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會自焚，悲痛也會自焚。

    這表明什么？

    表明自焚的起因，來自人的情緒波動。

    一旦情緒波動過于激烈，就會激活自焚因子。

    自焚因子是源頭，是一桶油，喜怒哀樂就是火柴。

    火柴不點起，油就不會燒。

    這一推理，問題又回到原點。

    那便是，自焚因子是什么？

    從哪來？怎么來？什么時候進入的人體？怎么進的人體？是每個人都有，還是只有部分人具備？

    等等問題，全都找不到答案。

    而不知道答案，自焚事件就不會停止！

    只會越演越烈。

    ……

    事實也是如此。

    在等鎮武司的人，趕來火葬場的時間里，蘇景行兜里的手機，開始不停振動。

    每一次振動，代表蘇景行植入各府論壇社區的小軟件，抓取到一條和自焚兩個字相關的帖子。

    雖然不全是自焚案，但大部分都是。

    等齊兆琛帶人，走進告別儀式大廳，負責現場后。

    蘇景行找了個借口離開，返回山腳小院，打開電腦，在入侵的小軟件里，重新加入關鍵字。

    大笑、大喜、悲痛、悲傷等等。

    然后，重新入侵一遍，抓取信息。

    這一下，手機振動的次數，越發多了。

    到晚上蘇景行拿出手機一看，竟有32起自焚案。

    一天之內，增加了32起案件。

    這些人不是悲傷過渡，就是興奮過頭，又或者憤怒過頭。每一個的情緒波動，都非常劇烈，在其他人面前，突然冒火，十幾秒內燒成一堆灰燼。然后被人曝光到網上。

    網絡世界，各個府之間的交流，非常方便，又不是出國，設置了防火墻。

    長央府網絡上爆發的大事件，白銀府、大順府能快速知道。

    反過來也一樣，白銀府、大順府發生的事情，長央府的人也會知曉。

    這般一來，三個府……

    不對，新增加的32起自焚案，不止發生在白銀、長央、大順，三個府。

    還有位于最北邊的千巖府，也有出現。

    也就是，四個府，一天之內出現32起自焚事件。

    這已然是大案，驚動了全國的人討論。

    “千巖、白銀、長央、大順。除了長央，靠近中部，其它三府都處于北方，怎么一下子，都有人自焚？”

    “誰知道，一天之內出現32起自焚事件，這事大條了，肯定有問題！”

    “昨天就有自焚案了，但數量很少，沒想到今天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

    “我只好奇，為什么這些自焚的人，在自焚前情緒都很激動？不是憤怒，就是悲傷過頭？”

    “對，我統計了一下，這些自焚的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情緒都過于激烈，這或許便是突破點。”

    “那豈不是說，我們想要不自焚，最好心平氣和，凝神靜氣？”

    “這樣或許最好不過，當然，真正的自焚原因是什么，還沒人知道，或者鎮武司知曉？”

    “我哥就是鎮武司的，偷聽了一下，鎮武司也不知道原因。總之，這事大條了！保險起見，大伙這幾天最好不要情緒過于激烈！”

    “……”

    議論紛紛。

    網絡上吵翻天，引起小范圍慌亂。

    但還在控制范圍內，加上鎮武司、官方的引導，局勢暫時能穩住。

    三十多人分散在四個府，十幾座城市，每一座也就一兩人。

    因此，大眾雖然有點嚇著，但沒影響正常生活。

    該上班的，繼續上班。該上學的，依然上學。

    然而，實際上呢？

    “65起！四個府，65起自焚案，光我們長央府就有17起，你們到底有沒有查到原因？”

    夜，鎮武司總部大樓，蘇景行通過血之分身，聽到長央府府主，借助音響傳出來的聲音。

    這是一場高規格的多人視頻會議。

    傾河城、寶象城、長央府城……

    但凡出現自焚案件的城市，城守、鎮武司御城令，相關人員，都出席，隔著電腦商討對策。

    蘇景行通過血之分身，偷聽到總數65起的案件時，雖然也有猜測，但還是嚇了一跳。

    網絡上曝光的只有32起，本以為占了三分之二，沒曝光的只有三分之一。

    誰曾想，曝光的只有一半。

    今天一天自焚死的人，竟有65人。

    比起昨天，增加了十倍！

    這擴散比例，增加的也太快了吧。

    按照這個速度，明天會增加多少？后天又會增加多少？

    蘇景行無法想象。

    參與多視頻會議的各個城市城守、鎮武司御城令，長央府府主，也無法想象。

    府主臉色最難看，喊話聲音不知覺提高。

    “問你們話呢？都啞巴了？平時不是一個比一個會說話嗎？怎么今天都沒勁了？”

