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逛了起來。
一號展廳面積很大,差不多要有千平以上,墻上展柜擺滿了畫卷,都是杭城書畫協會成員的作品。
展廳內人流穿梭,有人駐足欣賞,有人拍照留念。
這次的畫展是以國畫為主,其中也有不少書法作品,連裝裱的畫框都有點古色古香的意味。
蘇婧儀和林墨婉牽著手走在前面,江辰插著褲帶跟著,無聊的打著哈欠。
他獲得了繪畫宗師,鑒賞能力自然也水漲船高,眼前的一幅幅畫卷雖然看似精致,但在他眼里卻不堪入目。
林墨婉注意到這一幕,低聲道:“婧儀,你男朋友好像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啊。”
蘇婧儀笑了笑,“可能是這些還入不了他的眼吧。”
“啊?”林墨婉一愣。
這些畫的作者可不是什么學生,大部分都是杭城大師級人物的作品,隨便一幅畫賣個十幾萬還是沒問題的。
這還不入眼?口氣也太大了吧?
林墨婉搖頭一笑,以為蘇婧儀是在維護江辰的面子。
“哇!快來看這個!”
林墨婉眼睛一亮,拉著蘇婧儀來到一副畫作前,“是《樹下老人圖》!鄧春生老先生的作品!”
“鄧春生?杭城美院的教授鄧先生?”蘇婧儀問道。
“沒錯!這畫當時有人出幾十萬求購,都被鄧老先生拒絕了!看這構圖和筆觸,真是經典!”林墨婉一邊欣賞一邊贊嘆道。
“啊~”
江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還伸了個懶腰。
林墨婉回頭看他,眼底閃過一絲壞笑,“江先生,你覺得這畫怎么樣?”
江辰看都沒看,點頭道:“好,真好!”
“......”
林墨婉忍俊不禁,“你能走點心嗎?”
江辰仔細看了一眼,搖頭道:“不是我不走心,是作畫的人不走心啊。”
林墨婉一愣,“你是說,鄧春生老先生不走心?”
“我知道鄧春生是誰,但這畫確實.....一般般吧。”江辰說道。
他沒說的太狠,其實在他看來稱為費稿也不為過。
太差了。
林墨婉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這人好生輕狂!
“那麻煩江先生說說,這畫怎么就一般了?”
江辰反問道:“你先告訴我,這畫好在哪里?”
“好在哪?筆觸,構圖,格局,哪個不是大師級別?”林墨婉不服氣道。
“這些方面確實還算說的過去,但依然是個失敗品。”
“失敗品?”
林墨婉有些生氣,這人懂畫嗎?
難道蘇婧儀真找了個繡花枕頭?
不過看在好友的面子上,她還是忍耐了下來,“還請你詳細說說。”
“拋開神韻不談。”江辰指著畫中老人道:“此話名為樹下老人,這老人雖然拄著拐杖,但腰背卻挺拔如松,可有一絲老態?”
“啊?”
林墨婉看了看,確實說的沒錯。
雖然老人勾勒的細節很足,但的確少了幾分老態。
江辰繼續道:“另外,樹上有花,說明此時正值花期。這是棕樹,多生長于江南,花期為5-6個月。林小姐,請問江南五六月份是什么溫度?”
林墨婉想了想,“接近30度,比較炎熱。”
“那你再看看老人穿的是什么衣服?”
“衣服?”
林墨婉仔細看去,整個人都愣住了。
畫中老人穿著厚重棉衣,踩著一雙棉鞋,分明是秋冬打扮!
江辰淡淡道:“作畫之人為了讓畫畫更生動,硬加了黃花進去,卻讓這幅畫變成‘假’的了!所以我說這是副不走心的失敗品,可有說錯?”
林墨婉低下頭,喉嚨有些干澀。
她無力辯駁。
這么大的硬傷,居然從沒有人發現過。
不管江辰狂不狂,會不會畫畫,但是這份洞察力就足以讓人佩服!
看來是自己小瞧了他。
“江先生眼力真好,想來也是個國畫高手吧?”林墨婉不由自主的用了尊稱。
江辰笑道:“紙上談兵罷了。”
“好吧。”
想來也是,江辰太年輕了。
雖然眼力很好,但繪畫技巧和神韻,都是需要時間來沉淀的。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說道:“麻煩您幫我再看看這幅畫。”
說完帶著兩人向外廳展柜走去。
“這副山居圖,江先生覺得如何?”林墨婉期待的問道。
江辰掃了一眼,“說實話?”
“當然。”
“一文不值。”
“咳咳!”
蘇婧儀拍著胸口,差點被口水嗆到。
林墨婉悄悄攥緊裙擺,臉色微紅,“怎么個一文不值法?”
江辰奇怪道:“一文不值還要說法?雖然這幅畫筆觸還算細膩,但也僅僅如此罷了。無論是構圖和手法,都太差了!至于神韻這種東西,更是半點不沾邊,我用腳估計都能畫出來......”
“江辰.....”蘇婧儀拉了拉他衣服,拉斷了他的侃侃而談。
“怎么了?”
“這副畫是墨婉畫的......”
“......”
江辰看著臻首低垂,臉色通紅的林墨婉,一時間有些尷尬。
這特么....
你不早說?
被江辰一頓批評,林墨婉臉色漲紅,眼神非常復雜。
蘇婧儀緊張道:“墨婉,江辰不是那個意思,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是啊,我剛才說的有點夸張了,其實也沒那么差。”江辰安慰了一句。
這是蘇婧儀的朋友,自己多少要給點面子嘛。
“沒那么差,是有多差?”林墨婉看向他,較真的問道。
江辰快言快語道:“反正我用腳肯定是畫不出來。”
“噗。”
林墨婉反而被他逗笑了,拍了拍蘇婧儀的腦袋,“逗你們的,我心態哪有那么差?我知道自己畫的不好,這次擺出來就是想讓大家批評一下,有批評才有進步嘛。”
蘇婧儀松了口氣,“得了吧,你可是杭城書畫協會第一才女!誰敢說你畫的不好,我第一個不同意~!”
“他剛剛就說了。”林墨婉嘟著嘴,指著江辰。
“......”
蘇婧儀訕笑道:“呵呵,我家江辰當然是例外嘛......”
“你這重色輕友的家伙!”林墨婉好氣又好笑。
她剛被江辰說的時候,確實有點下不來臺,不過轉念一想,連鄧春生老先生的作品,在對方眼里都是失敗品,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江辰大概率是個“嘴強王者”,也就是所謂的鑒賞家。
他挑的問題都是常識性的硬傷,并沒有在技巧上做出任何評判。
應該屬于眼力很好,擅長挑別人錯誤,但自己繪畫水平卻一般般的那種人。
不然怎么會連鄧春生都不認識?
這么一想,她心里就平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