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五號。
周三。
清晨。
夏天缺站在山峰之上，看着四周安靜的等待。
今天應該會有不少人前往劍冢。
他很期待有人走到頂峰。
這麼多年來，除了他，天下一劍宗再無第二個走到頂峰。
哪怕一些太上長老，都停留在最後階段。
無法寸進。
「宗主。」
一位老者來到夏天缺身後道。
「洛長老有什麼問題嗎？」夏天缺客氣道。
「消息已經放出去了，而且提前開啟了劍冢，現在只要來就能進。
但是我有些不解。」洛長老恭敬道。
他是天下一劍宗太上長老，但是實力並沒有比宗主夏天缺強。
夏天缺是他們天下一劍宗最強的劍修。
但是他時常說自己天賦不夠，不能領悟真正的劍道。
走到修真界盡頭的人，居然會說這種話，他很好奇真正的劍修是什麼樣的。
但是這輩子可能都無法見到，更別說現在大劫將至。
「洛長老請問。」夏天缺輕聲道。
「宗主真的會敗嗎？」洛長老認真道。
這個問題，讓夏天缺愣了下，隨後笑着搖頭：
「誰知道呢？
但是哪怕同一境界，比我強的人還很多。」
「怎麼可能？」洛長老不敢置信。
「沒什麼是不可能的，不過我的劍不斷，天下一劍宗，就始終存在。
哪怕我的劍斷了，你們還有自己的劍，天下一劍宗依然在。
哪怕整個天下一劍宗滅了，劍修照樣永垂不朽。」夏天缺認真道：
「這次劍冢哪怕沒有我想見的人，也無礙。
只是有些可惜，那人看不到天下一劍宗無數年的底蘊。」
「宗主說的人，真的有那麼強嗎？」洛長老問道。
「能引動劍冢，意味着他能得到劍冢承認，未來必定有所成就。
至少不在我之下。」夏天缺說道。
洛長老不再說話。
現在劍冢已經開啟，就看後續會來多少人。
或者說，這些人跟劫難哪一個先來。
「對了，記得關注一下，看看道子會不會來。」夏天缺突然說道。
「天雲道宗道子？」洛長老疑惑道：
「聽說他在走下坡路，也會來嗎？」
天雲道宗道子，確實有些可惜。
那時候天下一劍宗很多人都覺得，這位道子會為劍修拉高高度。
可惜，最後泯於眾。
聽說還在相親，誰家天才這麼早成婚？
「嗯，他有一定可能也會過來。」夏天缺點頭。
「我關注一下，不知道他如今的他變成了什麼樣。」洛長老嘆了口氣。
他總感覺對方不會來。
這些年道子如同神隱，不在修真界彰顯。
可能就是因為在走下坡路，如果讓他來劍冢，或許是在為難他。
再者。
親眼看到當年神話跌落神壇，洛長老自己也有些難受。
...
...
