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不死川後,悠介和詩羽來到了附近的咖啡店小坐。
兩人各自點了一杯美式咖啡,服務生很快便將咖啡送了上來。
趁著少女去洗手間的空隙,加藤悠介在其中一杯咖啡里加了一粒氣血藥。
用勺子將其攪拌均勻,然後擺放在少女的位置上。
做好這些事情後,詩羽的身影也剛好從洗手間那邊走出,並很快回到座位。
「不好意思,久等了。」
「不會。」
「欸,悠醬,麻煩你把手伸出來~」
「要做什麼?」
「反正你伸出來就是了。」
雖然這種奇怪的要求讓加藤悠介有些不解,但他還是向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這樣嗎?」
「嗯~」
少女笑著點點頭,繼而也伸出雙手探向他的手。
沙沙~
手上傳來某種奇妙的滑膩觸感,並且帶著溫度,像是被揉成一團的連褲襪……
加藤悠介頓時皺起眉,反射性地就想打開手看個究竟,卻被早有準備的詩羽用雙手緊緊包裹。
少女將他的五根手指朝內扣緊,硬是讓他握拳,幽幽提醒道:
「別亂動,這裡可是公共場合喔~你也不想被人當作拿著女孩子絲襪的變態吧?悠醬??。」
「!?」
手上的動作為之一頓。
透過五指之間的微小縫隙,可以隱隱窺見色澤深邃的純黑布料一角,仿佛在與少女那頭漆黑艷麗的黑色長髮在相互呼應。
加藤悠介匪夷所思地抬起視線,對著面前之人壓低聲音問:「……又來??」
結果詩羽只是給他回了一個魅力百倍的微笑與眨眼,將音量維持在兩人之間,含情脈脈道:
「就是這樣哦?畢竟這種東西可是消耗品,不及時補貨是不行的呢,你不喜歡嗎?」
「……基本上,我已經不想再吐槽什麼了,唯有兩件事,我必須要說清楚才行。」
「哦?像是我襪子的貼膚和舒適程度之類的嗎?」
「——大錯特錯。」
加藤悠介緊繃著臉,神情嚴肅無比。
「首先要聲明的是,我並不是變態;
其次,我不太懂學姐說的貼膚和舒適感是什麼意思;
最後……學姐給我這麼多連褲襪究竟要我做什麼啊???」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已是變得無語至極。
不管怎麼說,這些都是必須要講清楚的事情。
否則按照少女那小惡魔一般的性子,是真有可能會一直這麼誤解下去,每天都脫一雙連褲襪給他的!
雖然那樣也不是負擔不起,畢竟對方是一個身價千萬的小富婆。
可問題是——!
他真的不是變態啊——!!!
因此!這種浪費資源的可恥行為是真的沒有必要!必須要嚴明禁止才行!
而面對他的這番說辭,詩羽依舊是那副笑悠悠的樣子。
「要說的話……」
少女略略偏著頭,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後做出回應。
「第一次主動向我索要連褲襪的人,不正是悠醬你嗎?
另外,我說的貼膚感和舒適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理解的話你試試看就明白了??~
至於你要拿來做什麼嘛……」
詩羽說到這裡停下,接著故意拉起長音說道:
「能做的事情不是蠻多的嗎~?像是這·樣·和·那·樣·的,這種事應該用不著我教你吧?
我有聽人說過,據說有些男孩子還挺喜歡絲襪奶茶這種東西的~嗯哼哼~~」
「…………」
加藤悠介不禁無言以對,就那麼頂著一雙死魚眼,嘴角抽搐地看著詩羽。
拜對方所賜,他此刻深深體會到了一件事。
人與人之間,真正遙遠的並非距離,而是次元啊!
