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心意小腦袋磕在膝蓋上，目光茫然的盯着篝火堆，彷彿是陷入了什麼回憶當中。

片刻之後，她才猛然驚醒。

她，她怎麼會跟他提起爺爺的事？

心頭略微慌亂，李心意下意識的瞥了李北風一眼。

當瞧見李北風的目光平靜，似乎並未上心時，她心頭才略微鬆了口氣。

緊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他，他也不是壞人。

所以，好像……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李心意仔細思考了一下，好像的確是這樣。

眼前這個傢伙，是除了姑姑之外，這個世界上恐怕對自己最好的人了……雖然他的善意可能目的不純。

但，但相比於那些覬覦自己身子，言語不遜，眼神猥瑣的賊子們來說，這個傢伙……

李心意又偷偷隔着火堆多了李北風幾眼。

他的眼神很純潔，或者說是……眼神中沒有一絲對自己有所圖謀的不適目光。

神色和動作也完全沒有僭越的跡象……是個正人君子！

可惜長得確實不太行。

然而不知為何，李心意卻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說不出來的原因。

只是覺得莫名熟悉，莫名覺得他很親切。

他就在眼前，給了李心意一種心安的錯覺。

是錯覺嗎？

李心意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他是這個冰天雪地的冬天裏，唯一對自己好的人？

他不但沒有計較自己偷錢袋子的事，還不計前嫌給小琳看病，借給自己銀子，還烤肉給院子裏的其他孩子們吃……

他沒有瞧不起自己，也沒有對院子裏的這些孩子們露出任何嫌棄的模樣。

他……是個真正的好人！

他的眼神和行為，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因此……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李心意給自己找了個合適的理由，於是，她便徹底放下心來，也沒有多隱瞞什麼。

「是啊，城外原本住着一位老爺爺……」

「之前，我每隔段時間都會過去看望一下他，上個禮拜下了大雪，封城了。前兩天我再去看望的時候，他，他已經過世了……」

說到這裏，李心意的情緒逐漸變的有些低落，「都是我不好，我早該預料到這一點的……」

顯然，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不小。

她先前也曾經勸過那位老爺爺，想讓她搬進城裏來。可那位老爺爺不知為何，怎麼都不願意。

沒想到，這一場大雪……

「節哀！」

李北風輕聲嘆息。

顯然，從她的話里能聽得出來，那位老爺爺似乎對她很重要。不過，李北風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她。

停頓了一下，略微好奇問道：「這麼說來，城外的那位老爺爺與你沒有血緣關係？」

「嗯……」

李心意低垂著腦袋，微微點頭：「其實一開始，是姑姑帶我去見那位老爺爺的……」

「你姑姑？」

李北風一愣，怎麼這件事還跟他姑姑有關了？

「是姑姑帶我去見那位爺爺的，那位爺爺好可憐，無兒無女，孤寡一人，姑姑多次想要幫他，也被他拒絕了。」

「後來，姑姑就讓我經常去照顧看望一下他，那位爺爺對我也很好……」

李心意的心情有些低落和沉重。

姑姑曾經說過，那位爺爺對她有恩。

如果不是這位爺爺的話，她早就死了……

李心意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姑姑既然這麼說了，那應該就沒錯。

因此，李心意謹記着姑姑的囑咐，隔三差五的去看望那位爺爺，給他送點吃的什麼的……

李北風緊皺起了眉頭。

事情……怎麼還越來越複雜了？

他原本以為，那位老太監去世之後，剩下的線索應該落在了眼前這名女子的身上。

然而她現在卻說，她去看望那位爺爺，是因為她姑姑的緣故……

啊這？

所以說，問題出在了她那位姑姑身上不成？

李北風望着眼前的李心意，輕聲試探道：「那位爺爺，難道跟你的身世有關？」

「我不知道……」

聽到這個問題，李心意一怔。

過了一會兒，她才輕輕的搖頭：「我不知道，不過，可能有吧……」

「那你清楚自己的身世嗎？」李北風又問道。

「不知道！」

李心意的神色有些茫然：「我沒有父母，從我記事開始，就沒有對父母的印象……」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故意拋棄了我，還是無意丟下了我，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我之前也曾問過姑姑，但姑姑沒有跟我說什麼，她只是告訴我，讓我不要去糾結那麼多，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姑姑她說，希望我健康快樂的長大，不要再去想那麼多……」