第二天。
秋淺坐在沙發上，在等周序回來。
快一整天了，周序還是沒能回來。
「悟道哪有那麼快？」周凝月躺在沙發上，虛弱道：
「我肚子又痛了。」
然後爬起來繼續上廁所。
昨晚睡不好。
根本睡不着。
「月姐早上要吃什麼？」秋淺問道。
「肉包，南瓜餅，還有紅豆包，紅豆要很粘稠那種，再加一個茶葉蛋。」周凝月邊走向廁所邊說道。
秋淺點頭隨口應下。
等月姐回來，她又躺在沙發上，感覺沙發不舒服，就躺在客廳地面上。
有種生無可戀的樣子。
「月姐，你說周序會不會悟道十幾年？」秋淺突然問道。
她聽說悟道通常都是幾年，幾十年，乃至幾百年。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怎麼辦？
「那不是更好？」周凝月看着天花板道：
「這樣你就可以努力修鍊，一舉超過周序。
然後重重打他一拳。」
秋淺：「......」
也不是不行。
但是還是希望有周序在身邊。
不然多無聊。
天天陪着月姐。
這時秋淺突然看到書籍有了光輝。
她連忙看了過去。
「月姐起來了，書在發光。」
周凝月掙扎了下，爬到了書邊，果然看到寶藏書在散發着微光。
隨後兩人看向書中圖案，正是周序進入副本的入口。
這時上面的星光在旋轉，在流動。
似乎在往最中心方向涌去。
速度極快，可流星似無窮無盡。
望不到盡頭。
「這是怎麼回事？」秋淺問道。
「可能這些光一開始是流動的，但是我們卻沒有發現。
後來流動習慣后，速度變得肉眼可見，也就發出明亮的光。
以此推斷，周序已經進入了正軌，就看這條路有多遠。
以上是我個人猜測，具體就得問周序了。」周凝月說完又躺地上了。
秋淺：「......」
此時周序站在虛空之中。
他緊閉眼眸，不再睜開。
流星砸向他的速度開始變快，一塊塊流星落在他身上，就會形成道蘊。
彰顯大道之路。
而見過無數道形成的周序，已經不再看道的形式，他看的只有修道人的心。
一個人的信念有時候就是他的道。
道是思想的晉陞，也是對天地的了解。
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可能出現獨屬於自己的認知，以及獨特的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剩餘的一，便是從四十九中總結出來。
所得便是屬於自己的道。
看着無數道在他思緒中出現，他彷彿要閱盡三千大道，了解天衍四十九之數。
周序並未抗拒，這是別人的道，他需要把他們當做例子，唯一要小心的，就是不能被他們影響。
一瞬間，周序感覺內心平靜了下來，與此同時，天地也隨之安寧。
哪怕虛空中的流星也突然被按下了暫停。
這時周序睜開了眼眸。
他看向最近的流星，一步邁出。
隨後流星化作大道融入他的身體中，了解其中思想，見證對方的一生。
之後他繼續邁步，大道三千也有個先來後到，周序一步步邁出，一步步遠離中心，前往無垠星空。
流星璀璨觸及即碎。
每一次觸碰，流星都會如同煙花一般綻放。
惹人心悸。
這就是大道，在這片世界留下的耀眼一幕。
周序帶着敬意踏天而去，星辰璀璨，大道無爭。
一瞬間周序速度愈發之快，他如同一顆流星劃過，天地間為他到來而大放異彩。
此時秋淺看著書籍，發現道蘊從書中傳出，光芒極其耀眼。
上方圖案出現了變化，原先無數流星在往中心而去，如今一顆本不存在的流星，連接所有，彷彿在吞噬其他流星。
這突然出現的流星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圖案中的流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
最後一顆流星消失。
那吞噬一切的流星也開始淡去，彷彿成為了深不見底的黑洞。
「結束了？」秋淺有些疑惑的問道。
周凝月這時也坐在一邊，看著書籍變化。
這已經超出她們認知了。
那麼周序悟道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與此同時，周序站着漆黑的虛空中，他回頭望向身後。
那是他走來的路，而今沒有了任何光亮。
他是虛空中唯一的光。
然而他身上的光也在逐漸暗淡。
光即是道。
他身上之所以有光，是因為接觸了其他人的光，這些光或多或少留下了痕迹。
而今光本身消失，痕迹也將逐漸消失。
除非他自己能夠領悟屬於自己的道。
否則將徹底融入黑暗。
周序看着星空，也看着自己被黑暗吞噬。
他沒有領悟到道。
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
