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衍狹長的鳳眸一片冰冷，沒有因為瑞王妃的口出惡言而動怒，又或者是早已習慣，薄唇吐出的話語連音調都不曾有半點波動，「若無正事母親請回府。」

「你？」憤怒讓瑞王妃扭曲了面容，眼中流露出的恨意更是讓人心驚，看着殷無衍這面無表情的臉龐，憤怒之下瑞王妃腳步上前猛地揚起右手扇了下去。

「王妃小心！」匡副統領聲音急促，也顧不得其他了，一個掠身上前將一巴掌打空后踉蹌的瑞王妃給扶住了。

殷無衍後退了幾步，依舊冷眼看着差一點摔倒的瑞王妃，母子慈孝在兩人這裏變成了生死仇敵。

穩住了身形，瑞王妃氣的面色鐵青，可或許也知道這個逆子不可能順着自己，瑞王妃深呼吸著把怒火壓了下去。

再次開口時已然恢復了慣有的高傲尊貴姿態，冷聲下令：「讓禁龍衛把那個賤丫頭交出來，本王妃要把人帶走。」

至於湛非魚如今是死是活瑞王妃根本不在意，若沒死就活着送去武安侯府。

若是死了就把屍體送過去，自己主動示好，武安侯只要識趣就會給自己一句準話，等一年孝期之後，就能給承業訂下親事。

隨着瑞王妃話音的落下，匡副統領明顯感覺到一股懾人的殺氣，原本他已經退到了瑞王妃的身後，此刻卻下意識的戒備上前，右手更是落在了劍柄上。

殷無衍居高臨下的看着趾高氣昂的瑞王妃，嗓音冰冷的讓人感覺遍體生寒，「母親請出示聖上詔令，否則一切免談。」

禁龍衛在京城之所以「獨立特行」，一是禁龍衛對朝中三品之下官員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二是但凡被禁龍衛抓走的人，除非是殷無衍這個禁龍衛指揮使親自下令，又或者聖上開了金口下達詔令，否則任何人無權命令禁龍衛放人。

看殷無衍這公事公辦的態度，瑞王妃剛壓下去的怒火蹭一下又熊熊的燃燒起來，妝容華貴的面容因為暴怒而扭曲起來，眼神狠毒的似乎要把殷無衍給生吞活剝了。

「今日本王妃要帶走那個賤丫頭，你讓還是不讓？」一字一字從牙縫裏擠了出來，瑞王妃廣袖之下的雙手因為憤怒而攥緊成了拳頭，惡言惡語脫口而出，「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這個畜生！」

巷子口，湛非魚離得遠，隱約只能聽到隻言片語，不過知道瑞王妃竟然是殷無衍的母親后，湛非魚震驚的幾乎把眼珠子瞪出來。

「阿暖，那真的是大哥哥的親娘？」湛非魚看着遠處瑞王妃那猙獰的似乎要吃人的表情，即便隔得遠聽不清到底說了什麼，但這表情足以可以說明一切。

「是，七爺出生瑞王府，五歲之後就進了宮，是聖上教養長大的。」何暖是武者，她自然聽到了瑞王妃那字字誅心的話，早年七爺剛進了宮，全京城都以為七爺是聖上流落在外的龍子。

之後那些年大大小小的宮宴，瑞王爺和王妃也會出席，即便七爺當時和皇子們坐在一起，但誰都不知道七爺是瑞王府的嫡長子。

甚至宮中里的嬪妃和皇子們也不知曉，再加上七爺和聖上幾分相似的五官，皇子們沒少針對七爺，後宮的妃子們更是明著暗着下黑手。

何暖低聲開口：「當年皇後娘娘護著，所以七爺才能平安長大。」

皇后膝下無子，即便護著也只是讓宮裏的人不要太過分，畢竟這人是聖上親自帶回宮中的，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皇后也難辭其咎。

一直到殷無衍一手組建了禁龍衛，而宮中皇子們也都長大了，他們明著暗着調查這些年自然也查到了殷無衍的真實身份。

禁龍衛也成了聖上手中的利器，皇子們的行事自然也收斂了，有些甚至還想招納殷無衍為己所用。

至於瑞王府，不管是當年還是之後，一直都當殷無衍不存在，王府里除了一些守口如瓶的老僕之外，也都不知道府中還有一個嫡長子。

瑞王爺不是沒想過給殷承佑請封世子，可惜一直被聖上壓着，不知道的以為殷承佑並非嫡出，所以聖上才沒有同意，卻不知道王府還有殷無衍這個嫡長子的存在。

相對於咄咄逼人的瑞王妃，殷無衍神色萬年不變，「既然母親沒有聖上的詔令，那就請回吧。」

「你當真不答應？」或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瑞王妃冷笑，「聖上以孝治天下，本王妃若親自上朝告你忤逆不孝，殷無衍，你認為你這個指揮使還能坐穩嗎？」

隨着聖上年歲的增長，而皇子們也茁壯成長，聖上處理政事的手段柔和多了，格外顧念舊情，當年追隨聖上的老臣若是犯了事，聖上也都會網開一面。

皇子們也洞悉了這一點，私底下斗的你死我活，可朝堂上卻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聖上也樂得看到這樣的和睦的場面。

瑞王妃若是以生母的身份狀告殷無衍忤逆不孝，不說殷無衍這些年在朝中結下了多少仇敵，會有多少文臣武將推波助瀾，就是聖上自己只怕也不會對殷無衍的不孝順而心生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