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遠擺擺手：“走吧，太累了，去買罐咖啡頂頂。”
陳忠勝趕緊換好了衣服，和吳遠出了更衣室，搶先去給吳遠買咖啡去了。
吳遠當然受之無愧了。
好家伙，一臺三級手術做下來，還用了“關鍵鎖定”消耗了大量的精力。
好在吳遠也就是用眼，和縫合了幾下，大部分工作都是陳忠勝完成的。
不過吳遠這兩天本來就夠累的，現在能撐到現在，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陳忠勝做完手術后，卻覺得收獲很大，不僅第一次實操了胃部切除手術，而且還完成一臺三級手術。
沒準真會因此而拿到燕江東城醫院的編制名額！
過了兩天，上午十點，燕江東城醫院五樓，進行著一場重要的會議。
這會議為什么重要呢？
就是院里的醫師大拿要坐在一起，討論院里的編制名額到底怎么分配，分配給誰。
整個東城醫院今年拿到了15個編制，但仍然是僧多粥少，競爭一點兒都沒有減弱，反而因為去年的醫院擴招，競爭度還增加了。
而今天重點就是討論外科一系。
主持工作由副院長丁山松負責。
丁山松也是外科出身，也比較適合。
而沈飛塵和蔡國濤分別坐在丁山松的兩邊，等于是并列二把手。
其他的參會者也大都是外科科室主任，或者是以外科相關的重要人物。
比如普外科的科室主任王洪陽。
心胸外科的科室主任王能海。
骨外科的科室主任張東。
急診科的科室副主任彭書華。
反正只要是外科科室，不管是正主任，還是副主任都到了。
此時在丁山松的身后，用投影投出了一個人名單。
上面就是所謂的最終打分名單，一共有四十多個之多。
而其中有二十幾個是用紅色標出來的名字，正是今天需要討論的外科候選人。
這時，丁山松回頭看了一眼名單，說道：“接下來是陳忠勝，急診科的年輕醫生。”
丁山松看向王洪陽：“王洪陽主任，我對陳忠勝這位醫生有些印象，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以前應該是普外科的吧？”
王洪陽怔了怔，應道：“對，后來他就調去了急診科。”
王洪陽又看了一眼投影出來的畫面，感覺也頗有些意外，沒想到陳忠勝會進入最后的打分名單。
在王洪陽的印象里，陳忠勝確實很努力，但可不是特別拔尖的外科醫生。
這也是當初為什么急診科跟普外科要人的時候，王洪陽會選擇把陳忠勝調過去。
說白了，就是陳忠勝水平一般，性格又有些木訥，王洪陽不怎么喜歡，就被剔除了普外科的隊伍。
丁山松：“王洪陽主任對陳忠勝的打分是多少？”
王洪陽：“我覺得是5分吧，離及格還差點兒意思。”
其他人怔了怔，沒想到王洪陽只給了陳忠勝5分。
未免有些太少了，都沒能及格。
給修選醫生的打分規則是這樣的。
10分是滿分。
每個評委打完了分，然后再去掉一個最高分，再去掉一個最低分，其他評委的分數相加后，再除以這些評委的人數。
說來也有意思，用的是類似于跳水的打分方式。
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證公平。
當然，打完分之后，還會有附加項的加分。
往年附加項打分占的比重不大，只有1-3分。
但今年就不一樣了，直接增加到了8分。
這甚至能影響到最終的結果了。
而今年的附加項評分標準，就是手術難度。
手術難度共有4級。
如果一位醫生只做過1級手術，做過主刀是2分，做過一助，則是1分。
如果主刀過2級手術，那就是4分，做2級手術的一助，那就是3分。
依次類推，如果主刀過4級手術，哇，那可不得了，直接就是8分滿分，做過4級手術的一助也有7分。
當然，連醫院的編制都沒能拿到的年輕醫生，主刀4級手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傳說中的天才外科醫生。
連做一助都不可能，4級手術的一助要求也很高。
3級手術倒是有可能，但是能當上主刀的年輕外科醫生也是鳳毛麟角，一般都是擔任一助。