別人歷經千辛萬苦，無數磨難，方才領悟出屬於自己的道。
自己不過看了一遍，如何能夠真正的明白？
不夠，遠遠不夠。
而且他有一種感覺，大道三千，並沒有看完。
當他被黑暗徹底吞噬后，便再次出現在泥路上。
而那道聲音也隨之出現：
「你好像沒有找到寶藏，真遺憾。」
「當我意識到道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會成功。」周序回答道。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一個修鍊了九個月的人，為什麼可以悟道？」
「......」縹緲的聲音似乎被嗆到了，隨後再次開口：
「你有什麼問題嗎？」
「你是故弄玄虛之神？」周序問道。
「不是，我是道的集合，從中延伸出來的生靈。」對方回答。
周序驚訝：
「你掌握了三千大道。」
「當然不可能。」對方沒有過多解釋。
「我想問你一下，為什麼裏面沒有劍修？」周序突然問道。
他看過了無數人的一生，見過諸多大道，唯獨沒見到劍道。
「因為他們把道留在了劍冢，哪怕複製也會失去真正道蘊。」縹緲聲回答後繼續道：
「但這並不影響什麼，能夠找到寶藏你就已經找到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周序笑着點頭。
話音落下，他感覺泥土在消失，周邊被草地覆蓋。
緊接着一棵參天大樹出現。
樹下有一位老者坐着喝茶。
智者。
「小友，又見面了。」智者笑着說道。
周序微微一笑，來到智者跟前，隨之坐下：
「前輩，我有個問題。」
「你問。」智者給周序倒了一杯茶。
心想周序一定會問關於道的事，這樣都悟道失敗，確實挺讓人意外的。
尤其是一點痕迹都沒有。
如同白看了一樣。
「為什麼我群里艾特前輩，前輩都不理我呢？」周序一臉認真。
原先在倒茶的智者手一頓，有些錯愕的看着周序。
合著看完三千大道，就問出這種問題？
活該你悟不到大道。
「手機剛好沒信號。」智者放下茶壺說道。
周序不信，絕對是針對自己。
「沒有關於悟道的問題？」智者好奇道。
「沒有吧，畢竟那麼多，我只是看完感受完。
本就不懂，又哪來的問題？」周序喝着茶，隨後道：
「不過有一點我比較好奇，我爺爺奶奶後來呢？」
「沒有後來。」智者直言：
「就是那樣，那時候的普通人沒有任何奇迹與僥倖。
哪怕修真者也是。
你父親跟你二叔，本身就不凡，更是遇到了當時修真者中的強者。
不然他們的路也會很難。
你師父你也看到了，神明之下皆螻蟻，滅族稀疏平常。
不然你父親一句，一周內除凈諸天一切神明，如何會震動整個修真界？那時候無數人沸騰，願意拋頭顱灑熱血。
那一天大概是整個修真界心最齊的一天。
以他們的熱血，開闢新時代。
甚至連的普通人，都甘心赴死，只求給後代留個朗朗乾坤。
那種場景如同一團火，鑄就諸神黃昏。」
周序點頭。
他也能感受到一二。
那時候的老爸太帥了。
「對了，還有幾個小問題要問一下。」周序思索片刻道：
「是不是修為高了，就不容易有孩子？」
「是。」智者點頭：
「你也看到了，你師父跟你師娘青梅竹馬。
我記得他們很早就成婚了，也就近些年才有了一個兒子。
你父親，你二叔，全都是這樣。」
「我這樣應該是算六品皆靈吧？」周序試着問道。
他一直沒晉陞就是想問清楚。
「為什麼你會覺得，你是六品皆靈？」智者反問道。
「我修周天靈氣團啊。」周序認真道。
「風暴之神被誰殺的？你的周天靈氣團嗎？」智者失笑道。
「那只是我從小學武，學來的。」周序解釋道。
智者喝着茶，笑着安慰道：
「沒事，總會有的，畢竟你也沒你父親強。
他都有兩個孩子，你應該也能有兩個。」
周序：「......」
不至於按千年功力算吧？
「下個問題。」智者一臉笑意。
周序覺得可以再問問其他人，隨後他問了其他問題：
「我聽黑夜女神說，在神域外城海的那邊有一扇門，通往歷史的遺跡。
後來又聽光明神說，神域也可能成為歷史的遺跡，那麼會不會那扇門就是通往神域？」
「不太可能，有門的存在意味着一切形成大概就是在諸神黃昏，但是那時候的神域是無法成為歷史的遺跡的。
所以大概率是很久遠的遺跡。」智者回答。
「光明神說，在歷史的遺跡中，他能告訴我智慧女神的來歷，可信嗎？
風險大嗎？」周序問道。
「可信，風險也大。」智者沒有給出解釋。
周序沉默片刻，決定問最後一個問題。
也是最近一直想弄清楚的問題。
只是這問題有些複雜，需要梳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