李心意抱着雙腿坐在篝火邊，目光獃獃的望着面前的火焰，不知道想着什麼。

她以前隱隱猜到過一些什麼，但沒有細想。

對於她來說，那從未見過的父母並不重要……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也不希望見到。

她現在……挺好的！

望着她被火光照影的臉龐，不知為何，李北風心頭有幾分觸動。

孤身一個女子，在這混亂的世道長大。

身世對於她來說，太過於奢求了。

那位出現在她生命的姑姑，或許已經是她最後的親人了吧？

只不過，李北風還是有些疑惑。

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姑姑？

她的那位姑姑是何方神聖？

更重要的是……

她那位姑姑，跟城外那位北齊的前老太監有什麼關係？

她，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

「你的那位姑姑，是什麼來歷？」

李北風猶豫了一下，又開口問道。

李心意抬頭注視着李北風，片刻之後，她才輕輕搖頭：「我也不清楚……」

「嗯？」

「姑姑很神秘，也很厲害……她是我見過最厲害的高手！」

似乎想到什麼，李心意臉上露出了幾分落寞：「但姑姑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她的來歷，我也不知道她去做了什麼……她很忙，不知道她在忙什麼！」

「她已經有半年多沒有回來了……」

「……」

似乎很久沒有找到能跟自己聊心的人了，當話匣子一打開，就有些一發不可收拾。

李心意碎碎念著，講述着她跟姑姑是怎麼相遇的，以及之後發生的一點一滴……

她將李北風當成了自己人，信任的人，因此並沒有防備過他。

她的那位姑姑，來歷很神秘。

就連李心意也不清楚她的來歷，姑姑來無影去無蹤，以前只是隔三差五的來看望她，但每一次待的時間不長，又匆匆離去。

但是這一次，姑姑已經去了半年多沒回來過了。

她很擔心……

李北風靜靜的望着她，在她碎碎念的語氣中，一個自幼孤身艱難長大，終於有了親人，但卻聚少離多，她獨自一人堅強的在這個世間生存，卻依舊勇敢樂觀的女子生動形象。

她真的很樂觀！

「那你呢？」

就在這時，李心意突然看向李北風，目光眨了眨：「你還沒跟我講講你的身世來歷呢？」

「我的？」

李北風停頓了一下，輕輕搖頭：「我跟你也差不多吧。」

李心意一怔：「難道你也……」

「我可能比你運氣好一點，我那個名義上的養父……他對我很好！」

李北風嘆了口氣。

無論他現在能否確定自己的身世，但李老頭對他的養育之恩沒話說。

聽着李北風的解釋，李心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呀……」

她的目光上下撲閃撲閃的打量著李北風：「你的年紀好像跟我差不多，那你……成親了嗎？」

「還沒有！」

李北風搖搖頭，又瞧了她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呀！」

李心意語氣略微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成親了呢……」

「嗯？」

李北風覺得她有些奇怪。

李心意連忙擺擺手，解釋：「我，我只是……好奇，真的，我只是隨便問問……」

說着，她又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道：「那，那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李北風一怔，隨後點點頭：「有！」

聽到這，李心意心頭略微一喜：「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呀？」

「對啊！」

「那……她是不是很漂亮？」李心意繼續試探問道。

「是很漂亮！」

「那她應該也很溫柔？」

「溫柔？」

李北風又是一怔：「你問的是哪位？」

「哪位？」

李心意臉上的表情突然一凝，隨即眼神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哪位……是什麼意思？

難道還有很多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