此時，王洪陽打完分后，便喝了口茶水，等著聽別人的分數。
丁山松：“彭書華主任，你是急診科外科醫生，對陳忠勝醫生比較了解，給打個分吧。”
彭書華抬頭看了一眼投影畫面，應道：“我打8分。”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彭書華，沒想到他會給陳忠勝如此高的分數。
雖然彭書華和陳忠勝都是急診科的，多少會有一些心理加分，但是彭書華的脾氣大家卻都了解，死硬得要命，不會因為這種關系就打給這么多分。
除非陳忠勝的水平真的達到了很高的水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但是陳忠勝既然去了急診科，在外科上的進步應該就有限了。
這也是大家都公認的事實。
王洪陽呵呵笑了起來：“彭主任，你還是挺愛惜后輩的嘛，給這么高的分數。”
彭書華淡淡地說：“我實話實說，陳忠勝最近的進步非常快，現在急診科的胰腺炎手術，基本上是他在做。”
眾人一聽，全都驚呆了。
胰腺炎手術可不是什么特別簡單的手術，有時候術中情況還是很復雜的。
王洪陽怔了怔：“陳忠勝？做胰腺炎手術？是主刀嗎？”
彭書華：“對，就是主刀。”
王洪陽：“這就奇怪了，胰腺炎不是吳遠吳醫生比較擅長嗎？我們普外科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是找吳醫生過去幫忙的。”
說著，王洪陽還看了一眼沈飛塵。
蔡國濤這時喝了口茶水，說道：“對，這個我也聽說了，吳醫生怎么了？在你們急診科不受重用了？”
蔡國濤這話，是說給沈飛塵聽的。
看看沈飛塵是什么反應。
誰知沈飛塵根本就沒有反應，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好像沒聽到似的。
彭書華卻說道：“其實陳忠勝醫生的胰腺炎手術，就是吳醫生帶出來的。”
其他人一聽，全都露出了驚訝，甚至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吳遠很擅長胰腺炎手術，這倒不是什么新鮮事兒。
但是吳遠也是年輕醫生啊，他只是個住院醫，是沒有資質帶徒弟的。
急診科也不可能會讓吳遠去教授陳忠勝手術技能。
這事兒連沈飛塵都感覺到很意外。
不過再一想吳遠表現出來的醫德，確實有可能干出這種事情。
更何況陳忠勝出現在了最后的打分名單上，那也足以說明問題了。
沈飛塵：“你們就沒有想想，為什么陳忠勝會出現在打分名單上嗎？”
蔡國濤看向了沈飛塵：“你想說什么？”
沈飛塵：“要不這樣，咱們看一看陳忠勝最近的手術數據吧。”
丁山松：“對，切換到詳細的數據表。”
丁山松的助理操作著電腦，點進了陳忠勝的詳細數據頁面。
頁面做得很簡陋，但是數據卻很詳細。
最近一個月，陳忠勝一共完成了19臺手術，其中有14臺是胰腺炎手術。
最重要的是，都是主刀。
沈飛塵看了一眼，笑著說道：“手術成功率百分之百，非常不錯的年輕醫生啊。”
其實沈飛塵對陳忠勝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但是剛才聽到吳遠給了陳忠勝很大的幫助，想來陳忠勝跟吳遠的關系非常好，那就夸上幾句吧。
這就是所謂的愛烏及烏。
王洪陽有些傻眼了，沒想到陳忠勝突然變得這么強。
陳忠勝的手術數據，就算是放在普外科，那也是非常亮眼的。
這樣的話，陳忠勝就成了一個非常強大的競爭對手。
王洪陽作為普外科的主任，當然是希望自己科室里的人，能拿到編制名額了。
普外科現在可是有兩位外科醫生進行最后的打分名單，可謂是勢在必得。
其中一個，便是馮寧偉，也就是吳遠第一次去普外科幫忙手術，給他當一助的那個年輕醫生。
看完了數據，其他人就開始打分了。
果然，給陳忠勝的分數都比較高了，基本上都是6分和6分以上，畢竟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給陳忠勝的分數最低的一個，就是王洪陽的5分。
