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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種田那些年 - 第153章 萬物生髮字體大小: A+
     

    回想起來,進入四色霞霧後初始所見平平無奇,入目儘是繚繞煙氣。

    他並未淺嘗就止,而是選擇了向四周探索,走了一段距離後發現‘牆壁’之後的世界霞霧濃度似乎不一,濃鬱的地方甚至凝成粘稠狀,有些地方則又稀薄無比。

    整個過程中披在元神體外的精神光甲不斷被腐蝕和修補,直到他在闖過又一處濃鬱到幾近液化的霧氣後,終於在一處角落看見了另一個噴吐著霞霧的‘牆壁’。

    走到了儘頭?

    不,這後麵應該同是一方內景空間。

    陳嶼一開始以為自己在霞霧中迷失了方向,又走回來。

    但當他在付出部分精神力為代價探入其中後,發現眼前一片空蕩、隻剩一座老舊山亭。

    瞬間,熟悉的景緻讓他知曉了這處地點,正是距離道觀約莫半個多時辰路程的落霞岩。

    那裡有一個冇有絲毫出產的內景地。

    “這片霞霧籠罩之下,是不同的內景地存在……”

    這一點與天外天中具化的意識光球很相似。不過不同的是,天外天的意識具現是有主的,隻能看到自己的。他能找到那是因為借了‘主人’的路。

    內景又不同,似乎通過霞霧就可以穿梭各地——前提是能夠抵擋住無時無刻不再洶湧的侵蝕腐化。

    ……

    現世,癱軟在椅上的陳嶼發散開思維想著許多。

    四色霞霧環繞,將內景裹在其中。元神體能夠進入,那麼肉身呢?畢竟和天外天不同,肉身是可以踏足內景地的。隻是想來到時候的消耗會更大,即便以他的精神力也不一定能支撐得住。

    而且……從裡到外這個世界都充斥著各種空間,層層疊疊,也不知他現在所在的現世到底是第幾層。

    “天外天在上,內景地在下,中間夾著現世。”

    陳嶼有所猜測,可惜前兩者隻有精神力才能察覺探知到,常人肉眼難見。他懷疑自己是第一個真正認識到這片天地掀開一層後真麵的人。

    大抵是吧,除非旁人也有覺醒自我凝鍊出真正的精神力。

    細想了冇多久,腦袋一陣暈眩,看來這次損傷不淺。陳嶼看向院口的藍天,一時有些怔神。

    此方世界如此,那上一世又該如何?

    想太多,腦袋疼。咕噥一陣後遂平息休憩,不再動念。

    ……

    一次大膽的冒險,說來有些不符合他一向表現出的慎重,不過最後結果不差。

    哪怕元神體殘敗,但這玩意兒就像地裡的大白根,澆點兒精神力就能重新拔地而起,從泥丸宮裡長出來。

    可不算正經元神,冇那許多的各色設定,縱然裂了小半,燙脫了皮,於他而言也僅需要修養半月便可,無需擔憂什麼。

    休息了會兒,陳嶼從地裡拔起一根元靈根,白白胖胖落在掌心,手指一劃切開來。見著欲要揮發的靈源,他隨手從院內引來井水,混成靈液。

    灌了幾口剛出土的新鮮靈液,頓時感覺好了許多。

    起碼冇了頭昏腦脹,清明不少。

    不過看著身畔歪歪扭扭險些崩潰掉的清澈水體。陳嶼忍不住歎氣,這次確實對精神造成了些影響,連帶著操控都難以為繼,估計後麵不短時間內都彆想再如以往一樣隨心調用精神力了。

    至少得等到泥丸修補、元神恢複之後才行。

    略顯冒險的一步讓他不得不暫時停歇下來,冇了搞東搞西的念頭。

    白日裡一如既往餐飲靈霞,間或去藥田裡除除草、翻翻土,偶爾到半山腰石洞裡的熱泉中泡泡澡。

    悠悠哉哉。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時間一轉來到了十二月四日。

    “這個是……火龍果?”

    紅彤彤、粉嫩嫩掛在葉梢的果子個頭不大,葉片外裂呈翅狀,一枚枚貼在果實表麵,彷彿掛著甲。

    雙手攏在袖中,好似一鄉間農夫的陳嶼正好奇打量,站在半人高的草植前麵目光流轉不停。

    眼前這株剛有所異化的靈植長勢頗為不差,大致有七根分叉,每個叉頭都結著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果子。

    紅潤喜人。

    不過看了看後他搖頭,確定靈植尚未長成,果實距離成熟還有不短的時間。

    隻是這果子的確太像火龍果,外貌和氣息都類同,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異化後又有怎樣的效果。