「……算了,隨你怎麼說吧,我收下就是了。」
他索然無味地棒讀著,將手中仍帶著少女體溫的連褲襪,塞進了長褲口袋裡面。
多少有著那麼一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動作熟練的叫人心疼(bushi)。
見到他反應的詩羽美眸一動,愉悅地稱讚一句「好乖好乖」,接著拿起面前的咖啡開始啜飲。
加藤悠介嘆了一聲:「……總之,學姐下次別再送我這種東西了。」
「你不喜歡嗎?」
「一點也不。」
「咦,這麼快就已經厭倦了嗎?那麼下一次要給你內……」
「——所以說這個梗已經夠了,我什麼也不需要!」
他說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緩和心情,而後漫不經心地瞥向那雙酒紅色的眸子。
「再說……既然連學姐自身在內都是屬於我的,也犯不著特意送我這些東西,不是麼?」
「……!」
詩羽的心跳驀地漏了一小拍,眼睫毛輕輕搖晃起來,停頓了一下後說:「呵……怎麼覺得,你好像在撩我呢?」
加藤悠介神色如常地放下杯子,直視她的眼神,隔了三秒鐘以後,才開口反問:「是又如何,不行嗎?」
「悠、悠醬……那個,我……」
「不去情人旅館,也不去我家。乖乖喝你的咖啡,等談完事情後我就送你回家。」
「嘁,無趣的男人……」
「能從學姐嘴裡聽到這種話,我甚至都覺得已經算是一種誇獎了。」
詩羽頓時蹙起黛眉,臉上的表情尤為不悅。
「明明你在半小時前,還把身體的一部分送進了我嘴裡?」
「嗯,你說的是餵你吃薄荷糖的時候吧?學姐當時的反應還挺有趣的,特別是你喝苦蕎茶的時候。」
「……你現在是在故意氣我嗎?」
「應該說是逗逗你吧,不過程度也就到這裡了,畢竟我沒有那種喜歡被人咬的奇怪癖好。」
「是說悠醬你……」
詩羽喃喃細語著,眼底忽而湧現出回憶的色彩。
「比起九月末的那段時間以來,你漸漸變得很會說了呢。」
「……」
加藤悠介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在某些情緒蔓延開之前,他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比起那個,詩羽學姐和町田小姐那邊談得怎麼樣?」
「嗯……基本上沒有問題了。」
「要具體說說嗎?」
聽到他話的詩羽點點頭,很快調整好情緒,說了起來。
「我姑且和町田小姐談過了,只要能按時完成小說的最終卷,她就會對我給遊戲寫腳本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樣啊……於是呢?小說的進展怎麼樣?」
「嗯。」
加藤悠介皺起眉頭,「不是,「嗯」是什麼意思?」
「就,沒什麼問題啊……」詩羽輕描淡寫地說著,把眼神望向窗外。
群青色的天空之下,街燈和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已在不知不覺中亮了起來。
街道上的行人腳步匆匆,往來的車輛絡繹不絕,一派繁忙之景。
在外面喧嚷人聲的襯托下,店內倒是顯得尤為靜謐安詳。
這種氣氛很適合帶上一本書,點上一杯咖啡。
就這麼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與心愛之人靜靜享受這段閱讀的時光。
這才是她最喜歡的神保町,也是她最喜歡的書店街。
「……」
「………」
「…………」
「我說……」
有人出言打破沉默。
「你這,完全不是沒問題的樣子吧……?」
「……我沒有那麼說過呢。」
「嗯,學姐現在的說法,和你的肢體語言完全是相反的。」
「……我沒有。」
無視於少女心虛的小聲辯解,加藤悠介開門見山地問道:「然後呢,小說的截稿日在什麼時候?」
「這月中旬。」
「……也就是還有十天左右?」
「嗯啊。」
詩羽眼觀鼻鼻觀心,一臉乖巧。
「那麼進度方面怎麼樣?」
沒有回應,像是難以啟齒。
「……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咦……要說的話,如果悠醬肯讓我在你那邊借住一段時間……」
「——駁回。」
「嘁……」
加藤悠介頭痛地揉了揉眉心,說:「既然還有心思開玩笑,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可是我目前重視X欲甚於知識欲和創作欲啊。」
「……說真的,拜託你在說這話之前看看周圍的場合。
另外,作為花容月貌的女子高中生,這邊也希望你能改變錯誤的觀念呢。」
「有什麼辦法呢?我這邊也積累了很多的壓力啊,自然想要釋放一下。」
「不論怎麼看,都是町田小姐和那位與你合作的插畫師壓力更大吧!」
「用不著那麼擔心。為了能跟悠醬早日合二為一,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寫完的,最多也就是延誤個那麼幾天而已。」
