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城侯總共九個弟子。
除了大師兄姜歡、老柳還有素未謀面的大家都不愛提的七師兄。
剩下的,卻是在此刻都出現在了沈前眼前,讓他驚喜無比。
更讓沈前意外的是,八師姐紀弱水竟然也來了魔都,他分明聽老柳提過,別說靖城了,八師姐幾乎都不會離開通天塔。
和紀弱水打了個招呼,沈前收起了複雜心思,趕緊含笑走了過去,接替原本在泡茶的凌霄干起了服務工作。
「二師姐說你疑似踏入了山海,我們開始還都不相信,但現在看來是不假了。」
石定言滿臉的感慨,「半年時間啊,從一個準武者到山海,這等活生生的例子若不是發生在我眼前,我打死都不肯相信!」
巫珺依舊是那張僵硬的死人臉,但從他此時面部的抽搐程度來看,顯然也很是震動。
「即便放在了我眼前,我也還是不太敢相信。」
感受最深的就是凌霄了。
雖然他沒有用全力,也沒有拔劍,但一擊之下也不是等閑山海可以匹敵,但沈前不僅接下了,甚至還差點讓他出醜。
如此可怕的進步速度,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
「那個啥……」
看着幾位大腿關切又欣慰的面容,沈前還是不太好意思說謊。
到了今天,其實在沈前內心,已經隱隱將師門當作成了另外一個家。
只有在石定言等人面前,沈前是感受不到任何世俗意味的。
而即便像是一直對他釋放善意的武道部長吳煒,也有算計他的時候。
但無論是哪個師兄師姐,對他都是極盡關愛,也從未想過在他身上獲取任何回報。
如果在這種事情上沈前都看錯了人,那他也心甘情願的認栽。
聽到沈前開口,正熱切探討著沈前到底走了什麼「道」的石定言等人話音一頓,都是將眼神投了過來。
「我其實還沒突破山海。」沈前小聲說道。
房間內陷入了死寂。
數秒之後,石定言云淡風輕的舉起了茶杯,抿了一口道:「如今這個年代還能喝到正宗土生的龍井茶,已經很難得了。」
「確實,實驗室里培育出來的茶始終差了些味道。」
凌霄也是點點頭,深以為然的說道。
「可。」
巫珺比較簡潔,只是附和說道。
『「來,小師弟,你也嘗嘗。」
石定言笑着遞了一杯茶給沈前。
三人若無其事的喝了口茶,沈前也喝了口茶,正在有些懵的時候,石定言三人卻是瞬間都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整個套房天旋地轉,一陣眼花繚亂之後,沈前震撼的發現套房裏外已經被佈下了十幾道隔絕陣法。
緊接着,沈前發現自己被拋到了半空之中,好幾隻無形的大手掠過了他的身體,隱約間他還聽到了不少嘀咕。
「骨骼肌理沒問題……」
「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元力!」
「也沒有邪魔入侵的痕迹。」
「可以排除走火入魔。」
很快,探查的大手散去,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沈前已經莫名其妙坐在了客廳的正中央,在他對面,石定言、巫珺和凌霄依次排開,坐在他的對面。
「說說吧。」
「什麼時候的事情?」
「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隱情?」
三人面色沉凝,依次問道。
此時沈前已經反應了過來,看着三人三堂會審的架勢,卻是有些哭笑不得,同時也頗為感動。
他們看似是在探究沈前的秘密,其實話里話外全是關切。
「倒也沒什麼,就是不小心進了一次『門』,然後機緣巧合之下提前凝聚了元力。」
沈前大概解釋了一下。
他說的含糊,但三人也沒有細究,反而石定言略略一思索之後不由恍然。
「你們應該還記得,當初老師布下奪天之陣,小師弟區區初武者,卻可以直達道海,甚至還在大道之中來回橫跳,這就說明……」
「說明小師弟確實有在山海之前就問道的潛質。」凌霄接過了話頭。
「有些『門』完全隔絕世間,若牽引道海之力,或可提前凝聚元力,卻又不蛻變山海。」
巫珺最後喃喃道,「好一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小師弟,你我果然是同道中人。」
見三個大腿一人一句就將事情真相還原了個七七八八,沈前也是佩服不已。
