「……我不記得有說要進辯論隊吧？」

「學弟你忍心嗎？」蘇懷粥眨著大眼睛問道，「辯論隊的男丁這麼少，你要是想進的話，面試很簡單的。」

「沒關係，我室友王鋅，熱愛辯論，妥妥男丁一枚，保證比賽后立馬就來辯論隊面試。」江渺熱心推薦。

「但是我比較中意你啊。」

「學姐，這話可不能亂說。」

「咦？這就想歪了？」蘇懷粥歪頭笑道，「學弟，你也沒看上去那麼老實嘛。」

「……能瞬間想歪也是日常文作者的功底之一。」江渺扭回頭，認真盯著電腦屏幕，「我碼字了。」

「那你加油，不干擾你了。」

……

辯論賽並不精彩。

甚至還有點好笑。

儘管賽前兩邊的辯手都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但是上場之後，還是會因為臨場因素導致發揮失常。

一辯還好，新生賽不要求強行背稿，所以還能拿著稿子念，只要表達清晰，聲音響亮即可。

儘管會被對方四辯質詢，但是問題不大。

丁檸雖說緊張得很，不過意外的邏輯還算清楚，沒被對面抓到什麼破綻。

但是一進入後續二辯對辯和三辯質詢的環節，以及後續的自由辯論環節，整個辯論環境就差不多亂套了。

在外行人看來沒什麼，但是在蘇懷粥這種稍微專業一點的辯論選手看來，這辯論效果就太糟糕了點。

要麼是一直揪著很淺顯的一個點不放，兩邊互相推諉攻擊，但都不能點到本質，一直浮於表面。

要麼就是瞎幾把進攻，一會兒討論這個論點，一會兒又跳到了另一個論點上，看上去好像面面俱到了，實則一個論點都沒深入推進。

本來蘇懷粥還專門準備了紙筆，想要記錄一下她們四個小傢伙的錯漏點的。

後來實在太多，乾脆就放棄了。

但是。

「學姐……」江渺停下迅如閃電的手指，一臉無奈的扭頭看向旁邊的蘇懷粥，「我碼字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看過來？」

蘇懷粥一臉無辜：「我又沒打擾你，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碼字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看著，超級干擾思路的。」江渺壓低聲音揉了揉眉頭，「你這樣我寫不好了啊……」

「是害羞了？」蘇懷粥好奇問道，「我看你碼了幾百字，結果一個開車段落都沒有，這也有影響？」

「肯定啊！你這樣盯著我怎麼開車？」

「反正最後還不是要給我看的？」

「那不一樣！」江渺反駁道，「你在啟點上看，跟在我碼字的時候看，完全不是一回事！」

「好啦好啦，我不看了。」蘇懷粥一臉沒勁的扭回頭，「你快點開車，記得要開到我滿意為止啊。」

江渺：「……」

這種奇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啊？

被讀者催著開車也就算了。

現實里被學姐當著面催車也太魔幻了點吧。

而且學姐你就不羞恥的嗎？！

看這種小說……這種小說……竟然還當面討論開車……

好吧，作為小說作者，江渺貌似沒什麼立場發出質詢。

不過學姐能別來打擾他就行，不然這字真碼不了。

就好像蹲坑的時候，旁邊還有個人盯著你似的，勁兒都使不出來了。

好在只要沒人看著他，江渺碼字速度還是可以的。

他這人不怕聲音干擾，就算台上八個辯手激情澎湃，也影響不了他的思路。

只要別讓人圍觀他碼字就行。

從六點半開始，一直到八點左右辯論結束，江渺總共碼字2308字。

及格水平吧。

而在台上，雙方四辯結辯過後，三位評委就給出了各自的評分，並開始進行點評。

先是對雙方錯漏點一通批評，最後再屎里淘金的表揚兩句，評委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儘管兩邊都不怎麼給力，但江渺這隊單就新人而言，表現還算可圈可點，拿下了這次的辯論勝利。