「……那位擔任插畫的老師恐怕不這麼想吧?」
「什麼嘛,明明我都抱好「就算搞壞自己的身體也沒關係,一定要寫出來」這種覺悟了,那麼插畫師自然也要加油啊。」
「……姑且先不說別的,關於身體狀況學姐可以放心。」
加藤悠介瞥了一眼她的咖啡杯,平靜地開口道:
「你的身體不會搞壞的,最多只是精神上會出點小問題。不過因為學姐平時就已經處於異常狀態了,所以也用不著擔心。」
「你到底是以什麼底氣來講這種話的呢?我也是一個需要男朋友貼心呵護的小女生啊。」
詩羽意興闌珊地用右手支著臉頰,平鋪直述起來。
「反正,畫插畫的松原穗積老師對我也有不少的了解了。
哪怕要在短期內衝刺包括封面和卷首的雙頁彩頁,10張左右的插畫,以及各家店鋪的特典新圖……
她也不會讓人失望的。」
「——要說讓人失望的是拖稿成性的作者吧!?」
「有什麼辦法呢?畢竟拖稿是作者的通病,包括漫畫那邊不也是這樣麼?要說不正常的人是悠醬才對。」
詩羽若無其事地伸出一隻腳,挑逗似的用鞋子上下刮蹭著他的小腿,樂在其中地往下說。
「哪怕是我這個外行也是知道的。
沒有一個連載漫畫家能像悠醬你這樣,只憑自己一個人畫漫畫也就算了,而且還畫得又快又好。
作為攪局的鲶魚來說,不覺得你應該把精力分給我這邊一點嗎?所以我才是你的歸宿??。」
「……只要學姐肯把思考黃段子的時間分出來一點,我相信你小說的進度絕對會比現在要快很多的。」
加藤悠介移動雙腿躲開她的腳,略帶鬱悶地開口道:
「況且等小說完結之後,到時不是還要趁熱公開動畫化的企劃嗎?
學姐也不想辜負町田小姐的信任吧?所以好好加油吧。」
「我也沒有故意給町田小姐添麻煩的意思啊?
再說小說是小說,動畫是動畫,這是兩碼事。等到動畫做出來的時候,我也早就不在不死川了不是嗎?」
詩羽邊說邊喝了一口咖啡,為這個話題畫上句點,隨後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比起這些,我有件事想要問悠醬你。」
「什麼事?」
「你還記得在校外教學之前,我在學生會想要你陪我一起約會,結果被你拒絕了的那天嗎?」
「……」
加藤悠介臉上的表情收斂起來,既而緩緩點了下頭,嗯了一聲:「……嗯,那天的事是我不對,對不起。」
「好了,那件事對我來說已經是過去式了,至少我現在覺得挺幸福的……不過我現在提起這個是因為別的原因。」
「別的原因……?」
詩羽點了點頭,謹慎地遣詞用句。
「……其實那天離開學生會以後,我正好在走廊上碰到了澤村她人,又不小心被她看到一些無聊的東西……
我想知道的是,她後來有沒有對你講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聽聞這話的悠介眼神動了動,本能地開始回憶起那天所發生的事情。
他稍微思考了片刻,覺得其中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地方,於是開口道:
「要說的話……就是我的過分行徑讓英梨梨有點看不下去,所以跑來罵了我一頓吧。」
「……這件事你之前沒對我講過呢,可以詳細說說嗎?」
「好。」
……
那之後,加藤悠介便把他當天和英梨梨的對話,完整的給詩羽陳述了一遍。
「「讓女生流眼淚的男人最差勁了」……麼……」
詩羽呢喃著英梨梨那天曾說過的話,整個人一時變得有些安靜。
「這樣啊……那個澤村她……」
她小聲說:「欸,悠醬……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對澤村她,是怎麼看待的……?」
加藤悠介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對我而言,英梨梨算是像妹妹一樣的感覺吧。」
「你說的是能幹的情妹妹?」
「……現在的氣氛是要開玩笑的時候嗎?」
「難道不是嗎?」
「不是。」
詩羽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繼續說:「所以你是把澤村她當作家人看待,沒那種感覺,對吧?」
「我說啊,那種感覺又是什麼意思……不過算了,就是這個意思了。」
加藤悠介本想吐槽,卻又放棄了這一打算,只是本分地給出回答。
「嘿誒,原來這樣呢~」
詩羽意味深長地低聲說了一句,也沒再深入追問下去,輕輕放下了這一話題。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
在天色差不多完全變暗之前,加藤悠介騎車將詩羽送回了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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