……雖然他很想反駁一下四師兄,我和你可不是同道中人。
「那有趣的事情來了。」凌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的說道,「當沈前真正踏入道海的時候,元力是否會再次蛻變?」
「大概率會。」石定言若有所思道,「眾所周知,道海的蛻變之力是最高等級,那是否意味着,小師弟將提前擁有禁忌元力?」
此言一出,在場幾人的面色都是變得古怪了起來。
「若是真的,那也太離譜了。」凌霄忍不住說道。
「什麼是禁忌元力?」沈前又聽到了一個教科書上沒有的新名詞,不禁好奇道。
「元力是可以蛻變的,量變引發質變,到達臨界點后元力就會迎來二次新生,即從1到2,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禁忌領域。」
石定言解釋道,「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只是一種可能性,但要從1到2,實際上是一個極為艱難的過程,所以你無需多想,到時自然知道。」
沈前微微點頭。
他心中卻是想起,實際上在無定橋神機殿的時候,他的元力已經蛻變過一次。
不過那次的蛻變應該不大,更像是將他的元力從1變成了1.2或者1.3。
「怪不得小柳子說他在無定橋遇到了伱,那時候你就是從『門』穿到那裏的吧?」
凌霄想起另外一件事,不由笑道。
「嗯。」沈前不好意思的撓頭道,「還不小心搶了六師兄的機緣……」
「此言差矣。」
石定言打斷了沈前,嚴肅道:「機緣機緣,何為機緣,先有機遇才有因緣,既然你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只能說明冥冥之中那本就是你的機緣!」
「不錯。」凌霄也贊同道,「這種事再正常不過,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
「況且長青因為你,在無定橋也是收穫極大,就算他得了那魁首,還未必現在的結果好,所以你不欠他什麼。」
石定言笑道,「你沒看他此次都沒來嗎,就是因為一夜暴富,正在瘋狂閉關提升自己呢。」
「原來如此。」
沈前還奇怪怎麼沒看到柳長青也跟着來魔都,原來是又閉關去了。
話說老柳還真是一個武痴,沈前幾乎沒看到他有什麼業餘愛好,好像對女人也不感興趣。谷舁
……可能曾經不是這樣的,畢竟有那個粉紅色u盤為證,只是後來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三師兄,你們齊聚魔都,可是有什麼大事嗎?」
此時,沈前才來得及問出重點。
若說幾個大腿都出現在魔都,就是專程來探望他,沈前自覺還沒有那麼大的面子。
幾個師兄師姐看似悠閑度日,其實都是忙碌無比,畢竟實力擺在那裏,也不可能真的做一個閑人。
「你三師兄是受邀作為此次九天之爭的特約嘉賓,我嘛,正好順道來魔都辦點事,你四師兄則是為你來的。」
凌霄放下茶杯,淡笑道。
「為我?」
九天之爭如此盛事,必然要邀請眾多頂級強者,無論是觀禮也好主持也罷,都有各自的位置,但四師兄專門為他而來,沈前就有些疑惑了。
「護道。」
巫珺吐出了兩個字。
沈前一愣,隨即深吸一口氣,先是對巫珺行了一禮,然後又對着窗外不可見處再行了一禮。
見沈前如此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節,石定言也是露出了欣慰笑容。
魔都因為一場浩大賽事風雲匯聚,幾乎半壁華夏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可謂魚龍混雜,局勢極其複雜。
雖說出現意外的可能性不高,但這不是放任沈前單獨面對一切的理由。
巫珺,便是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在沈前身後的男人。
其實在北都的時候巫珺已經替沈前護了一次道,只是他自己不知曉罷了。
而沈前也大概能體會到,這極有可能是大佬高的指定。
所以,他才對遙遙不可見處的老師也行了一禮。
……
淺談之後,石定言等人也沒有多停留,紛紛提出離去。
