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纓溫柔的撫摸著黑狐狸新生的皮毛，她說：「我前天便發現小狐狸心臟恢復了跳動，昨晚我陪着他入眠時，察覺到身旁有微弱的靈力波動，我仔細查看了一番，這才發現小狐狸的體內竟然出現了第二顆妖核。」

光滑的狐狸毛從蛇纓細長的指尖划走，蛇纓臉上又出現了虞凰所熟悉的那種有些輕佻，又有幾分嫵媚的笑容來，她偏頭對虞凰說：「他的靈力我繼續保管着，那顆帝師妖核，我就交給你了。」

說完，蛇纓將其中一隻高級靈力置換瓶取出來，遞到了虞凰的懷中。「如今局勢動蕩，你一個君師行走在外難免會遇到危險，這東西你留着，真到了絕境之地，它還能護你周全。」

「就當是小狐狸送給你的禮物了。」

聽蛇纓這樣說，虞凰這才將靈力置換瓶收了起來。

「對了。」虞凰想起彘妖先前在洞外說的那句話，她問蛇纓：「彘妖口中提到的吾主是誰？」彘妖所說的吾主已經蘇醒了，又是什麼意思？

蛇纓看上去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岔開話題說：「最近，馭獸師獵殺妖獸的行為雖然有所減少，但還是有馭獸師偷偷地在外圍獵殺妖獸。阿凰，你回去后，記得告訴老院長，讓他們重視這件事。如果馭獸師繼續獵殺我們的同族，必將大禍臨頭。」

馭獸師與妖獸之間積怨已久，蛇纓從前雖然也記恨那些馭獸師，但她的態度卻沒有現在這樣強硬。虞凰若有所思地說：「乾媽，妖獸族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蛇纓依然不肯回復虞凰，只說：「總之，妖獸們最近都有些躁動，馭獸師們若敢冒犯，肯定會遭殃的。」

「我明白了。」

虞凰又陪蛇纓聊了會兒，便跟盛驍一起離開，走的時候，蛇纓交給他們一對獠牙吊墜。她說：「這獠牙吊墜上面有我的氣息，你們帶着它出入深淵，不會遭到那些妖獸的襲擊。」

「謝謝乾媽。」

兩人將獠牙吊墜掛在褲子的腰帶上，這才結伴離開。

虞凰本打算直接飛回去，盛驍卻說：「這個季節，深淵中的血羊奶果應該已經熟了，你想吃嗎？」

「血羊奶果？」虞凰沒吃過那東西，她問盛驍：「好吃嗎？」

「我小時候吃過一次。」頓了頓，盛驍又說：「是母親給我帶回來的。」盛驍的母親是神妖，盛驍年幼時靈魂不穩，藍妖偶爾會獨自深入原始森林去給盛驍挖一些修補靈魂的仙草。

盛驍吃過兩回血羊奶果，但等他靈魂穩定后，就沒有這個待遇了。

「說起來，央央從來沒有吃過這種果子，我們可以摘點果子給她寄到神域學院。」盛驍看了看時間，他說：「現在是六點鐘，咱們爭取在明天早上趕回學院就好了。」反正今晚放假，他們沒有學習任務。

「好。」

深淵要八點鐘才會天黑，盛驍拉着虞凰在黃昏下狂奔，引起許多妖獸的注意。妖獸們嗅到他們身上屬於蛇纓的霸道氣息，真的沒有主動挑釁他們倆。

「就在前面！」

盛驍嗅到了血羊奶果的氣息。

兩人穿過一片生得巨大的荊棘林，來到了一片林中泉池旁，看到了漫天的血羊奶果，這種果子生長在一種帶刺的藤蔓上，藤蔓沿着一棵參天古樹生長。血羊奶果外形晶瑩剔透，皮薄而水分居多，在黃昏夕陽下，能透過那層薄薄的果皮，看到果肉中的經脈。

血羊奶果倒映在泉池中，泉池水都被襯成了血紅色。

虞凰往泉池中丟了一顆石頭，看到一些長著獠牙的妖獸魚類從泉池中蜂擁跳出，眨眼間便將那顆石頭咬碎，她輕挑眉梢，對盛驍說：「咱們的小心點，別掉進泉池成了魚飼料。」

「放心。」

盛驍直接飛身而起，拔出龍之劍朝藤蔓無情地砍了幾劍，垂掛在藤蔓上的血羊奶果便一串串落下。虞凰直接用念力編織成一張捕捉網，捕捉網張開，將羊奶果全部接住。泉池中，那些醜陋的魚兒張著嘴巴，嗷嗷待哺地期待着能有漏網之魚掉進它們的嘴裏。