    “今天65起，明天是不是得100起？再找不到原因，我被撤職之前，先把你們給撤了！”

    各大城守，“……”

    所有御城令，同樣無言。

    雖然鎮武司不歸府臺管，只聽從京都總部，最高老大是大督主。

    但坐鎮各個城市，鎮武司的御城令，天然得配合城守。

    這是內閣規定的。

    城守無法調遣御城令，但城守要是出了事，御城令一樣得擔責。

    兩者之間，既互相成就，也互相牽制。

    所以，府主罵城守，御城令間接也承受了一些。

    蘇景行通過血之分身，雖然看不到李凜舟幾人的表情，但想想就知道，他們此刻的神色之復雜。

    找出自焚源頭？

    說來好聽，真行動起來，不是一般難，反正沒人有發現。

    只因一旦自焚，十幾秒就燒成灰，速度太快了。

    快的讓人反應都來不及，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沒有尸體研究，怎么找源頭？

    這根本就是個死胡同，頭都沒有，如何展開？

    沉默，唯有沉默。

    府主教訓完，所有人沉默。

    就在蘇景行以為視頻會議到此為止時，府主又開口，聲音從音響里傳出。

    “找不出原因，那就給我降低自焚率！”

    “網上分析的很到位，現在自焚死的人，都是因為情緒波動過于激烈，才導致的自焚。”

    “不管真相如何，在沒有找到原因的情況下，讓人保持心平氣和，是暫時最好的辦法。”

    “會議結束后，你們立刻吩咐下去，通過所有渠道，讓民眾最近幾天，不要大動干戈。能平心靜氣，最好平心靜氣。”

    “好了，會議到此結束，散會！”