三師兄也在魔都大酒店訂了房間,反而是要為沈前護道的四師兄不住在這裏,凌霄也另有去處。
程青青欲言又止,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沈前並向他比了一個很「骯髒」的手勢之後,便也搖曳著身姿離開了。
於是沈前只能摸了摸鼻子,將視線轉向此刻唯一一個還停留在套房內的身影。
八師姐輕輕的絞着手指,就安靜的坐在客廳的角落。
從沈前進來到石定言等人離開,她都沒有變幻過姿勢,也始終一言不發。
除了沈前被石定言等三人查看狀態的時候,她曾經投來了關注的眼神,其他時候,她就好似不存在一般。
而石定言等人離開的時候,也好像是遺忘了她的存在一般,無人提及。
沈前心中百味雜陳。
三師兄等人來魔都都各有目的,唯獨紀弱水沒有理由。
那她是為何而來的,已經很明顯了。
以紀弱水的性格,願意離開明顯被她視為舒適圈的通天塔,遠赴魔都,只為見他一面。
其中情意,甚至沉重地讓沈前有些窒息。
沈前有時候也會迷惘,他何德何能,可以讓不止一個堪稱絕世的女子青睞。
好似一切變化都是從系統開始后才有的,但又好像不能怪到系統頭上。
沈前這一刻突然明白,為什麼他唯獨會對丁一產生巨大的愧疚感了。
只因為……唯有丁一是在他落魄時便陪伴着他的人。
「八師姐,你要不坐過來?」
沈前調整了一下心情,笑道。
「嗯。」
紀弱水略作遲疑之後點點頭,然後步伐小心的挪了過來,等她坐到了沈前旁邊,滿是古典美的臉頰已經紅了個通透。
「我給你帶了桃……」
「師姐,我想你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紀弱水剛剛從袖口之中拿出了一顆碩大的桃,聽到沈前所言卻是愣在了原地,她獃獃的注視着沈前,一時間竟是忘記了言語。
如今沈前的心境不說千錘百鍊,至少也是老油條級別,卻是極其自然的一笑,隨即伸手就將紀弱水攬入了懷中。
紀弱水的身軀先是僵硬,過了一會才是柔軟了下來,將頭顱輕輕靠在沈前懷中。
但沈前依舊能感受到她的顫抖。
明明兩人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雖然都是在特殊化的情況下,但紀弱水如今這麼緊張還是出乎了沈前的意料。
畢竟靖城離別那一次,一曲古琴,已經在某種意義上將兩人的關係挑破。
「師姐,你……」
「嗯?」
「沒什麼。」
沈前想了想,還是把心底那個始終存在的若有似無的疑問給咽了回去。
他和紀弱水的感情可以說是最突然和最沒有道理的,其他無論是江璇還是霍伶兒至少都有跡可循,苑幼和晚寧也能用女人對男人的天然崇拜來解釋。
唯獨紀弱水,沈前自己是有些想不通的。
況且最早,其實是系統先胡來的。
紀弱水身上必定有什麼吸引系統的東西,只是沈前目前還不確定是什麼。
或者還有沒有一種可能,自己身上也有吸引她的東西?
……
沈前萬萬沒想到石定言等人竟然真的沒有管紀弱水,甚至連房間都沒有幫她開。
好在沈前住的是套房,房間倒是不缺,他只能先將紀弱水安置在自己的住處。
教了好半天,紀弱水終於勉強搞懂了智能家居的用法,至少洗個熱水澡沒有太大問題,沈前這才幫又開始緊張起來的紀弱水掩上了房門。
隨即,沈前的手環就震動了起來。
「二師姐?」沈前詫異的接起了電話。
「風花雪月夠了嗎?」程青青慵懶又帶着調侃的嗓音響了起來,「我在門口坐的都快長毛了。」
「你在門口坐着幹嘛?」沈前納悶道,同時又詫異於對方時間拿捏的如此之准,但轉念一想,沈前就知道……她肯定偷窺了。
程青青的精神力遠在他之上,隔着牆看一場現場直播簡直不要太簡單。
「我說你是不是在禁區浪了太久,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了?」
即便隔着手環,沈前也恍若看到了程青青翻白眼的模樣,「你是江中軍武的學生,而我是這一次帶隊的老師,請問你還參加『踏九天』嗎?」
「要集合了?」沈前終於抿出了味道。
「廢話!」程青青嗔道,「你是打算連規則都不知曉就要去參賽嗎,麻溜的,一樓大會議室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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