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珍扶著額頭迷糊道：“錦兒在外面？大晚上的，不回自己的院子，跑著來干什么，讓他回去找自己媳婦去。”

    “夫人，將軍好像喝醉了。”

    梅蘭珍微微一愣，也精神了不少，兒子很少喝醉酒，今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過不去的事兒。

    “把我的披風拿來。”

    “是。”

    梅蘭珍穿了個里衣，披著披風走到了院子門口，打開門，就看到一個偉岸的身影一動不動的。

    光看著影子，梅蘭珍有些失神，因為太像那個人了。

    幽幽的嘆了口氣呵斥道：“大晚上的，去哪喝了這么多酒。”

    南錦沒有說話，隆著披風頭直接倒在了梅蘭珍的肩上。

    “母親。”

    “真喝醉了，還想向小時候撒嬌？”

    梅蘭珍有些心疼兒子，摟著他，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

    “兒子想知道，我親生父親是誰。”

    “...”

    “兒子的聰明母親從小都知道，母親莫要騙我，今日兒子就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榮王親生的。

    如果是，兒子現在就去質問他，憑什么誣陷母親，憑什么這么對兒子。”

    “來人，把將軍送回主院。”

    南錦的一番質問，讓梅蘭珍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兒子話。

    但南錦今夜好像鐵了心的想知道，又道了句：“那西平王是不是我父親。”

    南錦的一句惹來啪的一聲，打在了他的臉上。

    “以后不許再問。”

    “為何？母親，告訴兒子，這是為何？”

    “回去。”

    身后的平安和蔣子歧見將軍惹了夫人生氣，趕緊上前扶著南錦。

    結果卻被南錦一并推開，留下一句：兒子遲早會知道的。

    說完自己晃悠悠的回去了。

    此時的葉晩瑤早知道南錦回來了，知道他去了婆婆的院子，回來的時候，臉上還有一個巴掌印，就知道情況不妙。

    沒有質問，沒有開口，揮退了下人，親自幫他寬衣解帶，扶著他上了床。

    躺在他身邊，聞著一身的酒氣，張了幾次口，終是沒問出來，輕輕的摟著他，無聲的給他安慰。

    南錦順勢把臉埋進了她的懷里：“瑤瑤。”

    “我在。”

    說完，就再也沒了音，本以為他睡著了，結果等來的卻是她懷間的濕意。

    阿錦哭了！

    這一夜，兩人都沒有說話，南錦默默的哭了一會睡著了，葉晩瑤心思怔忡，不知輾轉了多久方才睡著。

    還有一個失眠的，就是被兒子連連質問的梅蘭珍，哭了。

    這是她第二次為了兒子哭。

    第一次是聽到他被襲下落不明，所有人都告訴她兒子死了的時候。

    這是第二次，兒子問她到底是誰的孩子。

    她怎么回答，該不該回答？

    回答了又如何，能改變什么。

    只會讓她的兒子陷入更尷尬的境地，甚至還背上了野種這個名頭。

    她不想看著他因為這些事兒而煩惱困惑。

    這一也梅蘭珍在床上哭了又笑，笑了又哭，透著一種無可奈何的悲憤。

    ...

    第二日，南錦一直閉著眼睛不愿意起來，明顯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紅腫的眼睛，覺得太丟人。

    還好現在天氣冷，葉晩瑤在外面拿了兩個冰塊用布巾包著拿回了屋里，給了他，在他耳邊小聲道：“沒人看見，快敷敷眼睛。”

    南錦背對著她，沒說話，但還是默默的拿著冰塊，放到了眼睛上。

    葉晩瑤看著他幼稚的一面，想笑，又心疼，最后全化成了一聲嘆息：“要不要吃點兒東西，你昨日喝太多了，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葉晩瑤坐在床邊親昵的依著他，小聲問道。

    南錦沒有回答，轉身過來，一手扶著布巾，一手摟著了葉晩瑤的腰，道：“昨夜我很清醒。”

    “那就是故意裝醉了。”

    “也不是，半醉半醒吧。”

    “哎，既然猜了個大概，干嘛還跑去問，阿錦，娘親好像很傷心。”

    南錦自然知道，昨晚說出那樣的話，他就后悔了。

    但就是想知道，就是心中委屈，這些人憑什么這么對他。

    “一會兒我去給母親請罪。”

    “好好跟娘親道歉。”

    葉晩瑤沒問他昨日見了誰，現在好好的陪著他，才是最好的。

    一個大男人哭，原本就是丟人的事兒，結果這事兒還被自己的兒子撞見了。

    溯兒進來后，南錦又把身子轉向了里面。

    “娘親，爹爹懶蟲，曬屁屁。”

    “爹爹只是累了而已，溯兒吃飯了么。”

    “吃了，肉餅。”

    “有沒有見奶奶。”

    溯兒搖搖頭：“奶奶也懶蟲，和爹爹一樣。”

    小家伙說著，自己趴在床邊，利索的把小腳上的兩只鞋子一蹬，爬到了床上。

    從南錦身上翻過去，看了看南錦，發現他剛剛翻過的是，爹爹的手臂攬了他一下，聰明的小家伙就知道爹爹醒了，忙笑道：“爹爹起來玩雪，外面下雪了。”

    南錦恩了一聲，并沒有動作。

    溯兒疑惑了，看著南錦一會兒，用胖胖的小肉頭手搗了搗南錦。

    南錦覺得冰的差不多了，就把布巾拿開，轉而摟了下溯兒。

    溯兒雖然小，但也發現了異常，好奇的指著南錦的眼睛道：“爹爹眼睛進小蟲子了哦。”

    惹的一旁的葉晩瑤噗呲笑了。

    南錦也是難得的露出個笑容：“爹爹眼睛進小蟲子了，該怎么辦？”

    “雄黃。”

    “小家伙知道的還挺多。”南錦躺在床上托舉著小不點，逗弄了一會兒。

    差不多巳時的時候，葉晩瑤抱著南錦在門口目送他出去：“記得好好哄哄娘親。”

    “好。”

    溯兒小家伙不明白怎么回事，感覺到爹爹要出門，忙擺擺手：“爹爹早點回來。”

    南錦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轉身去了母親的院子。

    昨夜不知什么時候下的雪，又急又大，滿院子的白景，照的有些刺眼。

    南錦剛到院子里，就見青嬤嬤和兩個丫頭在外面站著。

    “將軍來了。”

    “母親還在生氣。”

    青嬤嬤嘆了口氣道：“在屋里，早飯也沒吃。”

    “早飯給我，你們都下去吧。”

    “是。”

    南錦端著青嬤嬤準備的飯菜，輕手輕腳的進了里屋。

    梅蘭珍此時已經醒了，坐在床上想是之前已哭得太多，此時雙目紅腫，神情呆滯，毫無生氣，看見他來了，眨了下眼，把頭轉到了一邊。

    南錦放下手中的飯菜，走了兩步，跪在了梅蘭珍的床前：“母親，兒子昨夜喝了些酒，無狀了，母親莫要生兒子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