但直到虞凰跟盛驍收手，它們也沒能吃到一顆。

兩人蹲在草坪上分揀果子，見那些魚兒張著嘴巴的樣子又滑稽又可憐，虞凰順手撿起一串血羊奶果丟給魚兒，那些魚兒頓時像餓狼投胎一樣，趕緊張開嘴巴將血羊奶果吃得乾乾淨淨。

血羊奶果的果汁在泉池中暈染開，泉池的水頓時殷紅一片。

盛驍分裝了兩個盒子，他說：「這一盒子寄給父親，這一盒子寄給央央。」說完，他突然看了虞凰一眼，問她：「你有沒有想送的朋友？」

虞凰聽出了盛驍語氣中的小心翼翼，她知道，盛驍是擔心虞凰想到那些逝去的親人會難過。

虞凰低着頭分揀果子，她說：「我阿爹一定喜歡吃這個。」可他不在了。

「安娜一定也很喜歡吃這種水果。」但安娜也不在了。

盛驍便說：「血羊奶果富有營養，最適合給孕婦進補，薇薇安也到了孕晚期了吧，要不給她寄一盒？」

虞凰笑道：「我正好這個打算。」

兩人很快便將果子分揀好，三盒郵寄給親人跟朋友，自己吃兩盒，剩下的則帶回去給學院裏的同窗跟狄若風他們吃。搞定一切，兩人起身準備走時，突然有一條軟糯糯的女童音說：「人類，再給我們吃一串，我們就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嗯？

兩人下意識停下腳步來。

虞凰左右看了看，沒看到小女孩，或是年幼的小妖獸，她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聽。「驍哥，你有聽見小女孩說話的聲音嗎？」

盛驍也是一臉怪異地望着四周，他點點頭，說：「她跟我們討要血羊奶果。」

「我也聽見了。」

就在這時，那女童音又說：「蠢貨，我在你們的後面！」

虞凰想到某種可能，她趕緊扭頭朝泉池中望去，便看見一條醜陋的小魚兒浮在水面上，嘴巴一張一合地對他們說：「沒錯，就是本姑奶奶在跟你們說話！」

盯着『姑奶奶』那醜陋的外面，虞凰只覺得忍俊不禁。

看樣子，這泉池中的魚兒也是修鍊已久的妖獸。

盛驍抱臂走到泉池邊，低頭盯着那條小魚兒，他神情冷然地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那小魚兒傲嬌的哼了一聲，它說：「別看我實力弱小，但我們血魚一族，才是深淵原始森林中真正的原著居民。在萬年前，在妖獸還沒有遷移至此之前，我們便已經存在了！」

「深淵存在了多久，我們便存在了多久，我們才是深淵原始森林中真正的主人！」

聞言，盛驍同虞凰對視了一眼，他在泉池旁蹲了下來，露出一副高深莫測，難以讓人琢磨的表情來。

小魚兒見盛驍不說話，一直用那種平靜地令人發毛的眼神看着它，它頓時慫了，下意識就往泉池底下鑽了下去。

虞凰突然往泉池中丟了一顆血羊奶果。

那血羊奶果順着泉水慢慢下沉，突然，那條小丑魚猛地沖了過來，一口將血羊奶果吞下，然後又搖著尾巴冒出了泉池。它盯着虞凰手裏的血羊奶果，竟然留了口水，還露出了饑渴的表情。

見到一條魚流口水，虞凰是真的瞠目結舌了。

她盯着頭頂上的血羊奶果樹，又盯着小丑魚那如饑似渴的眼睛，突然說：「這東西，你們平時吃不到？」

小丑魚竟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她小聲地說道：「血羊奶果是進貢給高級妖獸的貢果，每到血羊奶果快要成熟的時候，附近的強大妖獸就會守在這裏，等血羊奶果已成熟，就會將它們全部摘走。我們血魚一族，以血羊奶果為食物，只有吃血羊奶果才能提升修為。因為妖獸的到來，我們血魚一族已經餓了幾千年了。」

難怪。

虞凰學盛驍一樣，在泉池邊蹲了下來，她又摘了一顆果子丟向小丑魚。

小丑魚忙張開嘴吃下果子，見小丑魚連續吃到了好幾顆果子，其他小丑魚也紛紛冒出水面，嗷嗷待哺地等待着投喂。

虞凰心情甚好，仗着手裏果子多，便一邊投喂它們，一邊套取信息。「你們族在這裏生活了幾千年？那你們都多大了？」

一個看上去瘦巴巴的小丑魚說：「我是族中最年長的，我已經活了...」它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活了多少年了，它說：「我誕生的時候，大陸還是一片餛飩，那時候我生活的地方不是水裏，而是在混沌之中。那時候，這個世界非常小，沒有動物，沒有人，甚至沒有植物。只有一片黑霧，以及一座通天高塔。不過，那個時候，經常會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中，然後又突然消失。」

虞凰跟盛驍對視了一眼，她用口型說道：「通天塔。」而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創造了聖靈大陸的那個神相師。

就像她跟盛驍每次領悟到神相之力后，都會被一股力量拽進神相之力的小世界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