蘇懷粥拉著江渺上台，跟隊友們合照。

四個女生對他的態度都還不錯，雖說江渺沒參賽，但之前被蘇懷粥硬拉著，好幾次找了她們的漏洞，也算是貢獻頗大了。

當然，關鍵還是江渺好看。

有個妹子甚至私底下偷偷加了江渺微信。

不過在江渺多次敷衍回復之後，曖昧的心思應該就淡下去了。

也可能是看出了江渺跟學姐之間微妙的關係，隊友裴珏偶爾看過來的目光，總是怪怪的。

「那個，江同學……」合照結束后，丁檸叫住江渺小心翼翼問道，「能不能問一下……浩湯平時都玩什麼遊戲啊？」

江渺愣了一下，回憶片刻后說道：「我看他好像什麼遊戲都會玩，不過玩的最多的還是聯盟吧。」

「啊？聯盟是什麼？」丁檸一臉懵逼。

「呃……你搜一下LOL就知道了。」

「好的……謝謝江同學。」丁檸鞠躬道謝。

「不用這麼客氣。」江渺擺擺手，「咱們現在也算隊友了，叫我名字就好。」

「哦哦……那、那……謝謝江渺……同學！」

江渺：「……」

你這也沒差啊……

看著因為緊張而臉頰通紅的丁檸，背著包包轉身溜走，江渺搖晃了下腦袋。

他這室友還真是不懂得珍惜啊，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都不知道關心一下。

還得人家小姑娘偷偷來打聽興趣愛好。

「你幹嘛呢？」

蘇懷粥看他走回座位，就要收拾筆記本的樣子，立馬攔住他，「想跑？」

「不是……學姐，辯論賽都結束了吧。」江渺疑惑，「大家不都走了？」

「這間教室一直借到十點鐘的，正好人都走了，你乾脆在這裡把今天的份碼完再走。」蘇懷粥壞笑起來，腦袋上彷彿露出了兩個惡魔尖角。

這時候，辯手們都已經走了，觀眾們也都簽退離開，江渺環顧一圈，才驚覺教室里只剩他們兩人。

「等等！學姐，我覺得咱們還是……」

砰！

教室門被關上了。

蘇懷粥背靠著大門笑吟吟看著他，眨著眼歪頭問道：「學弟你說啥？」

嘶……

江渺有些牙疼。

這間小法庭教室位於法學院二樓最東面，只有一扇雙開的大門。

現在唯一的出路被堵住了，江渺總不至於還上前跟學姐爭執。

嘆了口氣，江渺重新坐回座位。

算了算了，反正就學姐一個人而已。

在這邊碼字還安全一點，不用擔心被荀良強沖床鋪，導致暴露身份。

但是，此刻偌大的教室，窗外是黑漆漆的學校周末，這裡又是比較偏僻的法學院，往來的人很少。

只剩下他和學姐兩個人。

總覺得很像是什麼影片的劇情似的。

不要想歪，江渺指的是某些校園類恐怖電影。

這時候要是再來個停電啥的，氣氛就拉滿了。

「趕緊碼字！」

親愛的學姐沒給他太多的想象空間，直接一個巴掌拍在桌子上，和藹可親的笑道：「快點哦，教室時間只到十點鐘。」

江渺勉強笑了笑，雙手摸上鍵盤，乖乖開始碼字。

但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對勁。

環顧了一圈教室，儘管燈光明亮，空間寬敞。

但他這算不算是被學姐關小黑屋了啊？

噫~

扭頭偷偷看了眼正在看他剛上傳最新章的學姐，不知道為啥，江渺反而感覺有那麼一點點刺激。

原來被關小黑屋是這種體驗嗎？

還以為是監獄禁閉室那種呢。

「想什麼呢？」蘇懷粥注意到他的異樣，一臉疑惑問道，「你還真想磨到十點鐘啊？」

「沒有沒有……這就碼了。」

暫時拋掉心裡的雜念，江渺放空心神，看了眼屏幕右側的大綱軟體，重新理了下思路，隨後便開始碼字。

啪啪啪的鍵盤聲在教室里響起。

蘇懷粥坐在江渺身邊，正津津有味的看《我的女友是百萬粉up主》的最新章節。

