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吳遠也不需要跟程韋民請假，直接起身就走出了辦公室。
    來到了門診樓。
    吳遠左右看了一眼，發現沈飛塵就坐在休息椅上。
    那里比較偏僻，人很少，確實是談話的好地方。
    吳遠沒有馬上過去，而是從旁邊的自動販賣機里買了兩罐咖啡。
    沈飛塵看到吳遠過來，便說道：“吳醫生，快坐。”
    吳遠把一罐咖啡遞了過去：“沈主任好。”
    沈飛塵笑著說道：“呦，還帶禮物了，小吳同志，你真是太客氣了。”
    吳遠：“沈主任，好久不見了，你最近一段時間跑哪兒去了？”
    沈飛塵呵呵笑了起來：“忙唄。”
    吳遠也沒有多問，他想聽聽沈飛塵找他說什么。
    沈飛塵：“下個月我就要離開東城醫院了。”
    吳遠一聽，嚇了一跳。
    雖然吳遠之前就已經猜測到了有這個可能，而且這個可能性還很大，但是聽沈飛塵這么說出來，還是會吃驚不已。
    沈飛塵瞥了吳遠一眼：“別說是你了，連我都覺得做這個決定非常突然，本來我還以為會在這里再呆上幾年，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啊。”
    沈飛塵又說：“如果不是我決定要走，現在多半已經是外科辦公室主任了。”
    吳遠有些懵圈：“沈主任，不是吧，難道外科辦公室主任的大位還留不住你？”
    沈飛塵笑了起來：“確實留不住，我下個月辦離職，再過一個月，就要去帝醫三院入職了。”
    吳遠怔了怔：“帝醫三院？”
    沈飛塵：“對，你應該已經去了帝醫三院了吧？”
    帝都大學第三醫院，吳遠前不久還去過。
    高華江教授特意讓吳遠去見了范思遠，當時吳遠還順便給帝醫三院的年輕醫生們上了一課，也算是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吳遠：“對，去過，呆了兩天，還順便做了臺手術。”
    沈飛塵笑了起來，他顯然也已經知道了前因后果。
    吳遠又說：“沈主任，你要去那里啊？具體是做什么？”
    沈飛塵在燕江東城醫院做的是外科辦公室副主任，就算考慮到蔡國濤的因素，好歹也是外科領域的并列一把手。
    雖說燕江東城醫院跟帝醫三院相比，檔次還是差不少的。
    東城醫院目前還沒有沖三甲成功，只是一個二甲醫院。
    帝醫三院可不一樣，全國著名醫院，綜合實力甚至可以排前三。
    更何況帝醫三院是在帝都的三甲醫院，薪資待遇那都是全國最頂尖的。
    但俗話說得好，寧有雞頭，不要鳳尾，沈飛塵就算去了帝醫三院，職位方面也不會太低才對。
    沈飛塵倒也沒有跟吳遠隱瞞的意思，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
    帝都大學第三醫院給了沈飛塵相當優厚的待遇，并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更重要的是職位。
    沈飛塵：“你可能不知道，帝醫三院有兩個外科部門，互不隸屬。”
    吳遠點了點頭，他記起來了。
    之前去帝醫三院的時候，吳遠也注意到了，帝醫三院確實有兩個外科部門。
    范思遠這樣的大咖，似乎正在主抓第一外科，但負責人多半不是他。
    畢竟范思遠是國家級醫學院士，應該會有很重的研究和行政工作，不可能一直去做這種繁重的醫院管理工作。
    后來吳遠才知道，范思遠其實是帝醫三院的名譽院長。
    沈飛塵：“醫院領導層讓我去做第二外科的負責人。”
    吳遠一聽，樂了：“沈主任，這可不得了啊，帝醫三字的外科主任，大官兒啊！恭喜恭喜！”
    沈飛塵露出了苦笑：“對我來說，這確實是很大的提升，但是挑戰和壓力更大啊……”
    原來帝醫三院有兩個外科部門不假。
    第一外科現在已經被范思遠調教得不錯了，但是第二外科仍然非常弱，科室里的醫生，要么是從第一外科淘汰下來的醫生，要么就是新進來的醫生，或者干脆就是實習生充數。
    概括說就是帝醫三院的外科現在不弱，在帝都也能占有一席之地，但那是指的第一外科，第二外科非常慘。
