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湛非魚還在奮筆疾書，殷無衍抬眼看了一眼窗戶外，將手中的書卷放在桌上，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步伐之輕完全沒有驚動全神貫注寫文章的湛非魚。

「七爺。」重光透過打開的門縫往裏頭瞅了一眼，再想到外院正在搭建的考棚，不由咂舌，「小魚這是要背水一戰了？」

殷無衍徑自往書東側的花廳走了過去，不同於書房裏里染著炭盆的溫暖，花廳倒顯得有些清寒，「章府什麼情況？」

一說到正事重光也收斂了弔兒郎當的表情，正色的開口：「已經安排了兩人潛入了章府，七公主知曉瑞王妃有意拉攏武安侯府，所以才藉著昭月公主的名頭給小魚下了帖子，想要讓武安侯府站到二皇子這邊。」

瑞王妃之所以這般處心積慮，不過是替膝下的小兒子殷承業謀算，畢竟比起早幾年就跟在瑞王身後歷練的殷承佑，殷承業這個還在讀書的小兒子明顯就落了下風。

殷無衍俊美的臉上一片冷寂，瑞王府三個字早已經無法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波瀾，至於世子之位是落在殷承佑還是殷承業身上，殷無衍也從不在意，冷聲道：「她看好哪位皇子？」

「這倒沒有，畢竟瑞王不可能讓王妃涉及到儲君之爭的漩渦里。」重光乾笑兩聲，每一次和七爺說起瑞王府的事情總瘮得慌。

「王妃的初衷是拿小魚當敲門磚結交武安侯府，爾後待價而沽，看看哪位皇子能讓殷承業立為世子就和武安侯府支持哪一位。」重光說到這裏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這些年關於瑞王府的情報都是自己處理的，除非事關重大，否則重光都能全權處置，無須稟告殷無衍，因此瑞王府的情況他也最為了解。

瑞王妃雖說是超一品的親王妃，可惜她和瑞王之間不過是相敬如冰，京城世家也都知曉，所以瑞王妃空有王妃頭銜而已，她根本代表不了瑞王府。

重光面色也是一沉，此番卻是京城的禁龍衛疏忽了，「章府早已經脫離朝堂，所以禁龍衛並沒有關注過章府的情況。」

「章雲庭從何處得知小魚的身份？」若不是今日潛入到了章府，殷無衍都忽略了昭月公主的這個孫子。

昭月公主想要一箭雙鵰，一來和武安侯搭上關係，如此一來章雲庭金榜題名后，官位上有武安侯府幫忙運作，至少不用留在翰林院苦熬資歷，想來可以外放到富庶之地為官任職。

禁龍衛的探子雖然多，可京城需要探查的世家也多，章府在京城只能算是個沒落小家族，也就是昭月公主還活着，聖上看在殷氏血脈的份上，章府還有幾分臉面，否則朝中無人的章府早就被擠出了京城。

武安侯之所以願意和瑞王妃接觸，不過是打算藉著瑞王妃的手對付小魚而已，事成了，尤侯爺也算是給尤霸王報仇了；失敗了，尤侯爺沒有任何損失。

其次湛非魚和禁龍衛的關係也讓昭月公主心動，畢竟章府多年之前就脫離了朝堂，什麼緊密的情報都打探不到。

再次確定自家七爺根本不在意瑞王府的人和事，重光繼續回稟道：「昭月公主想要搏一個從龍之功，所以私底下和侯夫人杜氏達成了協議，讓小魚嫁給章雲庭。」

至於尤侯爺這些年在軍中的人脈，瑞王妃一個后宅女眷她被賣了估計還給尤侯爺數銀子，其實也不是尤侯爺要騙瑞王妃，實在是她自己送上門來，尤侯爺若是不答應，反而會得罪瑞王妃，不如順勢而為。

可一旦有了禁龍衛的幫忙，昭月公主就可以揣摩聖意，這從龍之功便手到擒來。

原以為只是個國子監的學生，一心靠科舉來振興章府，平日雖然結交了不少官宦子弟，但因為章府的地位，章雲庭的這些好友要不就是小官之子，要不就是大家族裏不受重視的子弟，誰曾想在禁龍衛和順天府的雙重保護下，章雲庭竟然還查到了湛非魚的身份。

所以禁龍衛才沒有安排人去搜集章府的情報，從而忽略了章雲庭這個人。

重光把有限的一點情報回稟給殷無衍，「章雲庭讀書有天賦，為人處世更是圓滑，但此番想要位列一甲卻無可能，根據他在國子監的情況，殿試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在二甲之中。」

春闈不僅僅是京城這些學子，各個州三年前鄉試上榜的舉人基本都會參加此番春闈，大慶朝的才子云集一堂，章雲庭能考進二甲也絕對算是有天賦。

但對聖上，對朝中百官，對京城這些世家而言，二甲進士還真沒什麼分量，至少目前如此。

章雲庭在知曉湛非魚的身份后提議假成親，但外界而言他就是顧學士弟子的丈夫，算是顧學士的半個兒子，章雲庭的仕途絕對可以用一步登天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