去掉一個最高分，去掉一個最低分，再除以剩下的幾個評委，最終的分數則是6.5分。
這個分數并不低，但也并沒有多高。
王興陽不禁松了口氣。
普外科的兩個人，一個是6.5分，另一個則是7分。
得7分的正是馮寧偉。
現在看，陳忠勝多半是拿不到醫院的編制的。
二十幾個外科醫生，一共也只能分到8個編制。
而能拿到6.5分的外科醫生可不在少數。
王洪陽琢磨著，陳忠勝的附加項分數肯定沒有多高，到頭來也是個陪跑的命運。
丁山松：“接下來，要給陳忠勝的附加項打分。”
丁山松的助理，又切到了另一個頁面上。
此時眾人看到那頁面上的內容，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連沈飛塵和蔡國濤都看呆了。
整個會議室，似乎只有彭書華還能維持淡定。
其他人則開始小聲議論了起來。
“這、這臺手術是怎么回事兒？”
“三級手術，上面寫著三級手術！真的假的！？”
“這么復雜的手術，為什么會交給陳忠勝做主刀？”
上面顯示的正是一臺手術，前兩天剛做的。
主刀人正是陳忠勝。
而那位患者是急性胰腺炎和腹膜炎，病情非常復雜。
一般這樣的手術，都是交給老外科才行，甚至可能還需要各個科室的醫生過來會診。
然而這樣的手術，卻讓陳忠勝去做，所有人都有些驚詫。
王洪陽都傻眼了。
一臺三級手術，還是主刀，而且還成功了！
陳忠勝可以拿到6分！
分數直接翻了一番！
別人不知道，王洪陽無非相信陳忠勝可以主刀完成這樣的手術。
就算讓王洪陽去主刀，也沒有把握做成功。
不過，沈飛塵卻看到了另外一欄上的內容，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
似乎在說“原來如此，我就說嘛”。
蔡國濤看了看沈飛塵，問道：“沈主任，你想到了什么？不如跟大家分享一下吧。”
沈飛塵：“你們看看一助是誰。”
眾人這才往下看去，看到了這臺三級手術的一助欄上，寫著一個人的名字，正是吳遠。
“吳遠？原來吳醫生是一助啊。”
“這兩個年輕人好厲害，他們兩個就把一臺三級手術完成了？”
“我本來以為會是一個老外科做一助，沒想到卻是吳醫生。”
這些人并不知道吳遠的厲害，如果換一個老外科，肯定不敢讓陳忠勝上主刀位。
蔡國濤皺起了眉頭，對彭書華問道：“彭書華主任，這樣的手術，你怎么能交給兩個年輕人？不怕出問題嗎？”
彭書華：“我當時不在。”
蔡國濤：“噢，那就是程主任安排的？”
彭書華：“就算我當時在，也會讓他們兩個放手去做的。”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彭書華，不明白為什么他會如此說。
丁山松：“彭主任，解釋一下吧，為什么會覺得他們兩個能把這臺手術做了？這可是三級手術？”
彭書華呵呵笑了起來：“三級手術又怎么樣？有吳醫生在那里盯著，不會出什么問題的。”
其他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彭書華如此信任吳遠。
簡直就是盲目地信任啊。
彭書華：“當然，陳醫生也很厲害，這臺手術我看過視頻記錄，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陳醫生完成的。”
王洪陽有些懵圈，對丁山松說道：“丁院長，我覺得咱們還是得調查清楚，這手術是不是真的那么難？”
丁山松瞥了王洪陽一眼：“你以為我會沒想到嗎？我已經看過手術視頻了，定性為三級手術沒什么問題。”
沈飛塵笑了起來：“那這分數就是6分，要恭喜陳忠勝拿到一個編制名額了。”
蔡國濤冷哼一聲。
雖然陳忠勝拿到編制跟他也沒什么關系，但是讓沈飛塵高興的事情，蔡國濤一向很反感。
會議結束后不久，陳忠勝就得到了他拿到編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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