    帝醫三院的高層這么急著把沈飛塵挖過去，就是為了要把院里的第二外科做大做強，至少也能盡可能接近第一外科的水平才行。
    沈飛塵：“我和醫院高層簽了對賭協議，三年內必須出成果，如果效果不佳，那我就得拍拍屁股走人了。”
    吳遠聽到這里才明白了過來，沈飛塵能接下這個職位，當真是機遇和風險并存。
    而且聽沈飛塵的描述，風險還真不小。
    一家醫院的某個部門，或者科室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出成果的，除非出現偶發事件，要不然就只能依靠日積月累的口碑提升才行。
    沈飛塵：“總之啊，難度很高，壓力很大，不入職還好，一入了職，一點兒都不能松懈了。”
    吳遠當然得為沈飛塵打氣了：“沈主任，你的能力在這兒擺著呢，三年時間出成績，肯定沒問題。”
    沈飛塵喝了口咖啡，瞥了吳遠一眼：“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你得過去幫我。”
    吳遠似乎沒有聽懂，喝了口咖啡才反應了過來。
    “啊！？”
    “什、什么！？”
    “沈主任，我過去幫你？”
    沈飛塵：“對，就是這個意思。”
    吳遠擺了擺手：“等、等會兒，沈主任，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去帝都……去帝醫三院……工作？”
    沈飛塵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吳遠的肩膀：“小吳同志，干什么這么驚訝，你這么聰明，我就不相信你沒有相到這個。”
    吳遠苦笑著應道：“我倒是想到到了，但是這乍一聽，還是挺震驚的。”
    沈飛塵當然知道吳遠為什么會震驚。
    他目前只是燕江東城醫院的一家急診科醫生，正常來說，是不可能被帝都的一家排名如此靠前的三甲醫院錄用的。
    對于任何小地方的普通醫生來說，這都像是在做夢。
    等級提升太巨大了。
    沈飛塵：“怎么樣？吳醫生，你應該沒有什么顧慮吧？”
    吳遠：“顧慮倒是沒有，但是……沈主任打算什么時候讓我過去？我這邊還有高教授的醫學碩士進修班。”
    沈飛塵：“肯定不是馬上，但是也不會太久，大概四五個月的時間吧。”
    吳遠怔了怔：“四個月？那我應該還沒有畢業。”
    沈飛塵：“放心吧，這件事我會和高教授商量的，會幫你搞定的。”
    吳遠怔了怔：“幫我搞定？沈主任，難不成……我可以提前拿到醫學碩士文憑？”
    如果真是這樣，吳遠就賺大發了。
    再加上四五個月的時間，那也只有半年左右。
    沈飛塵哈哈一笑：“這個我還不能百分百保證，不過會盡力給你解決的，你晚去一天啊，我就一天不能踏實。”
    吳遠咧嘴一笑：“沈主任，聽你這么說，我還挺重要的。”
    沈飛塵：“必須重要啊，要不然我也不會找你。”
    吳遠又好奇地問道：“對了，沈主任，你走了之后，是不是蔡國濤就成了外科辦公室的主任，還有副院長。”
    沈飛塵搖了搖頭：“這就不知道了，就看院領導是怎么考慮的了。”
    看樣子，沈飛塵已經完全不關心了。
    也對，還有一個月就要離開東城醫院了，也沒必要再管這些有的沒的。
    關心多了，沒準也都是糟心事兒。
    沈飛塵又和吳遠聊了一些別的事情，便告辭離開了。
    吳遠又去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罐咖啡，不禁陷入了沉思。
    就像沈飛塵所說的那樣，吳遠其實已經知道自己未來的某一天肯定會去帝都混的，但是卻沒想到會如此之快。
    還有四五個月，這都快要進入冬天了，再把新年拋走，其實在燕江東城醫院最多呆四個月的時間。
    明年年初大概就能去帝醫三院了。
    好家伙，吳遠在入這一行之前，可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去帝醫三院。
    帝都大學第三醫院，那可是國內排名至少前五的綜合醫院。