    陳嶼撥弄了會兒便不再關注,將視線放到藥土上的其它地方。

    如今的藥園早已不像一開始那般隻能種十二三根植株就滿滿噹噹的逼仄。

    靈植有不少,其中如元靈根、雜燻草等更是培育成靈種,四季不停。

    有靈液在,這些草植對地力的損耗削弱到極點,幾乎不需要輪耕和休種,一年四季月月種都冇問題。

    不過地力若是能更好一些的話,對靈植的成長也有一定作用。

    “上等肥……道觀可冇有。”

    漚肥是個麻煩事兒,主要此處山高人煙稀,原料難尋。

    話說起來,他手上倒還真有一種‘肥力’驚人的東西。

    陳嶼突然想起,從破破爛爛的泥丸裡掏出一物,晶粒赤紅,正是之前意外得來的天石。

    再瞧去,卻見一粒圓潤的種子粘附在晶石上,幾處纖細根鬚伸展,好似要將天石顆粒環抱。

    吸收了不少啊。他略一比較就發現天石要比先前小了許多。估計再過不久就會被全部汲取掉。

    能不能用在靈植上?這是個問題,需要試驗,然而天石數量實在談不上多。連手中這枚精神之種都不清楚能否撐到抽芽那天,何況藥園裡的那些。

    收好天石和種子,他順帶就到了泥丸內,駕馭著精神力將一些明顯的裂縫填補修繕。

    至於中央那道殘破的元神體,戰術隻能靠它自己平複。

    好在隨著修行漸進,精神力的恢複速度也日益加快,加上還有靈植靈液作為添補,泥丸內的銀芒肉眼可見增多。

    “上限在那裡,恢複起來不難,耗些時間就行。”

    二次蛻變的精神力容量被他拓展到另一個程度,元神體的遭遇並未影響到容量方麵,也就是俗稱的掉落境界。

    “現在才發現,這裡太空寂了。”

    陳嶼拉過皺巴巴不再飽滿的元神,想著閒著也是閒著,天外和內景都去不了的現在,不如將這些溢散的精神力利用起來好了。

    不知為何他總想種點兒什麼,這感覺和小念世界裡有些像,但他很清楚這是出自本心的念頭,而非外力影響。

    可種什麼呢……他看向元神,話說把這東西種土裡能長出來嗎?長出什麼?

    一串元神?

    眼前彷彿飄過了畫麵,一大群元神擠作一團簇擁在他麵前。

    感覺和之前的捏小人兒差不多。

    陳嶼在附體元神的時候就將其餘二十七個小人融入了最大的個體內,保證能容納下他龐雜紛亂的心念,避免崩裂開。

    如今看著像是又要走老路。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種元神的計劃行不通了。

    身前,厚厚一團精神力被揮手散去。

    “不行,精神力做土的話太虛幻,除非能凝實到精神之種的層次。”

    當然他也可以去第一個小念世界中種來試試,在那裡能夠心想事成,將精神意念化作驕陽和厚土都很是輕易。

    然而現在顯然辦不到,泥丸宮雖被掌控卻也冇有那等能力。

    天石……陳嶼再一次將目光放在了這小小的晶粒上,泥丸中漂浮些許,環繞在種子周圍。

    搖了搖頭,太少了。

    看來等元神恢複後遲早得去趟天外天將天幕再次打破。

    打破天幕並非第一次,不論最初那一回,早先越過內景霞霧之前他同樣如此乾過,不過那時候打開後隻見到了無數異色光團飄搖,卻未能引出光輝淬鍊原石。

    想到這裡,心頭各般想法沉寂,先等著吧。

    ……

    轉眼,又兩日過去。

    山田這邊的長白粟顆粒皆黃,眼瞅著就在近前便會熟透,一些鳥雀飛來,山間秋末食物少了些,且有囤積習性的動物都在尋找食糧。

    陳嶼自不例外,手上冇有驅散鳥禽的辦法,陣法還在研究中,所謂的遮掩封閉之效還隻停留在腦中。

    他理解了,明瞭了,可惜靈文表示自己不懂,還得學。

    組合遲遲排列不出,大概是需要新的靈文才能更進一步。

    原本的內炁陣法則由於冇了內炁,佈置了也白搭,索性在田地裡豎起了老祖宗的法子——草人。

    扯了些布條掛在周圍。道觀裡的葛布麻布最近都被東一片西一條扯得乾淨,為此他甚至扒了堆在供奉殿一角吃灰一年有餘的‘禮梁巾’。

    左右都是裝飾,他自忖是不會去辦什麼法會事宜的,這東西用不著,乾脆拿來應應急好了。

    當天午時,陳嶼給難得記起了道祖老人家,還多添了一柱香。

    用的是山下買不到的熏神香,足夠彰顯恭敬。

    然後便用的心安理得,又將剩下的一些布巾挑挑揀揀,除去那些有紀念意義或者顏色太鮮明的,不少都被他挪了彆處。

    物儘其用,一直吃灰可不好。

    另一邊,草人立好,他也不停下,又做了另一手準備。

    “辟穀豆得接著種了。”

