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刻鐘后便來到山下。

    此時正值初春，雖然春寒料峭，山中比山外涼得多，但積雪已經融化，萬物復蘇，一片新綠，鳥鳴聲和淙淙的泉水聲不絕于耳。

    山路不好走，韓莞、兩對小姐妹和行動不便的周大娘、地位不同的春嬤嬤坐滑竿，其余人都自己爬山。

    剛進殿大門，韓莞一行人的目光就被一個人吸引住了。不光他們被吸引住，其他人也都害怕地看著。還不敢盯著看，看兩眼，又趕緊移開。

    膽子小的趙家小姐妹直接被嚇得身子發抖，撲進了各自乳娘懷里。

    那人一看就是番人，長得肥頭大耳，臉色紅得發紫。沒有頭發，絡腮胡子擋住了半邊臉，五官五體，眼窩深陷。脖子上帶著一長串比乒乓球還大的黑圓珠子，外面穿著紫紅色麻布長袍，露了半邊肩膀和一只胳膊，里面穿的是已經發黃的白色麻布衣裳。

    他面露兇光，也不再乎別人異樣的目光。手里拿著一根長長的像兵器的禪杖，禪杖頂部有兩顆大大的綠寶石，在太陽的照耀下閃著瑩瑩綠光，像狼的眼睛。

    他已經在殿里看了一圈，還雙手合什給狐仙娘娘和仙狐作了揖。

    韓莞覺得，他應該就是所謂的番僧，跟前世影視劇里的番僧非常像。他會不會是章家人嘴里的多吉布神僧？

    那個人不僅長的嚇人，還太有壓迫感，仙姑殿里的人都禁了聲。他走了以后，人們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那個番人，長得太嚇人了。”

    “一看就是喝生血吃生肉的，兩頭牛也沒他的勁大。”

    “禪杖上的綠珠子老大了。”

    ……

    韓莞也松了一口氣，想著晚上一定要去章府看看。

    她領著趙家小姐妹拜完狐仙，就去了后殿。周大娘帶著周家小姐妹繼續拜著，她們拜得很慢，每一個神仙星君都拜到，每一個功德箱里都捐錢。周大娘怕對仙姑不敬，還把面紗取了，又嚇得一些人投來異樣的眼光。

    青山元君的病突然加重起來。

    服侍她的知會道姑說，“之前每年開春時，老神仙的身子骨都開始大好。唯有今年，冬天時還好的多，可這些天不知何故，連床都起不來，還越來越嚴重。睡眠也不好，愛做惡夢，有時還要說夢話，才剛睡著。貧道正想讓人去找韓施主，你給的藥丸只夠吃到明天。”

    韓莞覺得，青山元君更有可能是嚇的。她本來就有心疾，那個時刻快來了，她害怕，病也就更嚴重。

    自從知道青山元君是重生人，韓莞也就更加敬重他，希望她能活得久一些，同時也能幫助和王對付章賢妃和章家。

    她不好進屋打擾青山元君，拿出裝了十丸藥丸的錦盒交給知會師父，又拿出一個更小的錦盒，悄聲說道，“這是我們藥堂花高價收購的好藥，就這么一點，萬莫弄丟。等老神仙醒了，一定要交到她的手上。”

    小錦盒里裝著兩片佛手靈芝的食指，不僅能延緩人的死亡時間，也治某些心疾。

    知會道姑道了謝，韓莞就領著小姑娘去了前殿。

    周大娘還沒有拜完，韓莞等人去殿外，那里有幾家賣小東西的鄉民。韓莞給小姑娘買了些草編花籃、小魚小鹿等小東西。

    今天沒見到青山元君，又看到貌似多吉布的所謂神僧，韓莞心情不太好。等到周大娘出來，眾人下了山。

    晚飯后，韓莞借口不舒服，早早打發小姐妹去廂房歇息，她則進空間去了章家。

    外面無聲無息，不知道他們是在別處商量事情，還是正在吃飯。

    韓莞不敢走，一直等在里面。

    從戌時初等到戌時末，才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進門的聲音，再是關門的聲音。

    章老頭說道，“大師請坐。若大師答應我們的條件，初八那日我們用完月血，就雙手奉上。我還會稟奏皇上，大師是神僧，應以吐蕃國國師之禮，讓我朝禮部隆重接待。”

    一個粗粗的聲音，“血月是邪物，鑄造時用圣女的血開光，融不化，坎不斷，還有特殊的血氣，可貧僧卻未感應到你這里有不一樣的血氣。”

    大梁話說的非常不標準，一聽就是外國人說漢話。

    章老頭一愣。想著自己都造了一個假的蒙華氏，不會別人也造了一個蒙自己吧？

    他趕緊打開書柜，再打開最里面的暗格，拿出一把匕首，雙手托至多吉布面前。

    多吉布想拿，章老頭小心地往后一躲。

    多吉布冷哼一聲，只得收回手，腦袋湊近章老頭手里的血月，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失望得不行。搖頭說道，“假的，這不是血月。”

    章老頭嚇得魂飛魄散，不愿意相信。急道，“怎么可能是假的，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二十幾年前，的確有人用這把血月重生成了另一個人，她親口說的。”

    多吉布道，“若章大人不相信，就用鋒利的刀來砍。”

    章老頭使了一個眼色，章二老爺小跑出去，不大的功夫就拿來一把斧子。

    銅比鐵軟，若是鋼刀或是斧子，肯定能把銅刀砍斷或是砍變形。

    章老頭把血月放在地上，章二老爺手起斧落，一聲尖利的聲響，銅匕首被砍出一條缺口，兩端也向上翹起。

    真的是假的。

    章老頭一下坐在椅子上，咬牙罵道，“娘的，我們又被趙磻和謝家耍了。”

    他怔了一會兒，抬頭對多吉布說道，“真的血月一定在趙磻手里。大師佛法精深，又武功高強。能感受到血月的血氣，也就能幫我們拿回它。只要拿到它讓我們用完，大師的任何條件我們都答應。”

    多吉布答應試試。

    韓莞不得不佩服這個老番僧。大梁都有明弘大師，番外有個多吉布神僧也不奇怪。明弘大師會掐指，多吉布會感應，似乎還有高強的武功，都是高僧。

    還好真正的血月已經被明弘大師帶出大梁，多吉布有本事就追出去吧。除非他有神奇的汽車空間，否則二月初八肯定拿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