    吳遠在前世的時候，記得帝醫三院甚至長時間排在第一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飛塵去了帝醫三院的原因，以至于提升了帝醫三院的外科水平，才讓綜合實力更上一層樓。
    吳遠也沒有多想，接下來的一些日子，吳遠盡量集中精力投入到工作當中。
    這段時間吳遠也沒有見過沈飛塵，不過偶爾會跟沈飛塵用QQ聊一會兒，了解一些情況。
    而且蔡國濤一直都沒有升任外科辦公室的主任，也不知道是沈飛塵不沒走，還是院領導還沒有做最后的決定。
    話說回來了，放走了沈飛塵這樣的大咖，可以說是燕江東城醫院的一大損失。
    要知道沈飛塵可以說是燕江東城醫院的金字招牌，可不是那種可有可無的人物。
    蔡國濤玩陰謀詭計沒問題，硬實力上遠遠不如沈飛塵。
    而且沈飛塵這一走，蔡國濤也會遭殃。
    估計現在院領導們還真有些焦頭爛額，想要挽留沈飛塵。
    但如果沈飛塵去意已決的話，東城醫院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這一天，吳遠來到急診科，坐在辦公位上，打開電腦正要整一整簡歷。
    鄭秋成就湊了過來：“吳醫生，有煙沒？”
    吳遠：“怎么著？你沒煙抽了？”
    鄭秋成：“有啊，就是沒你的煙好。”
    吳遠拉開抽屜，從里面翻出了一盒軟裝萬寶路，說道：“這個成不成？”
    鄭秋成面色一喜：“呦，行啊，這可是新鮮煙，走了，老地方抽一支。”
    吳遠站起來，隨便也把正裝模作樣寫病歷的陳忠勝拉上了。
    三個人拉開后門到了露天大過道，便蹲在臺階上，撅著屁股，開始吞云吐霧起來了。
    鄭秋成：“你們倆聽說了嗎？沈主任要走。”
    陳忠勝面色一變：“啊！？真的假的？謠言吧！？”
    鄭秋成嘿嘿一笑：“我告訴你，消息絕對可靠！沈主任不出一個月，必走無疑。”
    陳忠勝：“完了完了，這可完蛋了！”
    鄭秋成怔了怔：“什么完了？”
    陳忠勝：“你不明白嗎？沈主任可是咱們東城醫院外科的半壁江山啊！”
    鄭秋成：“那倒是，沈主任一走，東城醫院的外科實力可能會下降一個層次。”
    鄭秋成噴了一個煙圈，轉頭對吳遠說道：“吳醫生，你覺得呢？”
    吳遠擺了擺手：“也沒那么嚴重，東城醫院的底子已經出來了，沈主任走了的話，影響肯定是有，但那也是暫時的，東城醫院總會恢復元氣的。”
    鄭秋成：“說的也是，至少吳醫生還在。”
    陳忠勝：“說的對，吳醫生的實力也很強，可能會被調去外科科室撐場面。”
    吳遠隨意地說道：“我可能也呆不長久了。”
    鄭秋成和陳忠勝怔住了。
    鄭秋成：“吳醫生，什么意思？你也要走啊？”
    陳忠勝恍然大悟，馬上問道：“吳醫生，是不是要跟著沈主任走啊？”
    吳遠：“你們別多想，我確實是會走，但不是現在，還有幾個月呢，可能要到明年了。”
    吳遠壓低聲音說道：“你們可不要瞎傳啊，要不然麻煩事兒忒多。”
    陳忠勝和鄭秋成對望了一眼，知道吳遠在擔心什么。
    說實在的，吳遠的實力就算是在東城醫院，那也算是頂尖水平了。
    也許在經驗上還比不上沈飛塵，但是外科技術水平，某些方面其實比沈飛塵還要更精湛。
    這一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沈飛塵一走，這無疑是燕江東城醫院的巨大損失。
    但是吳遠還在的話，那這個損失還是有可能彌補上的，那就是把吳遠調到外科科室。
    可是吳遠一走，那領導層肯定要抓狂了。
    優秀的外科醫生，可遇不可求啊，尤其是像吳遠和沈飛塵這么優秀的外科醫生。
    燕江東城醫院別看號稱燕江市外科強院，但那也是指的平均水平。
    平均水平以上的外科醫生倒也不難找，但是真正能提升實力的，那就是頂尖的外科醫生。
    醫院里至少要有一兩位頂尖外科醫生鎮場子，解決一些普通外科醫生解決不了的問題才行。
    而吳遠確實有這樣的實力。
    反正吳遠也要走，對燕江東城醫院來說，確實不是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