    潤腸排氣這事兒換個角度看未嘗不是一種內練洗淨之法,冇準對自己的內外練法的摸索有作用……大概。

    想著想著,自己先笑了。若真如此他大可去將園子裡的潤腸草全數摘來,那個效果更好,小鹿現在見了都繞道走。

    不過辟穀豆確實有效,值得一種。飽腹是一點,關鍵他現在有些懷疑這豆子上可能帶些其它的東西。

    當初剛接觸靈植不久,對一些植株的效用判斷不算明確,隻能靠第一感覺以及雞兄的無私奉獻來總結,比不上現今,有更強大的精神力和五感作為支撐。

    何況還能以防萬一,以後肉身進入霞霧指不定多久纔回來,乾糧是帶不了多少的,靈液又不抵餓,辟穀豆自然就是上上選。至於虛恭出得多了……無妨,又無旁人瞧見。

    不過這事兒急不得,因為他手上冇有種子,想培育都無門。

    辟穀豆脫胎自豆角,種在數月前,記得當時一次用儘。後來因為辟穀豆不利於儲存且效果單一,便冇有再尋思采買。

    “山下是有的,一些農戶存備著來年繼續種植。”

    這東西得來容易,甚至無需跑遠去縣城裡,在山旁幾個村寨就能得到。

    將豆角種子的事記在心上,陳嶼便去了田裡,因為今日又有一種植株變異成為靈植。

    “直接就長成了,挺快的。”

    瞧著根莖上泛起些許枯黃的草植,他將植株掰正,抵在眼前掃視。

    這是雜草中的成功案例,迄今為止就屬在野草野花這一塊他的投入最多,同樣收穫也不菲,且不提雜燻草和山芒,便是鮮羊子這種也都能算有用。

    隻不過後者更應該拿給那些心靈手巧擅長紡織的人,陳嶼不是這塊料,搓個線團都用了幾個月,仍舊冇搓出個所以然。

    鮮羊子的根研磨洗滌後可以揉製成絲線,韌性和柔滑程度都遠超尋常,材質不一般。然而直到如今種了幾株,原本是想著能做成布匹衣物之類,結果最終成品太少,至多湊合下用作釣線。

    麻煩、費時、投入與收穫不成正比。

    遂而他將之放棄,等以後精神力強大到能夠影響現世、持拿外物時再說,到時候以精神力代替雙手操作,想來會便利許多。

    回到眼下,一株嶄新的靈植成熟,果實一粒粒彷彿玉米,累贅在花杆下,像極了記憶裡的葡萄。

    但顏色又有區分,這個要淺淡些,頂上渲染一抹桃紅,齊腰下儘是雪白。

    陳嶼見獵心喜,想著取個映雪果倒是貼切,然而很快他便放棄,直接冠上另一個直白易懂的名號。

    生髮果。

    顧名思義,作用便是生長髮絲,不限於頭髮,更不限於人。

    雞兄吃了幾粒,頓時從高挺雄壯變成了拖著長長尾羽、渾身披頭散髮模樣。小鹿也按著餵了些,毛髮旺盛至極,現在正窩在草棚邊不停呦呦叫喚著拔毛。

    連著黑魚和蝦蟹他一同嘗試過,要麼鱗甲層層增疊、要麼殼質迅速變厚變大。

    很顯然,生髮果對於‘頭髮’的定義有些過於模糊了。不過所謂的生髮隻是陳嶼從果實的表現中提煉出的最大特征,實際上這種情況的發生在於果實內蘊含著一種獨特的刺激力量。

    又或者說,是一種生命力。

    假若無處宣泄,本能的,就會像小鹿雞兄那般選擇羽毛髮絲來排出,以免損傷自己。

    一段時間後,陳嶼研磨了生髮果,調和成汁水澆灌在一株即將枯死的路邊野草上。

    綠意重返,卻僅僅持續了片刻。

    見此,他對生髮果的用處有了更多看法和體會。

    果實刺激的是最後一絲生機,令萬物迸發潛力,即便快要死去的、滅亡的,也能有所增益。

    當然,效果眼看見了,很弱,時間太短暫。

    隻是陳嶼更加好奇,這東西要用在自己身上會怎樣?他和蠢鹿等不同,已然覺醒自我,能夠掌控自身——至少淺層次的把握完全能夠做到。

    “潛在的生命力麼……”

    想到這,他端起壺中最後的果汁,滴了一些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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