    多人視頻會議結束。

    沉默半響，李凜舟和傾河城城守的聲音，通過彼此電腦，繼續視頻，商討如何宣傳。

    這次事件，影響太大，李凜舟也要出鏡。

    以往李凜舟很少上電視，這次卻不上不行了。

    身為傾河城明面上的第一高手，李凜舟說話比城守更有分量，也更讓人相信。

    蘇景行通過血之分身，繼續聆聽片刻，見沒有其余消息，當下，悄無聲息轉移到其它角落，以防被李凜舟察覺。

    府主下令，安撫各個城市，這事成了必然。

    蘇景行本體在家里，打開電視，等了一個小時左右，果然，看見城市和李凜舟，出現在電視里，進行直播。

    網絡上也同步，進行講話。

    其它城市，千巖府、大順府、白銀府也差不多。

    官方下場親自警示，讓大伙保持心平氣和。

    第二天一大早，電視臺、網絡、廣播、報紙等等渠道，繼續宣傳。

    城中居民看到后，反應各一，功能小鎮的居民看到，則簡單多了。

    人越少，鬧矛盾、起沖突越少，事情自然也少。

    城中不一樣，禹國每一座城市的人口，都在一千萬左右。

    大一點的，十八府的府城，也不過是一千五百萬、八百萬。

    除了京都，超過兩千萬。

    人一多，沖突自然越多，事情也越多。

    為此，官方宣傳歸宣傳，號召歸號召，可沖突依然不時爆發。

    結果一天下來，四府之地的自焚案件，超過三百起。

    這是網絡上曝光的，實際上的人數是六百多。

    增加頻率，一樣是十倍！

    事情一下子，引起慌亂了。

    爆料的那些城市，民眾無不陷入草木皆兵，緊張兮兮，唯恐情緒變的激動，詭異自焚。

    火葬場的告別儀式大廳，一下子也安靜了，沒有親屬告別了，病死的、出事故死的、跳樓死的，尸體全都直接送焚燒爐。

    按理說，安靜下來，沖突頻率會跟著降低。

    情緒保持穩定，想激烈也難。

    可不知怎么回事，蘇景行卻感應到無形的危機，越來越強烈。

    來自冥冥中的威脅，越來越近，越來越突出。

    吳守漢晚上睡覺，夢中夢到自己自焚，活活燒死。

    蘇景行試著睡覺，卻沒有夢到自焚，反而，夢到無邊黑暗。

    這是白天想多了，晚上做夢的反饋。

    和自焚源頭，沒什么關系。

    換成之前，沒有關系，就是最好消息。

    但眼下，蘇景行一點欣喜的心情也沒有。

    危機越來越近，偏偏什么危機，卻不知道。

    事情發展，也如他預料的那般。

    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

    轉天，自焚死的人，網上爆料二千多，真實數據卻是六千多。

    又是十倍的增加率！

    這一次，長央、白銀、大順、千巖，四府之地，幾十座城市，所有人都慌了。

    有關系的，有門路的，有錢的，紛紛往其它府跑。

    因為禹國十八府，其它十幾個府，一個自焚的都沒有！

    六千多自焚案件，全集中在四府之地。

    這讓四府之地的人，如何不恐懼？

    別說普通人，就是蘇景行，也想跑。

    可蘇景行當天晚上，御劍飛往最南邊，嘗試感應危機。

    一樣感應到恐怖危機在逼近！

    這表明無形危機，詭異自焚，并不會一直局限于長央、白銀、千巖、大順，四府之地。

    它會往其它府蔓延！

    跑到其它府，沒有用，無非是時間長短問題。

    這一點，其他人有沒有發現，蘇景行不知道，反正他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波及整個禹國的詭異自焚，這不是天災，都是天災了。

    當晚深夜，更高規格的多人視頻會議，秘密展開。

    蘇景行通過血之分身，聽著禹國十八府其它府的府主，以及內閣一眾大佬的聲音。

    一天之內，增加六千多起自焚案，由不得內閣不緊張。

    “諸位，自焚案到今天，死的人數，大家想必都清楚。但我要說的是，根據最新搜集到的情報，最先自焚的事件，不是白銀府的丈夫出軌，而是千巖府的尸體自焚！”

    “是的，諸位沒聽錯，這次自焚案的首例，是千巖府霧城，東郊山腳火葬場里，一具放在停尸間里的尸體，突然詭異自焚。事后，火葬場因為怕惹出麻煩，隱瞞了下來，家屬不知道，霧城城守也不知道。”

    “因此，自焚案最先并不是針對活人，而是尸體！”

    “雖然這幾具尸體生前，也是因為情緒波動過于激烈，才導致的身死，然后自焚。”

    “可其中仍然有疑惑，那就是為什么先是尸體？”

    一陣沉默。

    “關于這一點，我有話想說，自焚的源頭，會不會和尸體有關？”

    “楊將軍是說起尸魔蟲？”

    “不是起尸魔蟲，是天外魔蟲！自焚案，會不會是一種新的天外魔蟲，搞出來的？有些天外魔蟲沒有實體，屬于純粹的能量體，我們肉眼看不到，如果是這些天外魔蟲搞事情，鉆進人體，然后通過情緒波動激烈點燃，不就是詭異自焚？”

    “有道理！一旦自焚，十幾秒就會燒成灰，檢驗的時間都沒有，如果真是天外魔蟲干的，那蟲子跟著燒成灰，我們還真不知道。”

    “可有這種天外魔蟲嗎？如果有，應該早就出現了啊，為什么之前從沒記錄？”

    “天外魔蟲到底有多少種，本來就沒人知道，誰知曉它們究竟多少種類？”

    “贊同，自焚案的源頭，大幾率是天外魔蟲引發，找到這個天外魔蟲，應該就能破解掉，阻止自焚繼續發生。”

    “問題怎么找？那么多人，誰會自焚，誰不自焚，沒人能知道啊，總不能每個人都用武道真意掃描吧？”

    “那你說怎么辦？”

    “我覺得……”

    “諸位！！”

    一個厚重的聲音，忽然響起，壓過其他人。

    “諸位，不要再說天外魔蟲了，自焚案和天外魔蟲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