【「唔！」估計是嗆到了，姜秋以喝的有些急，就有幾滴白色的豆漿順著她的下巴往下流淌。】

【陳聞連忙抽了幾張紙巾，再低頭的一剎那，這個角度，兩隻兔眼睛就那麼一閃即逝。】

看到這一段，蘇懷粥頓時睜大眼睛，兩條腿就下意識纏在一起。

等回過神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學弟還在旁邊，連忙控制住自己的奇怪反應。

儘管旁邊的江渺已經進入碼字狀態，但蘇懷粥還是提了提自己的衣領，總感覺學弟的目光能拐彎似的往裡鑽。

確認江渺沒往這兒看后，蘇懷粥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小說上。

反覆看了幾遍這一段，蘇懷粥咬著嘴唇點開本章說，果然又看到了吐槽欲旺盛的書友們。

【眾所周知，兔眼睛是紅色的（狗頭）】

【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我沒證據】

【好傢夥，我TM直接好傢夥！】

【（·Y·）】

【小白兔~白又白~兩隻眼睛瞪起來~】

【完了，秒懂，我不純潔了（大哭）】

看著這麼本章說，蘇懷粥就很歡樂。

但是她可比這些書友要歡樂多了。

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本書的作者大大，竟然是在辯論賽的觀賽座位上，碼出來的這一段開車內容。

想到這裡，蘇懷粥就忍不住吃吃的捂嘴發笑。

「學姐，什麼東西這麼好笑？」江渺剛好寫完一個小情節，正處於鬆懈狀態，聽到動靜便扭頭問道。

蘇懷粥下意識捂住手機，不給他看：「沒什麼。」

「你看的就是我寫的吧？有啥好藏的……」江渺一臉好笑道。

「這不一樣！」蘇懷粥把手機捂得更嚴實了，「看你碼字，跟在手機上看你的小說，完全不是一回事！」

江渺：「？？？」

你這話怎麼聽著那麼耳熟呢？

看我碼字開車就賊來勁，等到自己看小說被人圍觀就不行了？

「學姐你這可就雙標了啊。」

「碼你的字去。」

行吧。

天大地大，學姐最大。

……

時間緩慢流逝，江渺的碼字狀態漸入佳境，已經進入無我的境界。

臨近十點，蘇懷粥看了眼時間，起身朝門外走去：「我去上個廁所，你快好了吧？」

「嗯，馬上。」江渺只是應了一聲，手指依舊不停。

沒過一會兒，教室的開門聲響起，有人走了進來。

江渺沒多在意，此刻思路順暢如尿崩，刷刷刷就是幾百字。

最後，以一句甜膩的對話作為結尾——

【「多抱抱~回去之後可就不太抱得到了。」】

「呼……」江渺鬆了口氣，靠到椅背上，扭頭朝學姐說道，「我搞定……」

剛一扭頭，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拿著手電筒的大伯，頓時讓江渺瞳孔放大，被嚇得半死。

「那個，同學啊，你們教室時間快到了，得離開了。」看門大伯提醒道，「到了十點半咱們就得封樓了啊。」

「哦哦……」江渺趕緊點點頭，把筆記本啪的一下合上，就趕緊收拾東西。

原本以為一切安全，結果江渺就聽見大伯呵呵笑了兩聲，跟他閑聊道：

「現在小年輕都喜歡寫這種東西？」

「真的是人老了，都跟不上潮流了。」

江渺：「……」

學姐呢？！

說好保護我的啊！

你的蜜桃醬已經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